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儿打探消息确实是一把好手。
倭人的数量、战斗力以及从哪些地方进攻,她都调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更为难得的是,她在兰桂坊竟发现了在华倭人的分布总图。
李燕儿等人所在的区域只是倭人所称的八大掠夺区之一——西南掠夺区。
很不幸的是夔州全境完全划定在西南掠夺区,清江县恰处在中原掠夺区、东南掠夺区和西南掠夺区的边区。
八大掠夺区是华夏挺进军总部源义经大名亲自划分的。
让我感到惊奇的是李燕儿,修为并不出众的她竟是西南掠夺区的最高领导人。
李燕儿的身份扑朔迷离,在岛国,她地位尊崇,岂止是山口义源的女儿,乃是现任天皇的干女儿,十年前就受封为公主。
上衫诚信只是东南掠夺区鸠山倍二帐下的一省之长,在等级森严的岛国,他在公主面前是不敢有半点不敬的。
荣西禅师、道元禅师与混政府体制的那些人不同,他们是受民众敬仰的僧人,如果按等级划分的话,他们乃是上等人,比那些开疆拓土,战功赫赫的大名身份还要高贵。
严格的讲,僧众一门已经游离于世俗之外。
岛国各处的神宫都由僧侣掌控,与信仰佛教的其他国家不同,岛国的僧侣简直就是所在地区的太上皇,三妻四妾、喝酒吃肉,人们将自认为最好的东西都献给寺庙中的僧侣。
当然神宫是绝不允许僧人之外的其他阶层进入,遇有重大节日确需进入者,需履行严格的报批手续。
此次争夺八歧大神骸骨,并不在华夏挺进军和西南掠夺区的开拓计划之列,如没有道元禅师、荣西禅师的怂恿和承诺,上衫诚信的倾力相助,李燕儿按部就班地进行她的度种大计,这种对她没有任何直接意义的攻城掠地之战,她是断断不会同意的。
这一切,没有人向源义经汇报,也没有征求他的意见和向他请援。
目前西南掠夺区的实力加上上衫诚信等外援,夔州地界的官兵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岛国英勇无畏的勇士们必将所向披靡,取得大捷。
到时,岛国在华夏大陆有了一大块的栖身之地,不出二十年,华夏全境就会成为岛国的部分,然后再向四处扩张,想一想都觉得很幸福。
西南掠夺区的一万三千人分兵攻击几个重点目标,一是万州、奉节、巴东等三处水码头,二是西南的门户重镇——野山关,三是清江侯府。
一旦占领这些地方,接下来就是控制盐场。
由于上衫诚信的主要任务是来接应怀孕的岛国女人和自愿外出的华夏青壮年,所以这一万三千人还要负责将他们送到各码头,装船启航。
西南除了天府平原,其余皆是山地,行军打仗最主要的交通工具是马匹,西南掠夺区的战马有七千多匹,除了承担粮草辎重的运输,真正用于骑乘的有五千五百匹,有近六成的还是靠两条腿来完成行军任务。
倭人的通讯方式采用的是信鸽传书,在帅府举行此赛的这段时间,奔赴各处的兵马都到了目的地。
清江侯府是八歧大神的骸骨存放点,约有四千兵马埋伏在北方齐岳山的崇山峻岭之中。
最先发生战斗的地点是野三关。
野三关是夷陵、巴东经陆路由西南入巴蜀的必经之地,一条仅容一人一骑上山的羊肠小道给进攻者带来了不少难度。
夔州路都督晏殊年轻气盛,这位年轻的老官僚根本就不知敌人有多少,会从哪里冒出来,防御重点放在官道上,保管让其有来无回。
