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网机风波之后,石志钢的工作更加忙碌了,他几乎每天都要加班,有时星期天也加班,工作虽然忙碌,他的心情却好了很多,一方面是因为他对这些机器越来越熟悉,修理机器越来越轻松,另一方面陈经理和阿权对他的态度也比从前好多了,所以现在他越来越热爱这份工作。
母亲和张敏娜陆续回信了。母亲的信很简单,说罗叔叔最近身体不太好,已经看了医生,她自己还好,有时参加居委会的huó dòng。母亲一再嘱咐他要注意身体和安全。母亲的信虽然很简单,字也写得歪七扭八,石志钢却看了好几遍,他的眼圈红了,他看到的不只是一封信,字里行间写的全是母亲满满的爱。
张敏娜的信写得很多,足足有三页纸。她在信上说自从他走了以后,黄主任问了好几次他的情况,她就按石志钢在diàn huà里说的那样对黄主任说了;所里现在正在物色新的副主任;彤彤现在除了会叫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舅舅、阿姨,也开始讲简单的词语,像吃饭、饱……;信的最后问石志钢她和彤彤来新加坡的事办得怎么样了。读完张敏娜的信,石志钢感觉有块石头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张敏娜和彤彤都不能来新加坡,工作这么忙,住的情况又是这样,可又不能跟她说真话,所以他把信收进了行李箱里,没打算回信。
石志钢与李昂和杨晓波很少碰面。李昂的工作是倒班的,休息日也不固定,他公司的订单越来越多,经常要加班,杨晓波就更别说了,工地二十四小时赶工,他有时晚上都不回来。现在石志钢也开始加班,所以三个人难得见一次面,即使见面也是没时间聊天,打声招呼就躺到床上睡了。
一天早上,石志钢起床后发现杨晓波还在睡觉,觉得很意外,因为每次他起床时,杨晓波已经上班去了,今天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石志钢走到杨晓波床前,看他睡得很熟,便没去打扰,洗漱完就上班去了。
第二天一早,石志钢起床后发现杨晓波又在睡觉,觉得不太对劲,他轻轻走到杨晓波床前,用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很烫。石志钢马上推了推杨晓波,轻声喊着:“晓波,晓波。”
杨晓波“哼”了一声,继续睡。
杨晓波睡在李昂的上铺。石志钢拿了把椅子踩上去,在杨晓波的床头看到了几包药。他又推了推杨晓波,问:“晓波,晓波,吃药了吗?”
杨晓波睁开双眼,有气无力地说了声:“没。”他的双眼里布满血丝。
石志钢从椅子上下来,马上倒了杯水,又踩上椅子,仔细看了药的说明后,用一只胳膊把杨晓波稍微扶起来一点儿,让他吃了药。石志钢发现杨晓波比他刚来时看到的样子更黑更瘦了。
石志钢匆匆赶去上班,紧张忙碌的一天如同打仗。晚上十点终于放工了,石志钢拖着疲惫的身体只想快点儿回家好好睡一觉。
在巴士里他就听到了隆隆的雷声,下了巴士,星星点点的雨滴已经落了下来。石志钢紧跑两步进了连接组屋的有盖走廊。
回到住处时已经快十二点了,石志钢蹑手蹑脚推开了房间的门,房间的灯是亮的,他愣了一下。
“志钢,你可回来了。”李昂本来坐在下铺,看到石志钢进来立刻站起来迎过来,小声急促地说着,“晓波好像不对劲儿。”他的语气里充满焦急。
石志钢大步走到杨晓波床前,边走边说:“今天早上我就发现他发烧了,早上给他吃了药。”
“他哪儿是今天发烧啊,前几天他就不舒服,一直没请假,后来看不行了才请假的。”李昂着急地说。
石志钢站在杨晓波床前,他用手拉起杨晓波的一只手,杨晓波的手软软的却冰凉。石志钢注意到杨晓波的脸通红,嘴里一直在嘟囔着什么。
