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仪颇为骄傲的看着齐声山呼雷动的众文武,他稳稳端坐着,罢手请起间尽显威仪。
封建制萌芽于东周的战国时代,开始于秦。
当始皇帝确立皇权,就象征着封建制从此会绵延数千年,成为这个更迭无数代的中心帝国的主要制度。
陈仪没有那个魄力直接跳过封建制,直接进入现代社会,那不止不切实际,同时也缺乏必须的物质条件。
相比后世,现在这个时代生产力底下,广袤的土地,还有待人去开发,广博的疆域,还等有人去掠取。
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就让我为后世争取最大的利益罢。
陈仪如此想着,脸上浮起了笑意。
晚宴还在继续,拜过陈仪之后,几乎所有的人脸上都带着喜色,他们相互道贺着,他们相互敬着酒。
陈仪重新陷入沉思,现在整个河北尽收囊中,黄巾时代农民将领现在一个都没,现在麾下最主要的支柱是公孙瓒,他本身就是一个贵族,因母地位卑贱,只当了郡中小吏。
涿郡刘太守(刘基)很赏识,将女儿许配给他。后来跟卢植于缑氏山中读书,粗通经传,公孙瓒之后靠自己的才能逐步做到中郎将。
郭嘉出身寒门,赵云、吕布等皆如此,自小受到周围环境影响,跟他们谈些超过这个时代的话题,那还不如自掘坟墓,把自个埋了了事。
众人酒樽交错,热闹非凡,沮授、沮宗,审配、审荣却是尴尬异常,陈仪既没有让人把他们拉下去关起来,也没有再令人送上酒菜,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案席,空举筷而不知道往哪夹。
同时袁熙、袁尚二兄弟也注意到,陈仪封赏中没有他们二人,如坐针毡,时不时望向陈仪,像是在期盼着什么。
陈仪暗忖,差不多了,是时候了。
遂罢手,大殿里热闹的声音逐渐平息下来,陈仪带着揶揄之情开口道:“沮授、审配,你俩忠于袁绍,其心可嘉。”
陈仪这话虽然说的轻巧,但内里的意思却暗藏杀机,令人不寒而栗。
众人肃然,脸上全都收起了笑容,静待着陈仪接下来的话。
向着在场所有人展望一眼,陈仪从座位上站立起来,他负手而缓行从上面下来,边走边盯着沮授,审配两人冷然说道:“如今袁绍已死,而袁熙、袁尚二位公子还在此贵为座上客,沮授、审配,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以此表明心迹。”
“不胜感激,配正有此意。”审配似乎没有察觉到陈仪的险恶用心,他傲然立身拱手说道,在一旁的沮授脸色大变,他想要劝阻审配,可惜审配拂袖不睬他。
笑吟吟看着这两人,陈仪扼腕叹息,转目望向殿外。
殿外一片灯火通明,从威武侍卫冰冷的刀戟望出去,陈仪能见到整个邺都处在一片静谧中。
静谧吗?
不是,这是被刚攻克的城池,城内的百姓还处在惶恐中,他们不知何去何从,今天不知明天事。
“若是你俩真心忠诚于袁绍,想必也会愿做骥尾,在本初公死后,侍奉二位公子为主罢?”
“是。”审配再次拱手回答,于一旁的沮授叹息一声后,也是点点头。
脸上带着笑意,陈仪再问道:“若是我说,你俩愿降于我,我便放过二位公子;假如不愿,我便斩下二位公子的头颅!”
“不知道公与、正南,你俩做何想?”
咋听此言,似乎袁熙、袁尚两位公子的身家性命全在审配、沮授两人一念间,但事实上,在此之前,陈仪想要斩杀袁熙、袁尚两人的决心,就算是审配、沮授两人都隐隐有些察觉。
本来做好随两位公子赴死的决心,但在他一番话之后,竟变成了不论如何选择,都是错的悖论!
审配颤着手,他的嘴唇喏嚅着,想要说话,却怎么也张不了口!
沮授气急,他面红耳赤,想要争辩一句,可这事,这事…,被陈仪逼迫至此,无论怎么讲,都将陷己身不忠不义!