包拯是此路三千大军的监军,和晏殊在一起也兼了军师的角色。符飞虎率一千五百人守关,五百人留下保护军队首脑晏珠和包拯。
余下一千人,跟着领命而去的黄观消失在密林之中。
倭人完全作大宋官军装束,并持有伪造的换防调令,从未出现过的状况瞒过了沿途的盘查。
在晏殊还没睡醒的一天早晨,战争在静悄悄中进行。
守卫在官道两边的官军莫名其妙的失踪,换上了同样装束的倭人。
雄关城楼上负责守卫的符飞虎前几日几乎从早到晚吃住在城楼上的箭楼里,密密麻麻的五百步兵,五百弓箭手卧在雉牒上眼晴盯着前方的山道和道旁的丛林。
刀枪剑戟拿在手中,滚木擂石堆在一旁,辣椒沸油准备停当,箭搭在弓上,只待一声令下,城门口余下的五百人冲出时,为他们扫清障碍。
多日的备而无战,让大家的神经松懈下来,上至将军,下至士卒,都以喝酒猜拳,打牌睡觉为主要生活。
在敌情不明的时候,麻痹大意带来的往往是生命的代价。
符飞虎坐在城楼下的民房中,和三五军中将校喝着野三关当地出产的苞谷酒,吃着从山民家中买来的炕腊肉,肥鸡炖竹笋,白菜豆腐汤,吃得嘴角流油,喝得醉眼惺忪,好不惬意。
符飞虎看着身周聚得越来越多的士卒,以为是擅离职守的宋军,正待开口训斥,陪着喝酒的将校已相继倒地,尸首分离。
他猛地从座位上跳起,如此优厚的条件竟敢造反!这在宋军中是从未出现过的,自宋太祖黄袍加身,登上人生的巅峰,成天就是在琢磨军队的稳定问题。
对军队哗变和投降,不仅平常的爱国主义、革命英雄主义深入军心,高薪养军是重要的一环,更为残酷的是,一旦有哗变和投降,夷灭九族,绝不姑息。
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士兵比平常矮了许多,留着的胡子也是一色的仁丹胡,手中的刀是**。
倭奴胆大包天,竟然假扮我朝天兵。
符飞虎哇呀呀一声怪叫,抓起身旁地下的浑铁镔,双锤舞起,沿着街道向关内退去。
闻声赶来的宋军跟着他且战且退,看看退到了晏殊所在的指挥所。
包拯和晏殊在几名将领的陪同下,饭桌摆在大厅正中,不也在喝酒吃肉吗
攻上关来的倭人共二千人,皆为步兵,在先前的偷袭中,已将宋军斩掉五百余人,齐齐列在大厅前面,与符飞虎手下的一千残兵和五百护卫中军大帐的士兵对峙。
倭人中不乏精通汉语之人,对华夏的礼仪知之甚详,凭官员的穿戴已确定了晏殊的身份。
“唐突晏大人了,不知晏大人突然降临野三关这偏僻之地,手下与岛国勇士发生了些小小的误会,鄙人山下琼栓,代表岛国天皇对将军表示最诚挚的歉意!实不相瞒,岛国勇士已将关门牢牢控制在手中,另有诸路大军分袭万州,奉节,巴东,清江侯府等地,不日即可将夔州全境收入囊中。将军何不体恤将士,咱们一同携手共荣,开创一番基业,这夔州地界,还是以你为尊!”
晏殊稳坐桌边,竹筷夹起一块精肉送入口中,慢慢咀嚼,端起酒杯呷了一口,仿佛在听着一件与已无关的事,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包拯推桌而起:“山下那个什么穷酸,华夏泱泱大国,岂是你弹丸小国可以妄想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这穷酸怕是得急心疯了吧!”
