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清晨六点张景就从床上爬起,洗脸、刷牙、吃早饭。早饭是几块**的馒头和一碟青菜。
在出发之前,他照例欣赏了一遍小七昨天交上来的作业,不由哑然失笑。
小七的字就像是毛毛虫爬过一样,个个歪歪扭扭,别人恐怕都猜不出它原来的样子,但张景却越看越觉得可爱,甚至心里还存着几分小小的得意。
作业的内容其实是联邦第一任总统的演讲,在那个贫穷却有尊严的年代,这段演讲曾激励了整整一代人。
尽管现在一切都物是人非,但这并不影响他对那个伟人的崇拜。他一边检查有没有错别字,一边轻声读道:
“我们用了整整十三年才从母星来到这里。我们是xìng yùn的,因为有太多比我们更伟大、更优秀的人都死在了路上。”
“我们只占到人类总数的千分之一,却花费了人类积累的所有财富。一切为了种族的延续和生存。”
“我们无可逃避,我们别无选择!”
“我们肩负着振兴人类的伟大使命。”
“我们不应有国度之分,所有人都是兄弟姐妹;我们不应有种族之别,从此忘掉自己的肤色和民族。”
“我们都是智人的后代,拥有相同的基因;我们虽有不同的信仰,但所信仰的神灵都是人类的神灵。”
“我们的祖先从东非走出,占领了全部的世界;我们的敌人从东非走出,最终驱逐了我们。”
“千百年后,我们的后人也许会问:你们究竟做了些什么?”
“我会骄傲的告诉他们:我们建立起更为平等、自由、民主的人类星河联邦,我们在不断的壮大自己,坚定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
张景他家距离学校大概有十几里路,为了省钱,他一般都是跑步上学。
收拾好随身的工具后,他像往常一样出门。只是大雪积了一夜,他身上又背着二三十斤的仪器工具,所以走起来并不轻松。
但他依然哼着歌,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
张景今天很高兴,应该说特别高兴。
因为老二和老三的“自给自足”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前些天竟然猎到了一头狼;老四最近身体发育的很好,三个月足足长了有七八公分;老五的嗅觉简直越来越恐怖,距离三百米就能闻出他的味道;老六这个懒丫头终于不再蓬头垢面的吓人了,而且听力也貌似进步了很多;但这群人里进步最大的还是小七,他从一天哭八十次减少为哭八次,这实在可喜可贺,更别说这个星期他都没有尿裤子,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在他心里,这都是值得高兴的事,但他却不知道,老天好像见不得他高兴,就在他稍微松口气的时候,却有人在偷偷的窥视着他。
事实上,tōu kuī他的人还不止一伙。有意思的是这两伙人同样不清楚彼此的存在,都以为自己是唯一的观察者。
在马路的左侧有一辆被积雪覆盖的qì chē,qì chē里的人正压低了嗓音在进行隐秘的交谈:
“……他就是那个厨子?他行不行啊?万一他不肯干,那我们的行动岂不是要暴露了?”
“我已经观察了他一个月,根据那群野人的线报,应该是没问题的,他那么紧张那群小崽子,再给点好处,他还能不上钩?”
“嘿,我还是不信他敢干,世上哪有这么傻的人,要是被国安局的那群人看出一点蛛丝马迹,他这辈子就别想翻身了,这个道理他会不知道?”
“他不是我,也不是你,你知不知道昨天他又给那群小崽子送东西去了?”
“嘿!还真是傻啊!想喂饱那群白眼狼,真是太天真了。”
而在马路的右边,则有一栋楼房,这栋楼大约有五六十年的房龄,烂的已经不成样子。
就在七楼的某个阳台上此时正伸出一幅望远镜,随着张景移动的身影在不断的微调。
“……是他?”
“当然是,我天天盯着早就烦了。”
“嘿,身体还不赖。”
“不赖个屁!我真不明白大姐,就算真是他,也应该一巴掌拍死,当年吃的亏还不够?”
“嘿!别扯得太远,当年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大姐让我们看着他,我们照做就是,哪来那么多废话!”
……
等到张景一路跑到学校,他身上出了汗,偏偏裤腿上的积雪刚化,冷的直打哆嗦。
但是当他远远看见一辆卡车停在维修部门口时,却好像被闪电击中,开始咬牙切齿跳脚大骂:“那老混蛋真是脑子有病,自从他签了那狗屁协议,这帮捡便宜的孙子就没有断过!”
他竖起中指,一脸无奈和懊恼,那辆卡车上巨大的logo仿佛是一剂chūn yào,刺激的他上蹿下跳,却偏偏没有办法。
要说这件事其实也很简单,就是他们学校的校长和精英大学的měi nǚ校长达成了一项协议,简称《互助协议》。
协议的主要内容是说,以后精英大学的训练机甲维修工作就承包给了东翔学院,价钱自然有优惠,而东翔学院则得到了精英大学无偿tí gòng的部分机甲作为交换。
就这么一件事,张景却暴跳如雷,因为在他看来这种互助实在有些坑爹,把他们这些出苦力的给结结实实的坑了一把。
他认为替精英大学修理训练机甲,这没问题;修理过程中损耗的零件平价tí gòng(由学校tí gòng材料),这也没问题;但修理机甲每台次人工劳务费原则上200联邦元,这就有问题了。
这属于脑子坏掉的那种问题。
他曾和校长算了一笔账:一部机甲,就算是现在最便宜的训练机甲也要三百多万元,一次常规保养至少要四五万元,而现在维修产生的人工劳务费居然只有200元,这让他喝西北风啊!
他觉得如果不是那混蛋老糊涂了,就是他中了美人计误了“大事”。
但最最让他受不了的却是:就算是这200元还要和学校分成。
这世界究竟还要不要脸?
这件事在东翔学院的影响很大,大多数人都觉得这协议有些一厢情愿,他们觉得一帮厨子和维修工要训练机甲干什么?岂不是脑子有病?
尤其是当精英大学的机甲运来时更是骂声一片,因为那批机甲的卖相实在有些难看,缺胳膊少腿的是常态,有的座舱开了个大洞,有的一启动像犯了癫痫病般浑身抽搐,更有甚者好容易开起来走几步,突然哗啦一声就散了架,把试驾员砸的鼻青脸肿。
这算哪门子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