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习惯。只是最近有些忙,学校那边给我压力了,要带一群新手考巅峰难题。你应该懂我的心情,不是每个学生都能像你一样好教导。”吕胜男轻声说话,声带有些喑哑,脸目不在迎光面的时候才看出她丝微的疲惫和憔悴。
她的脸上太快有了时光的痕迹。
“那就别教他们了,让学校换血。”
“我们很差吗?”王毅阳搭话。
“你觉得呢?”吕胜男无意看了王毅阳一眼,却让他不敢回话。
“别恐吓毅阳。他还是有些基础的。”
“这一点我承认。”吕胜男肯定谭舒健的话,“但,基础也会慢慢在应对更多问题的时候变得无力。”
谭舒健听出吕胜男的语气,似乎学校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对了,你为什么来参加建模赛?现在离阿薄兰年限的总竞还有一段时间,你应该着手准备总竞,而不是一场小小的建模赛。总竞相对来说更耗费时间和精力,你能应付得来吗?”
“应付不来就不参加。”谭舒健微笑,“又不是非要参加。”
吕胜男不悦。
“我错了。”谭舒健马上认错。
“阿薄兰建模赛的赛事领域我只涉猎过部分内容,并没有过多钻研,估计帮不上什么忙。”吕胜男说话很实在,这也是为什么谭舒健依然对她毕恭毕敬的原因。偶尔想来,除了父亲谭嘉龙,就是吕胜男让他有家人的亲切,那是实实在在为你考虑的人。
“选题的时候小心处理就好了。”
“那你先回去吧,免得范教授还要找。”
“不行,他是我拽过来的,还没带我逛过呢。”王毅阳一手把谭舒健从吕胜男身边拉开。
“老师,我先走了。”
“还想要逛哪,怎么个逛法?”谭舒健不耐烦。
“说好了带我的。”
“带,但有些地方你不能去,高中组只能停留在外厅——伯努利大厅,大厅和两边都设有讲座,你们明天会听一天的讲座,第二天才有正式的阿薄兰参考内容书,然后就是交流。大概就是这样的流程。”
有些事情不是说好就一定可以兑现的,现实的条框限制了我们。
“我也想进去参赛。”
“第一,你是高中组的学生。第二,学识基础不够,你连第一场筛选赛都过不了。第三,你没有准入证,保安人员不会让你进去。”
……
“别纠结了,我带你去踩点明天的会场。”
与一般会场一样,阶梯式会场从前往后二十一排座位,紫红色大帷幕刚刚更换,清洁的阿姨还在检查,工作人员在台上调试麦克风和投影播放器,确保明天的讲座可以顺利进行。湿冷空气环绕全身,扑在脸上有种走在雾里的感觉,讲坛上方是突出的建筑方物块,交错堆叠,上面写着不同的方程式,三种语言文字注释。左边是一些名人名言。
“坐会儿吧,你能看到什么。”谭舒健就近座位坐下来。
王毅阳仔细地看,摸和闻,说出谭舒健想象中的内容。闭眼休息的谭舒健又以他所说的内容重新勾画自己曾坐落在会场中的样子——以前的谭舒健的样子。而现在自己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看待以前的人?侧倚着身体,插入头发的五指感受到头皮传来慢慢上升的热温,手背是轻缓冷温度。
等谭舒健再睁开眼,王毅阳一个人坐在第一排,灯光照亮他的脸,身后背影和椅背影子一起拉长,傻笑地看着什么。像一场表演唯一的观众,从身后看他孤独落寞,从前面看,他激动且满足。
“伯努利方程和函数。”王毅阳指着讲坛上方第一排建筑方块小声说话。
“在哪?没看出来。”除了建筑方块就是紫红帷幕布还有……
还有伯努利方程及其函数图像!
王毅阳解释的同时谭舒健才发现:人眼视觉错觉很容易就在大与小混合交相存在的情况下产生,除非有什么条件让它们具有大的区分度而隔离开,才让观赏者看清眼前的东西。和伯努利大厅的视觉感官一样,稍微晃动眼神都会改变眼前的景象——建筑方块?伯努利函数方程?建筑方块?伯努利函数方程?
为了检查方便而打开的日光灯调整角度后正从建筑方块下方直射而出,大方块面蒙上昏暗的黑色,缝隙的白光在方块边缘的玻璃体中散射,折射——弯曲,曲折,划线,网络。完全型伯努利方程及其改写函数图象!
藏在视觉,躲在所有人眼皮底下的壮景!
科菲尔特真有想法!