身周的士兵听得他一口一个穷酸,均开心的大笑起来,将紧张的气氛和失去战友的悲痛冲淡。
“我是山下的……琼栓,不是山下的穷酸,先生不要搞错。观先生天赋异相,必是风流之辈,敢问先生尊姓大名?”山下琼栓一哆嗦,又叫了一遍穷酸。
“鄙人包拯,乃晏珠大人所率军队之监军,黑是有点黑,谈不上什么天赋!”包拯手一摆,各处房头皆有人头冒出。
“什么包子,尖尖,有点黑,阁下取得好名字!哈哈哈……”山下琼栓一声大笑,回击一枪,甚是得意。
身后的众倭兵皆张开大口,露出黄牙傻笑,好似众鬼齐嚎。
“好!来而不往非礼也。黄观,让他尝尝包子尖尖的味道,放!”包拯右手用力向下一斩。
硫磺huǒ yào之味扑鼻,一支支火箭,一包包易燃之物从四面八方倾向倭兵。
“轰”的一声巨响,倭兵集中站立之处四周地面突然下陷两丈,将其和大宋将士隔开。
从民房里冲出数百兵士,每人扛着一扇缀满长约五寸铁钉的大门板,跪躲在门后,将有铁钉的一面齐齐对准倭人。
楼顶的火箭越来越密,大厅附近的兵士也加入了屋顶投掷引火之物的队伍,聚在一起的倭人化成了一团火海。
一些反应过来的倭人腾空跃起,跳向空旷之地,竖起的钉子板被宋兵顶在了头上,倭人跳在板上,惨叫连连,宋兵连人带板将其扔进了身前的壕沟,楼顶的火箭和桐油稻草秸杆等物,瞬间让沟中滚动着一团团火球。
山下琼栓终因反应敏捷,在地陷的前一刻跳出了包围圈,与守在关门外的数十倭兵狼狈逃下野三关。
没有一名倭兵逾越野三关。
包子尖尖一战成名,现在的岛国人在蒸包子的时候还在中间捏一个尖锥,以示对大中祥符八年九月野三关一战战神包子尖尖的敬意。
此战,倭人偷袭致宋兵身亡五百零一名,倭人被围杀一千九百六十名,活捉四人。
宋兵打扫战场后运土石填满了下陷的沟壑,众多倭兵的尸骨均被深埋。
为防备倭人再次偷袭,包拯对哨兵作了调整,除设置明哨外,还设置暗哨,不时还用呼喊应答来确定有无敌袭。
有宋一代,再没有发生士兵大规模死于偷袭的战事。
符飞虎被五花大绑押来跪在大厅里,早有刀斧手立在一旁等候晏殊下令问斩。
晏殊铁青着脸,一场几可兵不血刃的战争因为符飞虎的疏忽大意而损了五百余人,比他主政夔州以来历年剿匪牺性的总数还多了一倍。
符飞虎跪在堂下,虎目含泪,昂首挺胸,没有向晏殊求情的意思,只求速死。
本来和焦赞私交甚笃的晏殊倒不知如何办,只拿眼睛瞟着坐在一旁的黄观和包拯。
黄观慌得爬在地上不停地叩头,额头上的血浸湿了地砖,他也没有说一句话。
倒是包拯开了口:“晏大人,当前正是用人之际,据倭奴山下琼栓所言,现在夔州多处面临倭兵攻击,符飞虎固然罪不可赦,何不叫他戴罪立功,战事毕后报南浦侯定夺!”
符将军,没想到你竟如此浮躁,军中不准饮酒你们向来认为是废话,总说猛将安能一日无酒!酒是好东西,可它能换回五百多兄弟的命吗?五百多个家庭失去了他们的父亲、哥哥、儿子、弟弟,你能心安吗?是男子汉的话,别跪着装硬汉求死,而是站起来多杀倭奴,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站起来!”包拯一声大喝。
“站起来!站起来!站起来!”大家高声齐呼。
晏殊也举起拳头大声呼喝。
黄观站起来,用衣袖擦了把脸,将符飞虎从地上扶起来。
符飞虎双臂一振,绳索寸寸断裂,向包拯纳头便拜。
包拯和晏殊欣慰地看着他。
稚气尽脱,坚毅的眼神,铁塔般的汉子。
包拯将战斗总结写好后派快骑送到侯府我的手中。
初战告捷,我对接下来的战斗和弟兄们的表现万分期待。
野三关本就是巴东县治下的小镇,但离县城尚有数十公里,逃走的山下琼栓多半会与进攻巴东码头的倭人汇合,很快野三关倭人几近全军覆没的噩耗就会传到李燕儿处。
在包拯派人将战斗总结送到我案头的时候,想来巴东倭人获胜的消息也会传到兰桂坊。
武举刚一结束,种世衡就着带狄青、耶律其极到了巴东,拿出晏殊盖有大印的文书,与码头守将薛飞汇合,节制巴东航运。
不到三日,按照我此前的吩咐将一百艘小船牛油、一百艘小船硫磺、一百艘小船huǒ yào备好。
种大哥在去巴东的途中,一直就在思索我讲的如遇敌情,且战且退,只许败,不许胜的战术构想。
倭人真能如期而至吗?
