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以后,媵成壮赶一辆封闭的马车,悄悄出了大门,向着西方走出村子,看到天已经完全黑了,附近没有人的时候悄然转向向北跑去。马车跑了一宿,已经跑了百十里路,在道边一个客栈休息一下,给马喂些草料,两人也吃了顿饭,黄谦让媵成壮回去,自己继续赶路。媵成壮觉得还是继续赶路比较好,答应再送一天就回去。
在黄谦指挥下,又向东北方向继续跑,跑到天黑,中间除了休息、吃饭和给马喂料,其他时间都在路上,经过一宿和一天,已经出了本县的边界,进入邻县。
天快黑的时候,黄谦决定与媵成壮分手,媵成壮拿出一些银票给黄谦,黄谦不收,媵成壮说:“这些钱你留着,万一你找到门路,需要习武,必须给师傅束脩的,这些钱你拿着应急用,这个铜碗你拿着,有时候需要烧些热水喝,我特意挑一个比较耐摔的碗,再给你一个火镰,引火用,看到你有包袱,就不给你准备衣裳了,你在外面如果不顺利,回来找韩老爷和我都行,我肯定会给你安排好生活的,你一个人,又这么小,虽然你脑瓜好使,人也精灵,但是出门在外,有时候不要表现太聪明,要适当藏拙,这是我这些年经验,你想一下,希望你明白。”
黄谦一听,知道媵成壮是真心为自己好,说道:“谢谢大叔,我记住了,你回去不要赶路,我看马已经疲惫,慢慢走就好,不要伤了马匹,回去和韩老爷说一下,重点还是要把你们家里的人都过一遍,否则有别有用心的人在你们身边隐藏,早晚是祸害。我走了,如果有缘,我们还会见面。”
说完,黄谦扛着棍子,棍子上挑着一个包袱,迎着月色,披星戴月,掩入黑暗中,直到看不见人影,媵成壮才赶着马车,慢慢向回赶。走到一个村落,就借宿一宿,因为马车已经跑了一天一宿,马需要休息。
第二天媵成壮赶着马车,继续赶路,但是为了马的保养,依然是慢行为主,累了就休息,给马喂草料,直到第三天才回到韩宅。
媵成壮回来刚进门,门房就说:“媵师傅回来了,老爷说你回来马上要见你。”
媵成壮说道:“好,我知道了,你们把马车送到后院卸了车子。”
媵成壮赶紧到韩善人的门前,说道:“老爷,我回来了,您要见我?”
里面韩善人说道:“媵师傅快进来。”
媵成壮赶紧进去,给韩善人见礼,韩善人说道:“我一直说咱们不用这么客套,你总是这样,我让你陪着黄谦,怎么你连夜就送他走了,怎么回事?”
媵成壮说道:“回老爷话,黄谦真不是平常孩子,太聪明了,如果长大不得了啊,我们当天回到他住的客房,他就叹气,我问他,他说怀疑给清风寨报信的是我们府上的人,您这么介绍他,肯定我们府里都知道了,而清风寨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会查找原因,他一定不会好,所以必须马上走,而且告诉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回来以后跟您道个歉,不能和您道别了。我觉得他说的有理,就连夜送他走啦。我走这几天我们府上有没有什么事?”
韩善人说道:“现在府上都在修整,还没有发现什么,我在你们走后也琢磨可能是这个原因,如果黄谦出事了,就成了我害的了,现在你回来了,就给我查出这个人。不过这几天,来了好几个货郎满街乱串,你这么一说,可能真有些问题。”
媵成壮说道:“老爷为人以仁义为主,但是有些宵小之辈也不得不防,咱们乡里也要组织一下,万一再出现什么事情,大家缜密配合,一起和响马打也未必打不过响马,依靠官军是不行的,他们就知道要钱,可是还不出力,我们早就告诉他们响马来的时间,可是官军就是要来晚一点,如果我们没有准备,正好是响马抢了财物逃跑的时辰,官军就到了,来了以后,人老远就弄得叮当响,很怕响马不知道官军到了,这是剿匪吗?简直是报信,所以经过这件事,我觉得还是要靠我们自己。”
韩善人说道:“我知道这些官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是我们也不能得罪他们,以后我们注意和他们远一点就行了,这件事就由你负责,组织一些青壮年,每天晚上打更,发现响马全体壮年男丁都要出工,我们也定一个规矩,给打更和参加战斗的人发一些钱粮补助。”
“好,这两件事我都可以负责,明天我就开始追查内奸。”
却说响马吃了大亏,大当家第二天就派出联络人查找原因,联络人以货郎身份,走街串巷,与线人联系上,线人也很害怕,本来想发点财,没想到中了计,如果不能给响马一个交代,响马一定不会放过自己。打听出来原来是一个小叫花子听到了风声,告诉韩善人,韩善人才与官府联系,派了官军出来,所以就出现了这个后果。
响马有一个传统,抢劫如果遇到抵抗,只能怪自己本事不到家,但是如果有人通风报信,就一定要报复到底,所以都知道响马抢劫韩善人失败,如果觉得哪天准备好了,就会再来抢劫,如果觉得没有把握,就不会再回来。但是对通报消息的黄谦,响马不管出多大的力,都必须要消灭掉。
知道失败原因以后,响马就派出很多人,装扮成卖艺的,或者货郎,就在乡里转悠,变相打听黄谦下落,连续几天没有得到黄谦下落,直道媵成壮回来以后,才传出黄谦已经走了。