回答不愿,那就得眼睁睁看着两位公子被陈仪这狡诈阴险之辈给砍了。
到了那个时候,还谈什么忠义,还讲什么节气?
回答愿意,那似乎在说,自己本来就是有这个意愿,只不过之前限于颜面,不好直接投降,现在你给了这个机会,我踩着台阶就下了。
这将置我于何地?!
堂堂河北名士,我沮授沮公与就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
“奸贼!”
审配、沮授两人各个从牙缝里吐出这两个字,就再也无话可说了,只是用赤红怨恨的眼睛瞪着陈仪。
听闻陈仪如此说道,袁熙大恐!
他奔出席位,泣拜于陈仪面前道:“主公…,我真心投降,主公为何还要斩杀我?”
俯看着袁熙,陈仪突兀仰天哈哈大笑,他的笑声感染了在场同仇敌忾的人,几乎所有人的都附和着笑了起来。
沮授、审配两人脸色转为惨白,陈仪狠,太狠了,恩威并施,先以高官厚禄拉拢郭图、田畴、许攸、王修、崔琰、荀谌等人,此刻在这些人已经表明忠于他,他出言要斩或假装要斩袁熙二人,这些人出来劝上几句,也算是对的起旧主了。
而且,明眼人一看现在情形,知晓陈仪多半是威吓,而非真实想要在堂堂诸公的眼皮底下砍了二位公子。
而自己与公与两人呢?
不降,陈仪拖出袁熙二人真斩了,自己两人算什么,逼死少主的苟且之辈?
要死就大家一起死吧,可陈仪他偏偏不那么干,竟反将一军,将选择交还给了自己两人。
此人胸襟难测,实属心狠手辣之辈!
而他口中无实言,虚虚实实,实在猜测不来,真的要斩还是假的不斩,…
无论怎么选择,都是…
不能选啊!
审配恨声跺脚,他望向沮授,期望这个智谋在他上的名士还能有对策。
可惜沮授也没办法,他苦笑着摇头,然后携审配踉跄着离案而出,在众目睽睽之下,双膝跪地,口中犹如蚊音语道:“授、配愿降。”
终于向自己低头了,陈仪大笑,他立即上前一步亲扶起二人,并且收敛起狂妄之态,微微笑道:“公与、正南,世之良才,无双国士,我能得你们相助,何愁大业不成!”
陈仪心中大喜,曹操不能得到的二人,被我逼降,虽然无耻了点,做作了点,但不要紧,已经赚到了,发了!发了!哈哈…
“恭喜主公,又得两位高士…”
“贺喜主公,公与、正南的权谋,就算是我郭嘉也是佩服不已…”
为避免审配、沮授两人尬尴,郭嘉、公孙瓒两人先后上前过来,一边向着陈仪祝贺,一边为主公安抚两位大才。
随着沮授、审配两人的投降,沮授弟沮宗,审配兄子审荣也跟着降了陈仪,至于跪在那的袁熙,陈仪也亲手扶起道:“显雍,勿要怪我,我不得不如此,不然怎能得到公与、正南两位大才?难道要我杀了两人,于心不忍啊!”
袁熙大悲后大喜,心中七零八落,听得陈仪的话,脸上的表情可谓非富多彩,他哽咽着想要说句感谢话,不过由于跪久了,站立起来的时候有些眼冒金星,一个不慎,栽倒在地!
看着袁熙倒地,陈仪心中倒也是一阵窃喜,暗自道着,难道说…,被吓死了?
“快来人呢,公子倒了…”看到在手忙脚乱的两人,在沮授、审配两人的拍打下,那袁熙悠悠醒来,并且睁大了双眼对着自己蠕蠕讲道:“我没什么事,就是…”
你去死好了!
你怎么不去死啊!?
陈仪心底大恨,不过他的脸上带着微笑,缓缓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显雍你回去好好休息罢,今日这宴也快差不多了…”
颜良、王门率大军向平原进发,一路无事,转眼就到了原来安营扎寨的地方。
田丰带着韩猛还有仅百余人狼狈逃回平原,此时袁谭率太史慈、武安国二将共五万人马已经先期到了平原,因此此刻连同辛毗原来有的驻军二万军马,平原已经积聚起了共七万大军!