李昂小声说:“他刚才一直在说胡话。”
石志钢把手放到杨晓波的额头,额头滚烫。
石志钢转过头对李昂说:“晓波至少发烧有两三天了,这样下去不行,得去医院。”
李昂犹豫地说:“你看外面。”
石志钢从关着的窗口看出去,只见窗外电闪雷鸣,狂风大作,窗框被狂风吹得哐当哐当直响,雨点打在窗户上好像蹦豆一样噼里啪啦作响。
石志钢看着李昂坚定地说:“不行,必须去,越快越好。”
“好。”李昂也下定了决心。
李昂爬上杨晓波的床把他抱起来,石志钢在下面接着,还好他人高马大,很快就把杨晓波从上铺弄了下来。石志钢背起杨晓波走出了房门,李昂从床上拿了一个毛巾被,又找了一把雨伞,跟在后面。
一出电梯,石志钢就感到了风雨的凶猛,狂风夹着雨点迎面袭来,令他窒息。他对跟在后面的李昂说:“先去那边儿椅子坐一下。”说完,他屏住呼吸,弓着腰,疾走几步到了组屋楼下的石桌旁。
李昂把手中的毛巾被披在杨晓波身上,想要打开雨伞,可是风太大雨伞打不开,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打开了雨伞,可是刚举在手里,一阵强风过来,雨伞立刻向上翻过去。
石志钢一看这种情况,对李昂说:“你们在这儿等一下,我去叫出租车。”李昂坚持要去,石志钢没理他,快速地跑进了风雨之中。
李昂坐在杨晓波身边,用身体支撑着他,不让他倒下来。他着急地看着手表,这个时间这种天气,石志钢能叫到出租车吗?
过了半个小时,李昂终于看到一辆出租车开进了组屋区,缓缓向他们的组屋开过来。出租车开到离他们最近的地方停了下来,石志钢从车里下来,他全身都湿透了,头上还一直在往下滴水。
李昂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他一使劲把杨晓波背在背上,快步走向出租车。
三人进了出租车后,石志钢一边用手抹着头上的雨水一边对司机说:“最近的医院。”
出租车在风雨中急驶,半个小时后,停在了一家私人医院的急诊大厅门外。
石志钢背着杨晓波跑进大厅后,护士很快推来了四轮床,三个人合力把杨晓波放到床上,这时又跑来了一个护士,医生也快步走了过来,他们把杨晓**进了急诊室。
过了一会儿,一个护士叫石志钢和李昂进去医生办公室。他们两个进去后看到一个印度族的女医生。医生向他们询问病人的病情,一个华族护士给他们当翻译。他们把杨晓波的情况叙述了一遍。医生听后初步判断杨晓波应该是得了骨痛溢血热症,但要验血后才能确诊。
石志钢和李昂坐在急诊室外的座椅上异常疲惫。李昂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石志钢看了看李昂,对他说:“李昂,你先回去休息吧,别感冒了。”李昂说:“没事儿,来了几个月了,还没拿过病假呢,正好趁这个机会请天病假。”
石志钢看李昂这样,也没坚持,看看手表已经快凌晨三点了。他走到护士站问一个华族护士,验血结果什么时候才能出来,护士回答化验室晚上没有人,要等到白天才可以。想到公司里那些机器,石志钢知道他是很难请下假来的。他跟李昂商量,白天这里让李昂照看一下,晚上他一下班就过来,争取不加班。李昂爽快地答应了,说他一个人能行。
石志钢坐在椅子上眯了一下,一睁眼已经五点多了,他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回来跟李昂打了声招呼就走出了医院。还好,医院不远处就有一个地铁站,石志钢很顺利地就到了搭公司班车的地点。
前一天没睡好,又淋了雨,石志钢整天都昏昏沉沉的。下午下班前,他找到阿权对他说:“我今天有点不舒服,能不能不加班?”
“不行。”阿权很坚决地回答,“今晚有一批货要赶,明天一早要送去工地。晚上你不在,机器出问题怎么办?”