响马又向周边加派人手,继续查找,可是黄谦已经坐马车走了一天一宿,已经出了本县。响马虽然在周边查找力度很大,但是黄谦又逃过一劫。
媵成壮第二天,就开始了解这些天周围的情况,马上发现异常,陌生货郎的增多,很少见的卖艺的也来了两批,而且都是拐弯抹角了解这两天的情况,了解黄谦情况,媵成壮感叹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的智慧竟然超过成年人,这个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将人性了解如此深透。
媵成壮逐个与家丁联系,因为黄谦说是一个男人,应该在二三十岁年纪。媵成壮就在这个范围内找人,主要是谈一下与响马战斗时的经过,觉得府里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有哪些异常的人,觉得谁比较勇敢,谁比较差劲,因为主要是闲聊,给家丁的感觉是要加强护卫,要表彰勇士,所以都没有什么怀疑,都是知道什么说什么。但是,角门护卫丁再强tí gòng一个信息,他说道:“没想到这辈子还能遇到响马,当时我吓坏了,觉得自己要交代了,真是不凑巧,因为这天不是我当值,是钱勇当值,可是他说当天有事,和我换班,我没想到换班竟然遇到这种事,你说是不是有些倒霉,当天晚上老爷召集大家开会,组织抵抗,还发了弹弓,当时钱勇也不知哪里去了,我只能一个人把东西领回来,没想到准备关角门时候,钱勇赶回来了,我一说响马要来,他吓得直哆嗦,我shàng mén栓,让他帮忙,他说上一道门栓就行了,第二道第三道门栓他竟然吓得帮不上忙,还是老吴过来,帮助我上了门栓,后来响马来了,我也害怕,但是几个人使用弹弓打几下,发现有用,真把响马打下去了,自己胆子就壮了,几个贼人我们都打出去了,因为角门是在一堵墙上,所以响马品拼命爬墙,而钱勇竟然一个响马也没有打到,我气的骂他,他说自己害怕,打的不准,我们守卫的地方,多亏那几个丫鬟婆子帮忙,要不然我们那里一定守不住,所以如果要防备响马再来,我觉得钱勇最好换个地方,不能让他再把门。”
媵成壮说道:“钱勇这两天还有什么异常吗?”
丁再强说道:“前两天他很兴奋,说自己时来运转,要发财了,还说是算命的告诉他,这两天要在左胳膊上绑一块黑绳子,就能时来运转,他这两天都是在胳膊上帮一个黑绳子。”
媵成壮问道:“现在还绑吗?”
丁再强说道:“早就不绑了,那天响马来了以后,第二天就没见到了,没想到响马也是每个人胳膊都有一个黑绳子,真是巧了。”
媵成壮说道:“那天你觉得你们那里谁比较突出。”
丁再强说道:“因为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大家都很紧张,其实几个丫鬟和婆子表现都很好,也是我们几个拼命才把响马打出去的,后来响马砸门,也是我和老吴爬梯子,用弹弓打他们,他们不能全力砸门,所以,我觉得除了钱勇,其他人都很好,当然,以后角门也要从新安装结实一点,我都怀疑再过一会角门可能就被砸开了,过后我到了几个门都看一下,就是我们角门破坏最严重。”
媵成壮知道钱勇是县里李县尉的妻舅,找韩善人帮忙找个活计,韩善人只能让他做门房,已经干了三四年,也没发现什么不正常,没想到是这里出了问题,这件事只能和韩善人汇报一下,让老爷定夺了。
韩善人一听是钱勇通风报信,也觉得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自己想帮助一下他,给他一个体面轻松的活计,他却不知感恩,反而私通响马,要抢劫自己。但是钱勇又是李县尉的妻舅,也不好做的太绝,就让媵成壮找他谈一下。
媵成壮找到钱勇,说已经掌握了证据,是钱勇通风报信的,要报官抓他,钱勇刚还很猖狂,说道:“我妹夫就是县尉,在本县谁敢抓我?”
媵成壮说道:“县尉是一个不入流的官,有什么瞧不起,韩老爷在府里都有认识人,如果报告知府,说你和县尉勾结响马,你妹夫前程也毁了,你是自己担还是和你妹夫一起担。”
秦勇赶紧说:“这件事我妹夫不知道,和他没有关系,不要牵连到他。”
媵成壮说道:“韩老爷爷不是不同情理,但是你这件事做的太绝,不给自己留后路,你写一份供状,韩老爷看一下,到底与你妹夫有没有关系。”
钱勇一个纨绔,哪里经过这个阵势,这么一诈,钱勇就交代了,仔细写明事情经过,自己在外面赌钱输了,高利贷催的急,没有办法,看到韩善人比较大方,街坊邻居谁有难处,都会帮忙的,借钱有些都不要利息,觉得他家一定有很多钱,就通过线人与清风寨联系上,最后就是这样的后果。响马出事第二天线人就来了,告诉自己如果没有一个交代,就要自己的命,自己也是拼命打听,才知道是小叫花黄谦破坏了这件事,但是黄谦通过什么途径知道这件事,响马也想不明白,在想办法一定抓住黄谦。
韩善人将供状交给吴县令,本来吴县令就为县里很多衙役受伤而没有什么收获恼火,这下知道事情竟然是李县尉妻舅引出的,就直接把李县尉找来,拿出钱勇供状,李县尉只能cí zhí了事,钱勇独自承担后果,判了个流放一千五百里的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