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法死罪考:
一,擅发兵
此种犯罪行为是指地方军政长官和王侯未经朝廷许可而擅自调发部队。汉朝京师与郡国的军队调动必须有皇帝的文书命令,佐以虎符为凭证。
二,乏军兴
“军兴”是指战争时期对兵员物资财赋的征发,郑玄注《周礼·地官·旅师》“平颁其兴积”句曰:“其官积聚物曰兴,今云军兴是也。”若不服从命令者即被判处死刑。
战争期间未能按时服兵役或缴纳财物赋敛,其罪名为“乏军兴”,应予处死。
三,“失期”
“失期”即未能按时到达上司指定的服役或作战地点,这种犯罪行为可以分为两类。
其一,是军队集会的迟到。
古代军队为了出征、训练、宣布命令或完成某项工作任务,要约定时间在某地集合将士,迟到者即违反军纪。例如司马穰苴为将立约曰:“旦日日中会于军门。”监军庄贾后期被杀。居延汉简中也屡有这方面的例证,此类“失期”赶赴的地点较近,属于短途行进。
其二,是长途行军的迟到。
古时朝廷对公务差旅与行军皆有每日里程的规定,如《管子。乘马篇》曰:“天下乘马服牛,而任之轻重有制,有壹宿之行,道之远近有数矣。”汉代部队出征分为轻装行军与重装行军,即所谓“轻行”和“重行”,每日规定为五十里和三十里。
《汉书》卷七十《陈汤传》:“且兵轻行五十里,重行三十里”。
还有“逗留”与“逗桡”之别,“下有司,皆自杀”。
“下有司,皆自杀”,按汉制,犯人在狱内受吏卒监视,身边不得携带绝命的器具和药物。犯人自尽实际上是由当局tí gòng刀索毒药。
“逗留”与“逗桡”,逗留好理解,上司有令进击而踌躇不前当斩。
逗桡有争议,普遍认为是故意走弯路拖延时间以避免与敌人接战。
东西汉承袭秦制,实际上律法还是比较严苛的,有的时候就是斩、斩、斩!尤其当战争来临之时,更是如此。
城池陷入火海,刘详冲突不出,又退了回去,或许在他的心中已存绝望,但比他更加难堪的是此刻突向城池的陈简。
明知这是一个死局,偏偏缘由各种原因自己不得不向着城里冲杀进去。
金铁交鸣之声从未停歇过,曹军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熊熊烈火照耀中,陈简熟悉或不熟悉的旗帜涌向城门去,攀上城头。
“夏侯”、“于”、“许”、“典”…,这些旗帜代表着每一个陈简耳熟能详的名字,换个地点,换个时间,陈简会很欣喜的与其把酒言欢,但在此刻,他的心不住的往下沉。
不无恶意的期待着,陈简期望此刻刘详不小心栽在曹军手中,或者曹军攻势再猛烈一些,在自己冲突过去之前,把这城池给拿下来。
距离在不断接近,曹军的后翼有人诧异的张望过来,似乎对于这个时候会出现这么一支陌生的军势感到不解。
陈简自嘲的笑了一笑,把手一挥,号令全军突击,向前冲杀!
后路在无意中被自己给截断了。
假如在前一刻,与那疑似李典的将领缠斗上一下,或许就不用这么急急的冲上来。
受援军抵达的鼓励,城里的将士爆发出强烈的斗志,海啸一般的欢呼声充斥在陈简耳中,在他听来却是如此的讽刺。
已经接近了,自己一军与攻打匡亭城池的曹军接战了。
在此刻,就算是陈简也不能阻挡即将要发生的战事。
不可能往后撤,不可能就此逃跑,只能顺势向着前面冲。
白刃战开始了。
密集的箭雨从黑暗中袭来,刚刚从陈简身侧冲击出去的兵卒瞬间就倒下了一片。
他们惨叫着,这是xìng yùn的家伙,他们倒下就无声无息了,为他们的灵魂默哀吧…
雷绪、梅乾两人各自拨着箭,护住了陈简,他们俩人一人在前,一人在后驱使着整支军势死命往城里冲。
冲出十步,耳畔轰鸣声顿起,接着陈简感受到地面强烈的震动。
“是骑军!”