颜良、王门自是不知,更不知道的是,邺城近日已经被主公、公孙瓒联军给攻了下来。
颜良、王门两人逼城下寨,还像上次,营盘纵横,鹿角林立,旌旗无数,远远一望,绵延数里。
袁谭、田丰等人上城楼观看,眼见城下大军无数,旗帜飘扬,在黑压压一阵前,颜良耀武扬威,高高举起大刀向自己一方示威,袁谭皱眉道:“颜良悍勇,我等非其对手。”
袁谭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但小看了太史慈。
太史慈是大将之才,也是名将,他的母亲被软禁在北海,无奈之下才从军过来,袁谭未见其武艺,不知深浅,心下觉得自然是名扬河北之地的颜良更胜一筹。
太史慈、武安国二人听着,太史慈只是沉默不语,武安国按耐不住,张狂道:“昔日我也曾与吕布那匹夫战过,颜良虽有耳闻,但必不是我对手!公子,我愿请战,出战颜良!”
袁谭不许,摇头讲道:“敌军兵锋将锐,当避其锋芒在做道理。”
田丰败回,被袁谭斥责过一顿,差点就下狱关起来,损将折兵,要不是看在现在情势紧迫,无人可用的份上,田丰才得于幸免。
此时他站在一旁,想要进言一句,可又想道,或许战上一战也好,低迷的士气,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田丰遂不做声,不过余光见到随公子过来的大将太史慈虽然不语言,但手中的双戟却紧紧握住,察觉到这一名谓太史慈的大将,对于大公子的话,不苟同,只是不做声罢了。
田丰心中暗忖,太史慈的名声不算小,自己亦有耳闻,想必能敌颜良吧?
颜良、王门逼城下寨第一日,诸军论休。
从城下回,颜良与王门商议,来日再扣城骂阵,逼敌出城,斩杀一、二将,先降城内士气再说。主公反正没有要求自己二人非得一定攻击下平原,而且,观阵所得,城内军士众多,恐怕在自己军之上啊。
次日天明,饱食一顿,长戟在前,gōng nǔ在后,颜良自领骑军纵马而出,持大刀奔至城下骂阵道:“袁谭小儿,可敢与我一战?”
武安国急行而来,又要请战,而一并同行而来的太史慈亦是脸有坚定之色。
袁谭听闻武安国报知颜良又来骂阵搦战,便对太史慈、武安国二将吩咐道:“安国昨日请战,忠心可嘉,但颜良武艺非凡,子义可助安国一臂之力,并力相抵,必能赢那莽撞匹夫。”
太史慈、武安国抱拳许诺道:“定斩下颜良之首级献于大公子面前!”
二将引军出平原之际,田丰在一旁瞧的莫名其妙,昨日大公子你不是说的好好,今日怎么就变卦了?
袁谭不睬田丰,只是自语道:“请将不如激将。”
田丰听着心里倒也是蛮欣慰,大公子在北海一阵,看来也不是一无所得,现在至少看来,稳重了不少了。
颜良看有将出城迎战,遂令本部大军后退少许,留出空间给敌方下阵。
太史慈、武安国二人,一持双戟,一持长柄铁锤,太史慈身长七尺七寸,美须髯,英威非凡,而武安国也是气势不凡。
颜良不识,持缰驻马,喝问道:“我乃河北颜良,来将何人?”
武安国手舞铁锤首先出阵答道:“颜良,我乃北海武安国,前来会你!”
颜良仰天哈哈讥笑道:“原来是虎牢关前,温侯手下败将!你有何能耐,敢来战我?且退下,让你身后那将过来!”
