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大宋还可以抢救一下》 第三章，锦江喋血

    天色已晚，脱欢正在大帐中饮酒。他这次领兵前来就是来“镀金”的，当初在大都，已经确定了由唆都做主帅，他主动要求一同领兵就是为了争取一份灭国之功。安南那小国国力孱弱，当初使者过去侮辱安南国主，那国主屁都不敢放一个，等他领兵过来以后首胜之功居然被女真人这种次等兵拿到了，他仔细看了战报，安南军野战实力实在是不值一提，带兵的将领倒是有骨气，堂堂正正地在野战中与女真人打了一仗，结果连自己的命都丢掉了。脱欢嗤笑一声，这一次可能轮不到蒙古兵登场就能灭掉安南了。

    外面的信使回来了，说女真人败了。纵使有城墙上的弓箭支持，五千人围攻不到一千人多人还能惨败，还有什么好说的？渡河的安南军远道而来，一批批过河，而且正是疲兵，结果居然在五千女真兵面前稳稳守住了河岸阵地？他有些火大，也不检讨一下自己失察之过，就把罪责安在那个女真将领身上，拖出去一刀砍了。

    他不知道的是，这套战术就是南北朝时期那个宋高祖武皇帝刘裕的成名绝学“却月阵”，当初张世杰看到赵昺的背水训练法，一时兴起，第一个给陈国瓒和刘双林传授的就是这套战术。

    这战术讲究的就是背水摆出弧形阵势，分散敌军的进攻压力，然后依靠船只上弓箭的掩护和指挥构成比较立体的火力网，当时是拿来对付轻骑兵的，采用背水的方式避免骑兵的包抄和分割，然后摆上战车阻挡骑兵的冲击力，以及弓箭的远程杀伤。配合长矛兵造成杀伤。配合船只高点构成的火力网简直就是shā rén如麻。当初刘裕曾经用这阵法以八千破三万。

    但陈国瓒没有战车，就依赵昺当初的说法，挖壕沟垒土墙来抵挡骑兵和弓箭。没想到元军如此轻敌，直接想用女真人这种炮灰堆死渡河的安南军。

    等陈国瓒下船来犒劳渡河士兵时，他下船时笑的嘴角都要裂开了，但看着满地的金人尸体和鲜红的土地，闻到阵阵血腥之风，赶紧跑到河边吐了起来。士兵们见了也只是从船上拿些布片给他擦嘴，没人敢瞧不起这个初上战场的主帅。

    缓和了一下呕吐的情绪，年轻的怀文候心情又好了起来。他不由得想起赵昺当初的调侃：“兵法正道就是保证后勤，稳健进兵，倚多为胜，任何绝境逢生和以少胜多的奇谋都是建立在对方主帅脑袋发昏或者失察的基础上的。”当时张世杰也是频频点头。这次他摆好了却月阵等着对方来打，没想到对方主帅还真的轻敌。让他打出了一场标准的绞杀战。安南军这次渡河的大部分都是在南边战场上打过占城的老卒，能有此胜也不足为奇。

    陈国瓒命后续跟进的民夫挖壕沟，垒土墙，今日参战的士兵轮换休息。随后又派了一个兵丁回去报捷，以一千破五千，这是安南的首次大捷！陈国瓒顿时兴奋了起来，没想到自己打仗这么猛！他在阵地后方河边高地竖起一张大旗：“破强敌报皇恩“。

    但事实证明，陈国瓒高兴的还是太早了。正如陈国峻收到捷报之后第一时间给他回复的信里说的那样：“莫要轻敌！”这个战场初哥学了一肚子兵法，并且利用敌人的轻敌首战告捷，但真刀真枪拼起来，论战场调度他还是太嫩了。

    后面的战斗打得极为艰苦。元军人多势众，足以同时对城墙和河岸两边同时施压。这时纵使有土墙，有壕沟，陈国瓒的满肚子兵书也没法施展了。城墙上打得极为艰苦，无力为他tí gòng弓箭支援，他自己所在的河岸一边压力顿时重了起来。脱欢亲自指挥攻城战，由手下的大将李恒率三千蒙古人以及五千新附汉军压制河岸阵地。这次在李恒的说服下，脱欢狠下心来，特意给汉军配备了盾牌和钢刀，以提高炮灰的“利用率”，又用蒙古弓箭手仰角射箭疯狂压制土墙内部的安南军，一度攻入土墙内侧，陈国瓒亲率俩百士卒跳下河岸及时支援才堪堪顶住元军的猛攻，阵中将士已有过半带伤。

    开战第六天，脱欢攻城再次失败，恼羞成怒，又派了一营女真人前来夜战。夜里船上和城墙的弓箭都不好用，女真人第二次突入土墙之内，幸亏怀文候家将陈寒奋不顾身地顶了上去，身中五刀致命伤仍然死战不退。当时战况极为惨烈，陈寒战死，当时他带着的二十六人前赴后继，二十三人战死，三人重伤。危急之下陈国瓒急中生智，派人告诉城头守军，往火把位置射箭。随后数十柄涂满火油的火把不断扔进了女真人阵地，女真人在箭雨中损失惨重，最终还是撤退了，但河岸守军损失极为惨重。

    开战第十三天，陈国瓒身中流矢昏迷，守军伤亡过半，他身边的亲兵陈定站出来指挥战斗，再次击退汉人刀牌手进攻，随后乘船撤往对岸，入夜时分撤入普刁城内。元军终于控制了水流相对平缓的锦江，对普刁城完成合围。从此，后方源源不断的米粮支援再也无法从水路运入普刁城内。

    元军合围前最后一批出城的信使给陈国峻带来的消息是：怀文候死战不退，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渡河部队已撤入普刁城内，失去河岸阵地之后守城压力将会大大增加，城内粮草最多坚持三个月。

    城外的蒙古人将领欢欣鼓舞，都说这安南国内头一次听说还有怀文候陈国瓒这号人物，元军在河岸受挫多日，终于把这个打仗不要命的愣头青啃掉了！攻下普刁，顺流而下直捣升龙！脱欢当晚就下令，让随行的汉人民夫和苦役在河边就地砍树造船，万事俱备只欠普刁了！

    陈国峻愁的头发都白了几分。他知道田成和陈国瓒打得苦，压力大，但他之前只能把源源不断的粮草运过去，却不能派一兵一卒，因为在北方有另一路元军：右丞相唆都已经率军攻入安南境内，连破可利、内旁、支棱三座大城，直逼升龙的北方门户万劫城。而且锦江内侧仍有几座小城需要分兵把守。本来就捉襟见肘的局面，事到如今更是连粮草都运不进普刁城了。当初与皇上、太皇还设想着趁元军没有集结完毕直接突入广西和大理，不想元军这么快就打过来了。“御敌于国门之外”，这他妈谁想出来的馊主意？

    熟睡中的赵昺不由得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