石志钢一想,他说的也对,只好咬牙坚持下来。
晚上十点,那批货终于赶完了,石志钢心急如焚地赶往医院。到了急诊室,没看到李昂和杨晓波,他静下心来一想,这里是急诊室,急诊病人怎么可能一直呆在这里呢?他到护士站找了一个华人护士说明了一下情况,请她帮忙查找一下。那位护士很仔细地查看了病人记录,告诉他杨晓波已经转去病房了,并告诉他病区和床号,还指路给他怎样去病房。石志钢连说了几个谢谢,一路小跑去了病房。
按照护士说的病区和床号,石志钢很快就找到了杨晓波的房间。房间里很昏暗,一共有四张病床,每张病床都用布帘隔开。他按照门上贴的床号指引,来到靠近窗户的位置,拉开隔帘,他看到杨晓波躺在床上,正打着点滴,李昂趴在床边睡着了。
石志钢轻轻推了推李昂,李昂慢慢抬起头。石志钢示意他去外面。
两人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来,石志钢注意到李昂的脸色不好,就问:“你怎么样?去看医生了吗?”
李昂有气无力地说:“看了,就是感冒。”
石志钢把手在李昂的额头上试了试:“哎,你发烧了。”
“我知道,开了退烧药了。”李昂故意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对不起,我请不下假,公司事很多。”石志钢歉疚地说。
“没事儿。”李昂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他告诉石志钢,杨晓波已经被确诊得了骨痛溢血热症,可能是在工地被伊蚊咬了。
骨痛溢血热症是通过蚊子传播的一种病症,发病初期很像感冒,发高烧,而且几天不退,浑身疼痛,有些人会有出红疹,甚至呕吐的迹象,这种病如果没有及时治疗,会引起并发症,往往会危及生命。新加坡因为天气炎热潮湿,很适合伊蚊的生长,特别是如果不注意积水的处理,伊蚊会大量繁殖,从而使骨痛溢血热症迅速蔓延,这里每年都有人因为骨痛溢血热症去世。
石志钢听李昂一说杨晓波得了骨痛溢血热症,不由得很替杨晓波担心。每次坐公司的班车,车上会播华语广播,他听新闻里说最近伊蚊猖獗,新加坡好几个地区都发现了骨痛溢血热症疫情,特别是建筑工地。
石志钢让李昂先回去休息,今晚他在这里盯着。李昂说医生告诉他只是这一两天需要家属陪,如果病情稳定了,就不用陪了。
“医生有没有说需要住多长时间?”石志钢问。
“至少一个星期。”李昂答。
石志钢“噢”了一声,然后催李昂快点回去休息。李昂走后,他自己坐在刚才李昂坐的椅子上很快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石志钢一看手表:哎呀,快六点了。他看了看杨晓波,他还在睡,脸已经没有那么红了,手上插着的点滴管已经没有了,看来护士晚上来过。
石志钢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快速地向地铁站跑去。
紧张忙碌的一天很快过去了,石志钢仗着身体底子好,这两天的忙碌没有给他的工作和生活带来太多的影响,只是感到有些疲倦。晚上加班后,他又去了医院。一进病房就看见杨晓波已经醒了,李昂也在,两个人在小声说话。
石志钢很高兴,怕影响别人休息,压低声音说:“晓波,你醒啦?”
杨晓波微笑着点点头,他的脸色很苍白,对石志钢说:“志钢,谢谢你!”他眼里含着泪花。
“说什么呢!在这里咱们三个就是亲人。”石志钢握了握杨晓波的手。
“对,咱们是亲人。”李昂附和着说。
石志钢转向李昂,问:“你还好吗?没事吧?”
“我没事儿,已经吃药了。”虽然李昂这么说,石志钢注意到他的脸色不仅苍白,还尽显倦容。
杨晓波对他们两个说:“我已经没事了,你们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护士。”
石志钢也觉得杨晓波已经好了很多,他和李昂这两天都没休息好,明天一早还要去做工,所以就答应杨晓波先回去休息,过两天再过来看他。
杨晓波想起身送他们,被石志钢按住了。
走出医院,石志钢问:“晓波的公司知道他住院吗?”