武安国气的要死,太史慈却是心下暗凛,颜良却是不凡,自己还未纵马动手,已经感觉到颜良身上那股杀气,想必他也感到我身上的气势了吧。
武安国再不搭话,纵马向前,长柄铁锤倒拖着,双手急挥,猛然向颜良砸去。
见着武安国的铁锤扑面而来,颜良不急不躁,大刀左挡右绞,已经接下武安国的铁锤,顺势还砍了回去。
武安国一身冷汗,差点就被砍着,要不是现在颜良好象还未进入状态,说不得,现在早已身首异处了。
武安国拨马转回,颜良也轻提缰绳,回转马首,二将再次放马奔驰对杀。
武安国不敢在大意,颜良也抖擞精神,二将来回冲突,兵刃相绞架,已经过去二十合。
武安国渐渐力不从心,颜良则还是一脸的平静,太史慈于后观战,暗忖,武安国明显不敌颜良,颜良气定神闲,他尚有余力,自己上不上?
武安国已然是自知不敌,可于大公子面前夸下海口,斩下颜良首级,现在搞的不被砍下头颅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恼羞成怒,武安国不想放弃,努力积攒气力,想再次冲杀。
颜良却不给他机会,兴趣缺缺的喝道:“那将别不知好歹,还不速归阵,唤那将前来撕杀!”
如此话语一经出口,不止是当面的武安国气的哇哇大叫,甚至在城楼上观战的袁谭、田丰两人的脸色都阴沉起来。
而其中太史慈则更加忿怒,他暗道着,颜良你虽强,可斗过武安国之后,我安能再战你这疲惫之将?
太史慈本来就心不在此,不想拼杀,却不想被颜良看轻,于是挂戟搭箭上弦,瞄准颜良喝道:“颜良!我乃东莱太史慈!”
一箭射出光芒夺目,恰似流星追月,向着颜良而去!
颜良见那箭如此神妙,先前又存有轻视之意,失了警惕,自知不能免,闪避已经来不及,就在闭目等死之际,只听笃的一声,手中长刀沧啷一声掉于地上!
而手臂上,却是定着一支尾梢微微颤着的翎羽箭,这是那太史慈射出这一支箭!
颜良当机立断,拨马便回,大刀都来不及拣起,不见武安国觑得机会,正猛力抽打坐骑追赶上来吗?
颜良回阵急冲,武安国也猛力麾军猛冲。
太史慈跟随于后,不急不缓,等颜良回阵,武安国没有抢杀到,自知今日斩不了颜良了,遂麾军冲杀一阵,得胜而归。
武安国缴械、得马匹、旌旗不少,被袁谭记大功一件。
而太史慈则被奉为上宾,袁谭不谈太史慈为何不射杀颜良,只说道:“子义武艺非凡,却是我疏忽了,现在敬酒一樽,还望子义不计前嫌,助我退敌!”
太史慈正容道:“大公子折杀小将,岂敢不努力杀敌,以报大公子之恩!”
不知太史慈是真心,还是讽刺,袁谭尴尬笑了一声,就再也没有语言了。
颜良折了一阵,损失不少人马,士气有些低落,眼见如此颜良叹道:“小看天下英豪了,太史慈不凡!”王门于旁来从中劝解道:“将军,胜负乃兵家常事,还望将军不要涨他人气势,灭了自己威风。”
颜良点头称是,遂养伤,高挂免战牌,拖着袁谭。
袁谭、田丰商议晚上劫营,颜良早先就劫过田丰一次,尝到过甜头,岂能不防备?
何况自己现在受伤,不宜出战,更是将整个营盘看的滴水不露,与王门轮流守夜,袁谭、田丰偷袭过几回之后,虽然杀了颜良不少军马,自己损失却更大,得不偿失,遂做罢另想策略。
二军对峙,袁谭想分兵绕过颜良一军支援邺,却也怕步了田丰后尘,就这么窝在平原。
眼见颜良虽然受挫,却不肯退去,袁谭心底暗道着,这或许就是陈仪那贼厮的谋略,于是更担忧父亲袁绍所在邺的安危。
如此之后,你我一来一往,互有胜负,袁谭空有大军、猛将在侧,却被有着源源不断兵力补充的颜良给挡在平原城内,竟不能移动半步,时至赵云帅的大军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