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军进军湖北,尤其是攻克武汉三镇后,湖北及其邻近各省纷纷告急。咸丰不顾财政经济困难,进一步调兵遣将,希望阻止太平军的前进,并进而将其歼灭于长江中游地区。
可是由于摸不清太平军下一步的进军方向,也就只得分兵防堵,并企图把扼守要地与主动进剿结合施行。
他接连任命三名钦差大臣,指挥长江中下游地区的作战——
以向荣代替徐广缙为钦差大臣,指挥二三万清军紧随太平军不舍。
任命署河南巡抚琦善为钦差大臣,会同直隶提督陈金绶等,指挥从陕甘、直隶、山东、山西等省调来的清军一万九千名和从吉林、黑龙江调来的马队四千名,于河南南部的南阳、信阳、商城一线防堵太平军北上。
任命两江总督陆建瀛为钦差大臣,统筹苏、皖、赣三省军务,自金陵率兵赶赴九江一带,防堵太平军沿江东下。
命原云贵总督罗绕典与荆州将军台涌合力筹防襄阳。
命署四川总督裕瑞选派将领酌带精兵,进至四川、湖北交界一带防堵。
以上总兵力约计七八万之多。
其实仔细想想,咸丰朝廷还是挺能干的。有从北面、东面、西面前来堵截的军队,也有沿着太平军追击的部队,形成了典型的“围追堵截”的态势。
而现在等的,就是屯驻在武汉三镇的太平军的真实动向了。
随着驻守时间的逐渐延长,倒是让章平对此时的太平军高层感到是异常奇怪了。这天下人皆知,从武汉循长江水道行进,可西上巴蜀,东下吴越,向北溯汉水而至豫陕,经洞庭湖南达湘桂,故有“九省通衢”之称。
因为是居于天下中心,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守在这里就会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敌军的疯狂进攻,事实也是证明了这一点,因为陆续赶到武汉的清妖是越来越多,翼王石达开此时都已经出城迎战了。于情于理,甚至是依着太平军以前的进军节奏,都应该是在扩军后就直接弃城啊,怎么在这耽搁了半个月之久?
近来仔细的观察着杨秀清,发现他现在每天几乎都得出去与天国高层开会,开会内容章平是没资格知道,不过会议结束后杨秀清都是一脸疲惫。经常在房舍里独自一人也是长吁短叹、犹豫不决。
他到底在犹豫什么呢?
章平苦思冥想,杨秀清现在所担忧的绝对不是什么个人间争风吃醋、甚至是王爷中的争权夺利,那么肯定就是军机大事了。
而现在会让他苦恼的军机大事也就只有——
章平的眼睛亮了起来。
在这天晚上,东王杨秀清连觉都没有睡着,独自走出屋外,陷入了沉思:
“天王、萧王娘他们想要由此进攻河南;翼王想要经略四川;北王甚至打算就在武汉建都;而我却考虑东下金陵,到底未来要走哪条路才是我们真正的出路呢?”
武汉居天下之中,下一步该向何方,确实需要小心谨慎啊。
略显烦躁的摆摆头,这个决策关系到太平天国未来,压力有点大啊。
不经意间的回头,看见章平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意外的问道:“章平,你不坚守自己的岗位,跟着我做什么?我记得我没有叫你们跟过来啊。”
“东王,”章平拱手执礼,“属下见您神情专注,似乎是在思考着问题,为您安全着想,同时又不敢打断您的思路,所以这才悄悄前来护卫。”
“你有心了。”杨秀清笑笑,并没有在意。
“东王,现在天色已晚,您是我们天国的中流砥柱,还是请您早早休息。保养好身体才是正理。”章平提醒道。
“唉,心中有忧,又怎么能睡得着?”
杨秀清轻叹口气。
章平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坚定的说道:“武汉易攻难守,且是‘九省通衢’,所以在我看来是根本就不应该在此地久留,弃城而走是‘宜急不宜缓’。”
“嗯,你说的没错。”杨秀清扫了他一眼,“那么在你看来,我们的下一步进军方向是哪里?”
“因为武汉是天下中心,所以有五条路可以选择。”
“五条路?你说说。”杨秀清开始来兴趣了。
“东进金陵,西取巴蜀,南下两广,北扫中原。当然,北扫中原这条路还分为两支——一支是占据并经略河南,还有一支是直取清妖北京老巢。”
“你心仪的是哪条路呢?”杨秀清盯着章平的眼睛问道。
关乎到天国未来方针的大事,章平也没有退缩,继续分析:“首先那个南下两广绝对是不可能的,我们好不容易才从那边打到这儿来,是不可能走回头路的。”
“而向西占据荆襄,最后进入巴蜀,在我看来也是不妥。四川的确是‘天府之国’,民殷国富,不过地势狭险,易守难攻。虽然易于割据,但距离清妖的统治中心实在是过于遥远,没有其他地区的配合,在这里建立根据地是不利于推翻清朝、夺取全国政权的,所以应该予以否定。”
“至于现在一鼓作气,直接去进攻北京,那就更让人发笑了。没错,这样或许可以打乱清朝战略布局,太平军水陆并进,北京可能是难以招架,但也只是可能而已。就不说我们都是南方人,骤然进入北方流动作战会水土不服了。我们从广西打到武汉,这般神速,并不是靠攻坚破锐平推过来的,而是乘隙蹈虚跳跃过来的。例如不久前的长沙就并未攻破。这是卓越的战略手法,可我们如果继续抱着这种想法,从武汉打算继续跳到北京去,不仅不再可能,跳到了也没好处。平推过去就更是下下水平了。再加上,我们一路上是裹挟着过来的,军中还有不少士兵的家眷,他们的存在也会大大拖累部队的行军速度,那么这样看的话,直接去打北京很有可能是全军覆没,我们是万万赌不起的。”
“听你这意思,就只剩下两条路了——东进金陵或者北取河南了?”杨秀清一边消化着章平的话语一边说道。
“最后,你的dá àn是?”
“河南!”章平说的斩钉截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