李昂说:“晓波住院那天我给他公司打diàn huà了。”
“噢,好。”石志钢想跟李昂说声谢谢,又觉得多余,就用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李昂又说:“今天医院让晓波先把这两天的帐结了。”
“噢,是吗?多少钱?”石志钢问。
“加上第一天的急诊费用,两千多。”李昂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听得出他对这个数字也是难以接受。
“啊?才两天就两千多。”石志钢停住脚步,睁大了眼睛看着李昂。
李昂挑挑眉毛继续说:“还没算住院费,只是急诊费和药费。”看石志钢还是很惊讶的表情,又补了一句:“因为我们是外国人。”
石志钢摇着头,继续向前走,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星期天,石志钢和李昂一起来看杨晓波。他们一到病房,就看到杨晓**着打点滴的架子从卫生间出来,两个人赶紧迎上去。杨晓波有点儿不好意思,连忙说:“我没事儿了。”看得出他恢复得很好也很快,脸色也好多了。
石志钢扶杨晓波坐到床上,问道:“医生说什么没有?”
杨晓波笑着说:“说了,今天打完这几袋就不用再打了。”
“是吗?太好了。”石志钢和李昂都高兴地说。
李昂问:“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没有,医生说还要再观察几天。”杨晓波回答。
“你想吃什么吗?我们去买。”石志钢问。
“不用,这边有订餐,都是营养师配的,很有营养的。”听杨晓波这么说,石志钢和李昂相视而笑。
杨晓波看着石志钢和李昂,欲言又止。
石志钢看出来杨晓波有话要说,就问道:“晓波,有事吗?”
杨晓波吞吞吐吐,想说又不说:“嗯……。”
“什么事儿啊?婆婆妈妈的。”李昂在一旁有点儿不耐烦。
杨晓波终于下定决心把事情说了出来:“昨天,医院又来催着还钱了。”
“多少钱?”石志钢和李昂异口同声地问。
“两千多。”杨晓波小声说。
“怎么又两千多?上次就已经给了两千多,这次又是这么多。”李昂一听就火了。
“上次是两天的,这次是五天的药费和护理费。”杨晓波很无奈地说。
“你没有钱了,是吗?”石志钢关心地问。
杨晓波看着石志钢,点了点头,说:“我户口里就2000多块钱,上次全还了。”
石志钢来新加坡这三个月,为了省钱他连烟都戒了,平时吃饭都是吃最便宜的,也没有什么其他嗜好,所以户口里存了2000多块钱,原想再过两个月就给张敏娜寄回去,先把借的中介费还上。现在杨晓波遇到这种事,他不能不管。于是,他对杨晓波说:“晓波,我可以给你2000。”
李昂也说:“我也可以给你2000。”
杨晓波感激地望着他们,说着:“不用这么多。”
石志钢说:“你先拿着吧,最后结账时用得着。”
杨晓波的眼里含着泪,说:“哎,我先拿着,等我回去做工了,一定尽快还你们。”
“我们现在就去拿钱,你先休息一下。”石志钢站起来和李昂一起走出了病房。
不一会儿,两个人就回来了,每人从钱包里拿出了1000元递给了杨晓波,因为新加坡的atm(自动提款机)每天只能取出1000元xiàn jīn,超过1000元需要去银行bàn lǐ,可是这天是星期天,银行没开门。石志钢和李昂让杨晓波别担心,他们会在明天把剩下的钱送过来。
他们两人又在杨晓波那里呆了一会儿,看他没什么大碍了,就嘱咐他好好休息,然后离开了医院。
在回家的路上,李昂一直在发牢骚,说杨晓波的公司没有人情味,人都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了,公司连个人影都没有,这要是在中国,医院里肯定天天有人来探望。石志钢也觉得这里的公司很冷漠。
第二天晚上下班后,石志钢在atm又取了1000元,到医院给了杨晓波。杨晓波说李昂已经来过了,钱也给他了。石志钢叮嘱他把钱收好,然后回了住处。
接下来两天,石志钢的工作实在是太忙了,他知道杨晓波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所以也没有去医院看望他。
这天晚上,当石志钢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回房间时,发现李昂和杨晓波坐在下铺李昂的床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很凝重。杨晓波的脸上露着气愤的神情,眼里还泛着泪花。
“出了什么事?晓波你出院啦?”石志钢惊讶地问道。
李昂拉着石志钢走到门口,小声说:“晓波的公司算他住院这十天是无薪假,扣了他的工资。”
还没等石志钢缓过神儿来,杨晓波激动地喊了起来:“资本家!这是剥削!是压迫!”