“曹操的骑军!”
无论是雷绪、还是梅乾,他们两人都开始慌张起来。
现在这个地点,现在这个局势遇上骑军突杀,恐怕整个军势都会崩溃!
匡亭地势平坦,像是平野上的一座城池,说什么坚如磐石、道什么固若金汤,这都不是这座城池拥有的特性。
像样的护城河都没有的小城,能指望她能够抵挡的住曹操大军的攻势?
“不要慌!”
拔剑而出,陈简挺身而出高声道:“冲进城去,现在只有冲进城去才有活路!”
前面有曹军后翼挡道,后面有曹军骑军在冲杀过来,再停顿片刻,只有一个死!
陈简开始纵马狂奔起来,之前的犹豫之情,早消失的不见踪影,受战事所迫,一步一步走向未知的未来。
重剑砍杀过去,无论是枪矛,还是刀盾都会支离破碎。
像是捣破了坚硬的龟壳,落出的也是血肉之躯,瞬杀三人之后,陈简的心境重新归复平静,纵然此刻身后雷鸣般的铁蹄声更加接近了。
左右顾视着齐头并进的雷绪、梅乾两人,一人绰刀,一人持枪,有点偏将的味道,但每一次出击,只能袭杀一人的两人在陈简来说,只能算是三流人物。
又向前推移了十步,有如陷入泥沼,陈简的这一支军伍再也不得往前半步!
向着城门张望,人头耸动,密密麻麻几乎辨认不清何者是友,何者是敌。
虽然知道这是因此刻曹军大举攻城的缘故,才造成了就算强突也杀不进城的结果,听着那骑军进击声,陈简的心狂躁的跳动起来。
他的手因激动而颤抖,他的脸面因生死就在片刻间而变得狠厉!
“我不想死,也不能死在这场糟糕之际的战斗中!”
默默念道着,陈简奋威竭尽全力向着城门杀去。
他旁如无人的大吼大喝,指着后面迫近的曹军铁骑,对着雷绪、梅乾两人叫道:“全军都给向前冲,在他们冲杀上来之前,杀进城里去!”
“是!”
“是!”
雷绪、梅乾两人的回话有些混乱不清,全被掩盖在震天的厮杀声中。
一支长矛犹如毒蛇从阴暗出刺了出去,长矛还没有刺到,那股充斥着杀机的气息就锁定了陈简。
是个强者,至少比雷绪、梅乾两人都强上三分,陈简忍不住向此人望过去,只见到了一张年轻的脸。
他大概也就十七、八岁,按理说应该没有这样老练的手法,但像是刻画在他脸上的一道伤痕仿似在告诉着陈简,这是一员久经战阵的骁将!
“来将通名!”
陈简喝了一声,但根本就给对方任何张口说话的机会,重心偏左,将重剑交换到左手,然后一手夺其矛,一剑狠撩过去!
有如被火炙烧了一般,手心传来钻心的痛,陈简呵呵笑着,看着此人被自己一剑挥斩!
鲜血有如红色的花朵绽放,飞溅到陈简的脸面上,他只感觉到一点点温暖,眨了下眼,推倒死不瞑目的这员骁将,陈简向前移动了一步。
重剑横扫,戈戟断裂,攻向陈简的曹军兵卒倒下了一片!
战马突兀嘶鸣了一声,陈简感到身体一震,接着倾倒,向着旁边的兵卒栽下去。
在坐骑的腹腔处有二支箭矢定在那里,一样殷红的鲜血潺潺而流,这匹刚刚买来不久的战马最后望了陈简一眼,像是在告别,然后死了。
勉强抵挡住五支长矛的攻袭,陈简后退了一大步,才重新站稳了脚跟。
他仰天哈哈大笑,像是疯了一般,然后箭步向前猛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