山下琼栓如惊弓之鸟,用两条短腿一夜之间从野三关跑到了巴东县城,径直向码头边的一处货场走去。
李燕儿在得知三日后第十九间房开启之后,和奶奶告别回到兰桂坊。
小雄义冢折戟沉沙的事让道元、荣西、上衫诚信等人觉察到了帅府隐藏得有高人,他们和李燕儿合计之后,将视线集中在了天师府老祖老贝身上,那个老头身上散发出一股神秘的气息,他们只在神宫居住的天忍身上感受过。
接下来进攻帅府抢夺八歧大神骸骨的事必须重新做出布置。
正在大家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传输重要情报的信鸽扑楞楞飞进屋内,停在桌上。
信鸽歪着头,红红的眼睛看着李燕儿。
李燕儿从它左腿上取下竹筒,将其抱起放进特制的鸟笼,急切地抽出竹筒中卷成一团的布帛。
一小段岛国鬼文让李燕儿如遭电击,呼吸急促,任由布帛从指尖滑落摊开在桌上。
道元、荣西、上衫诚信的脑袋都凑在布帛之上,等看清上面的文字,都张口结舌,脸色陡变。
“全軍が壊滅する軍隊がすべて殲滅[せんめつ]される”
那是山下琼栓专用信鸽,文字亦是他的字迹,还有他标记的特殊暗记,绝不会有假。
上衫诚信呯地一拍桌子:“八嘎!宋军死啦死啦的。野三关怎么会有能吃掉我岛国两千勇士的军队,我不相信!就是夔州路两万军队全到,也不可能让山下君惨败如此!”
“他们是不是招惹了华夏的修行者,不乏超越岛国天忍的存在,那样的话,咱们就没有胜算了,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道元和尚经过了帅府第十九间房的挫折后,现在碰到什么事脑中首先想到的就是修行者。
荣西和尚略作思索,以一种极负责任的口吻说道:“华夏的修行者讲求修身养性,对万事万物都采取一种无为的态度,与我岛国的忍术有谓异曲同工,但我岛国忍者练到极致,往往物极必反,转生杀戮之心,华夏的修行者越是修为高深,越是心态平和,珍惜蝼蚁之命,断不会做出这种华夏所谓的天怒人怨之事,自损修为和心境。看来,咱们还是小看了华夏,文明传承数千年的古国,底蕴不知有多深厚!罢了,罢了,何必作以卵击石、蚍蜉撼树的事,还是悄悄地将度种之事完成,回国复命为佳!”
李燕儿征求道元的意见:“道元禅师是否真赞成马上离开?”
“这个……这个……如果没有华夏修行者参与的话,那就是山下琼栓愚蠢,凭宋军的战术,岂能望我岛**队之项背。既然此信由他自己书写,我此前考虑纯属多余,如修行者出手,岂能留下活口!此间事毕后,应让其写出完整的战斗情形,交由华夏挺进军总部源义经大名定夺。”
上衫诚信恶狠狠地叫嚣:“既然华夏有如此战力,咱们就用牛刀杀鸡,全力一博,给岛国勇士雪耻!”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命令骑兵全部集结在清江侯府周围,咱们来个……鸡犬不留!”李燕儿咬牙切齿,如夜叉般嚎叫。
窗棂上一团黑影,一闪而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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