“嘘,小点儿声。”石志钢压低声音坐到杨晓波身边,“慢慢说,你出院啦?”
杨晓波稳定了一下情绪,就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石志钢。原来,今天上午,医院通知他可以出院了,让他去bàn lǐ出院手续。他去结账时发现他需要再交3000多元,这笔钱主要是十天的住院费和伙食费。上次他跟石志钢和李昂借的4000元交完那2000多元后,还剩1000多,他想刚好这两天应该发工资,就去atm那里查了一下,谁知工资是发了,但钱不对,只发给他半个多月的工资,他一气之下直接去了工地找经理,工地经理说工资的事不归他管,让他去找总公司的财务部,他又坐车去了总公司。他在财务部质问部门总管为什么扣他的工资,总管说根据合约规定他需要做满一年才可以享受年假和病假,未做满一年请病假或事假都按无薪假处理。听总管这样讲了,他非常不服气,在总公司吵着要见老板,结果被公司的保安给推出来了。
石志钢听完杨晓波的叙述先是觉得他太冲动,然后就觉得新加坡的公司不仅没有人情味,而且还不可理喻。停了一下,他对杨晓波说:“拿你的合约来我看一下。”
杨晓波迅速打开行李箱,找出一个大信封,从里面抽出几张纸递给石志钢。
石志钢很仔细地看着合约,突然他说:“晓波,你看这里,这一行小字。”杨晓波马上凑过来仔细地看。那个财务主管没说错,在合约的最下面有几行小字,虽然是英文,但是写得清清楚楚。李昂也拿过纸仔细看了看,然后快速地打开他的行李箱,拿出了他的合约仔细地看起来。李昂的举动提醒了石志钢,他也找出了他的合约。
李昂说:“我的合约是这样说的:做满一年将享有7天假期,三年后享有14天假期。未做满一年只有7天病假,做满一年可享有14天病假。”
石志钢也说:“我俩差不多。我的是这样的:做满一年将享有7天假期,以后每多做一年假期加一天,最多21天。未做满一年只有7天病假,做满一年可享有14天病假。”
石志钢说:“看来每间公司的合约是不同的。”接着又问杨晓波:“看看你的合约第一年有没有假期,如果有看能不能用假期,可以少扣一点钱。”
杨晓波又仔细地把他的合约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失望地说:“没有。”
石志钢和李昂也把杨晓波的合约看了好几遍,合约里根本就没有提第一年假期的事。
“狡猾的资本家!”李昂气愤地冒了一句,接着又说,“新加坡有劳工法,我们可以去告它。”
“告它?你知道要多少律师费吗?而且你陪得起这个时间吗?”
听石志钢这样一说,李昂和杨晓波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石志钢问杨晓波:“公司的事先放一放,你的住院费怎么办?”
杨晓波摇摇头。石志钢又问:“你还有多少钱?”
“上次借你们的钱还剩大概1600,这次工资打到卡上有800多,所以就是2400。”杨晓波边想边答着。
“住院费是多少?”石志钢问。
“大概3200。”
石志钢说:“还差800。”
杨晓波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说:“我还有1000美金,从中国带来的。”
石志钢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个信封,从里面拿出了几张绿色的钞票,递给了杨晓波,说:“这些钱你先拿着,这里是500美金,也是我从中国带来的。你的钱最好先别用,急需的时候再用。这些美金我最近肯定用不着。”
李昂也说:“我也带来了500美金,你也拿去吧。”说完李昂也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信封,从信封里拿出了500美金,递到杨晓波的手上。
杨晓波看着手上的美金,眼泪夺眶而出。他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石志钢和李昂面前,大喊了一声:“哥!”然后放声大哭。
石志钢和李昂被杨晓波的举动吓了一跳,然后赶紧去扶杨晓波起来。杨晓波像个孩子一样抽噎着。
“what’s going on (出了什么事)?”客厅里有人喊了一句。
石志钢赶紧冲着客厅答道:“nothing (没事) sorry (对不起) sorry (对不起)”又转向杨晓波和李昂,把右手食指放在嘴唇上,小声说:“嘘,先睡吧。”
三个人不再说话,收拾好行李箱,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三个人谁都没睡着,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他们不知道明天还会发生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