“河南?”杨秀清略显玩味的重复了一句,“那么,原因呢?东进金陵为什么不行呢?”
“这不肯定的么,历史上太平天国在南京定都的结果可是失败的。”章平在内心暗中吐槽。当然,这不过是后人由果及因推算出来的,并不能算理由,章平也解释不通。实际上他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东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章平劝道:“大军向河南挺近,取河南建都,我的这个想法并不是异想天开和空穴来风,而是建立在历朝历代的教训之上的。”
“从地理上来说,河南就是一个兵家必争之地,它从古至今一直就是四战之地,当取天下之时,河南在所必争。如果我们太平天国建都河南,就等于把自己的首都放在了敌人首都的大门口,隔着黄河对峙,摆开进攻的姿态,一旦稳定了局势,那么大军就可以迅速渡河,全力进攻北京,取得胜利是有很大几率的。而相对来说定都金陵的话,北伐的距离太长,充满了许多不确定因素。所以欲图北方,必定要率先拿下河南。”
“至于定都金陵,”章平稍微犹豫一会儿,还是说道:“恕我直言,东王,至少还有三大不利因素。”
“嗯?”杨秀清挑挑眉头,“说说看。”
“一就是宿命论。”
“什么?”杨秀清一愣,“宿命论?”
“对,就是宿命论。”章平点点头,“这听起来似乎有几分滑稽,不过就历史来看,还真是这样,历代大统一的帝国,他们的都城都在关中或者平原一带。而在金陵定过都的,全都是短命王朝。我甚至怀疑金陵的龙气已尽,所以去那儿没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关于历史其实还不能完全这么说,像朱元璋这么个猛人就能在南京建都。但太平天国与当时他身处的环境是两码事。朱元璋当然可以安心发展数年了,没称王是前提,最关键的是当时在河南的农民起义军“红巾军”实力足够强大,完全是替朱元璋挡住了元朝的兵锋。
而现在呢?后来的捻军根本就还没有出现,就算出来了,它有元末“红巾军”攻取开封、大封王爵的实力么?
说到底,太平天国还是很苦逼的,它只能靠自己,不管建都哪里都会把自己陷于众矢之的。
杨秀清听完后不置可否,点点头,“你继续说。”
“二来么,金陵虽然资源丰富,龙盘虎踞,号称帝王之家,然而金陵‘局促于东南,而非宅中图之大业’,定都金陵,最后只能做到与清王朝分庭抗礼,最好也只会拿下南面九省。不利于速胜,我怕迟则生变。”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金陵除了长江天堑外没有什么险要的地势。在这儿建都后,很容易被清妖围困,而一旦被围,我们就不得不派大批的部队来保卫它,这样在军事上我们由开始的战略进攻就会逐步的蜕化为消极防御;同时,由于顾忌都城的安危,以后要是北伐的话势必不能做到全心全意。”
其实还有一点章平是怕杨秀清生气所以忍住了没说,那就是江南这个花花世界,不说他们这些农民出生的高层了,就是章平自己,都觉得一旦要是手握重权地踏进去,那估计很快就被腐化的不成样子了。
而天王与东王的矛盾肯定会像历史上那样渐渐激化的。
要是打到河南,确实由于河南是平原,没有骑兵很吃亏。但是要是在那种情况下,能不能经营的好两说,估计与清妖肯定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而在这种紧张的局势下,就不会出现内耗的这种局面了。
太平天国从广西打到现在的武汉,章平几乎没有见到天王与东王之间发生什么矛盾。那是自然的了,天天打仗哪有心思考虑争权夺利的问题。
章平说完后是一脸期待的看着杨秀清,杨秀清倒是很淡定,只见他微微一笑。
“章平啊,你考虑的其实也是很多了,很好!不过我现在要问你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章平疑惑不解。
“你说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杨秀清问道。
“额,我们自金田起事以来,攻城略地,旋攻旋走,几乎没有真正管治一个地方,很多地方是旋得旋失,非常不利后续发展壮大,现在迫切需要一个根据地,成立一个指挥中心和统治中心。”
“不错!那你仔细想想,我们现在在武汉扩军几十万,这些可都是人啊,要吃要喝的。你觉得我们的根据地要具备什么样的条件才是妥当的?”
“这个。。”章平陷入了沉思。
“至少得有钱有粮才行!”杨秀清接道,“之所以我想进军江南,一是据探子们报告,现在东南地区,清朝的统治力量比较薄弱,根本就没有重兵把守;二是金陵地势崇隆,民情富厚,且天下粮食尽出于南方,在保证给养上较其他地区优越,人才同样非常多,而相对于清妖来说,金陵在扬子江岸,大而且要,居清王朝的中央,接近运河,实是阻碍一切交通,切断米粮运往北京之路,经略江南,就等于切断了清妖的经济命脉,税赋会削减一大半;三是一旦进入江浙,我们太平军的作战面就只有西和北两方,比原来四面临战要好得多,同时也容易将江浙以南的福建清妖压缩歼灭。”
“而进入河南呢?”杨秀清继续说道:“河南水小而没有粮食,如果敌人围困我们,我们则无法自救。再加上,章平,你真的觉得我们越靠近清王朝的政治中心,那里的民众还会像我们在南方一样这样热烈的支持么?”
“最后还有一个实际问题,你建议我们去河南,那我们怎么去啊,好不容易才刚刚组建了水营,难道想让我们弃船步行吗?相反要是顺江东下的话,完全可以发挥水营的运输与作战能力,既能有效的避免清妖的围剿堵截,随员家眷和辎重又不会成为行军的包袱,一举两得岂不好?”
章平被杨秀清的一番言语给轰炸的晕乎乎的,完全是说不出话了。
看到章平这样子,杨秀清也不在追问了,笑笑:“今天这谈话,倒是让我久违的放松了心情,同时也坚定了我东进金陵的决心了。对了章平,你一直在王爷们身边做参护,现在想不想去部队中历练一下?”
“啊?去部队?”章平还在发愣呢,听到杨秀清的话语还没反应过来。
“怎么?你不愿意去?”
“不,东王,”章平明白过来后是心中一喜,急忙答道:“东王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一切都听从东王的吩咐。”
他还不忘向杨秀清表一下自己的忠心。
“好吧,不过你虽说一直在王爷们身边,也出了不少奇谋。。但是天国毕竟是以军功来行赏的,所以我不可能给你太高的职位,你就暂时升任木正木二乙二监军,带左二军吧,隶属于林凤祥、李开芳。”
“木正木二乙二监军,这不过是个洪秀全乱编的名字而已,总之说起来职位是监军,统率的是一个军的部队。”
监军这职位不大不小,比不久前那个水营的唐正才封的典水匠小得多,不过与他的结义兄弟李能通的师帅来比,还是高了两级。自从太平军在长沙又一次整编后,对部下们的封赏也开始大度了起来。
想到这里,章平郑重向东王行礼:“多谢东王的厚爱,属下以后作战一定不会给东王丢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