谭舒健两人慌忙跑出伯努利大厅。两个人分开走,以圆形划弧看水晶灯饰的穹顶,两人接头后转身向前跨一步,反方向继续走。
一圈一环慢慢缩小。
“在这!”王毅阳大声喊,“舒健师兄,在这。”
谭舒健马上跑过去。
水晶灯饰在这个方向看起来有残缺,而这个缺口往里面继续看去可以看到穹顶上横折,立体圈画绘成的立体图形——是伯努利方程的解释模型!在伯努利方程总结出来之前所用过的废方程和假定函数都配有相应的函数图象!为了能看到更多,谭舒健调整位置,所看到的东西即刻消失——水晶灯没有残破,灯光依然明亮。
为什么会这样?
谭舒健从出口看向里面。又从里面看向出口,他所在的位置按比例来看——是黄金分割线。但黄金分割线上的点很多,而能看到这些东西的只此一点。
前后左右,横纵!从入口进来处在纵向线黄金分割线上,而这条黄金分割线衔接左右两边长廊入口,谭舒健所在位置同时处在黄金分割点。他们所在是交叉决定的黄金分割点!
谭舒健呆愣了好一会,身边人来人往,充足的灯光掩盖了第三个世界,众人都在因为宏伟的穹顶双重世界设计而迷醉,却很少有人能发现这里一孔窥入的第三世界——伯努利方程的出现历程!
众人能看到的,我也能看到,而我与众不同的是,发现和窥视众人所不能看到的,去思考众人所没有考虑到的!然后告诉众人我所想到的!
谭舒健和王毅阳似乎听到脑海和胸膛的鸣音回响,仿佛正在经历汹涌而至的海啸,吞没整片脑海,洗沥心房。一股压抑不住的气流从胸口一直往上,深呼吸,依然控制不住内心的狂喜。
科菲尔特!天才!
“哦?有人站在黄金点上看到科菲尔特的杰作了?那两个小子是谁?去打听打听。”
“我们是来调查kǎo shì的,管他们那么多呢。”
女孩抡起拳头:“去还是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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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舒健和王毅阳都没有向别人说起科菲尔特的杰作,像往常一样给师长打招呼。
“今天是第一场筛选赛,过了筛选赛就可以参加第二天的模型选题。”早餐时间,教授吃着面包含糊说明此次阿薄兰流程,“结果会在一周后公布。”
“教授哪里人?”谭舒健冷不防问一句。
“典型东北汉子。”学姐抢一步搭话,学生几个人偷笑。
“咳咳。”教授抹了抹嘴,听懂谭舒健的话,“待会的筛选赛是笔试题目,根据guān fāng给的消息是四个小时的笔试,我会在场外等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在监考员的陪同下来找我,我帮你们解决。听懂了吗?”
“kǎo shì尽力就好,不要有太大负担。平常心对待,毕竟是竞赛肯定是有一定难度的。遇到不会的先跳过吧,等回头再做。”
“好的。”
等谭舒健一行人进入伯努利大厅,已经没有参观人群,高中组的人提前三十分钟进入讲座会场,而他们延后三十分钟前往kǎo shì场所。
“请准备好出示相关证件,方便检查,谢谢配合。”
“这是什么地方?黑咕隆咚的。”走道是封闭的,灯光昏暗,墙脚约十厘米处是抽风口,上方顶部是入风口,入风口和抽风口均匀间隔一直排向远处。kǎo shì会场入口在半路程的一个开口简单的金属门,橡胶弹性贴紧门的空隙。
“怎么跟地下会议所一样?”
“这是第二伯努利大厅,阿薄兰的专属考场。别怕,我们还在陆面以上,不会被埋了的。”范教授安抚学生——才刚进来就有心理阴影了,你们还能好好kǎo shì吗?这考场也是有问题的。
长红毯覆盖地面,放眼看去第一眼看到的是大型环形阶梯会场。最先让所有从黑暗处跨门进入的学生注意到的是光,光穿透环状条形透明玻璃向下射入,似乎是刻意设计的。中央是悬空乳白色雕塑,表面有磨光痕迹,让它悬浮的几十根细线360度延伸向整个会场。雕塑由五大扇面,三大圆柱面,和一块倾斜正方形面构成,射入的白光打在它们身上反射,散射出去照亮了整个会场。穹顶没有任何装饰,连灯盏都没有,空气经过处理,也做过湿加工。
进入会场的学生无不惊叹。站在特定位置的监考员一脸淡定看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大学生大惊小怪陆续进入——伯努利大厅还没够他们惊讶的?
“所有参赛学生请对号入座,你们的身边会有监考员,我是本次kǎo shì的监考官,希望你们认真对待本次竞赛的初次kǎo shì。”监考官是个女人,使用雕塑正下方讲台话筒讲话,雕塑中间没挡住的光洒在她的身上尽显身材曼妙,“如果中途需要去洗手间的可以和离你最近的监考员商量,由他陪同前往,希望在座各位能积极配合。”
“下面宣读考场规则及kǎo shì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