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得了青释真人所传炼化妖丹之道后,少年便是每日都在这密林之中炼化三枚妖丹。时光流逝,又是近百个日出日落悄然爬过。朝夕变幻,已经习惯茹毛饮血的柳卜元,在这荒山之中的生活已是如鱼得水般得心应手。
有了妖丹的进补,少年身上的伤势也是早日复原,精血损失所带来的后遗症自然也在这强大的补给之下荡然无存。妖丹之力更是慢慢融入到他的化龙之躯中,似浑热天成般,就连初时的豹狼内丹也都随其掌控,化为了己用。
等将三清化气决修炼至生乎妙一境大圆满的地步,便是该回家去看看了。少年仰着头望向山的那边,故人与故事,心中依旧是那般记挂,只是一度经年,那清纯的少女是否还如当初那般乖巧,而自己是否依旧有着当初那一份情愫。
而少年将黑蛇内丹炼化之时,又是过去了几日,两枚妖丹的力量已被其吸收殆尽,彻底炼化,功力猛增的同时,体内的真气便是更加强悍。毕竟这妖丹之物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得到的,何况数量与质量均是这般上等。
柳卜元望着手中仅存的毒心皇子的内丹,凝住双眉,这枚内丹的毒性之大超乎其预料,此时完全是难以掌控,再者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是毒心皇子生前留下后手,恐怕这内丹之中还有什么古怪。
少年左思右想,过了半晌,也不过多记挂此事,将毒心的妖丹往袖扣里一扔,便是思考起回家之时来。
时隔如此之久,也不知道魔道之人是否还在骊道镇中守株待兔。回去之时得事先乔装打扮一番,否则,以自己现在的本事还没法与那些人正面相抗衡,少年如是想到。挪动脚步,便是向着当初埋下何管家尸骨的废弃山洞中行去。
山洞入口之处已然是坍塌得面目全非,当日一番激烈战斗所遗留的痕迹触目惊心,这让少年不禁想起闻人堇来,“不知她的毒解了没有?”少年喃喃自语地说道,或许日后便不再有相见之日,但一想到闻人堇平日里那幅倔强得不知天高地厚般的样子,恐怕为了抗婚要在蛟族之中闹出多少乱子来,便是有些担心,他能够感觉到此时此刻自己心里那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
呆呆地矗立原地半晌,少年苦笑着摇了摇头,或许自己会被闻人堇记恨一生,又或许闻人堇并不将此放于心上,这世间本就尔虞我诈,自己不过就是个自私自利的无关路人而已。
柳卜元催动功法,口中低吼一声,“破!”便是一阵青光闪过,击在碎石堆上,爆炸之声震耳欲聋,面前登时笼罩着一层烟雾。过不多时,少年伸出手来在面前挥了挥,烟雾便是散尽,一条通往洞穴深处的路豁然开朗。
来到洞穴最深处的一方木制墓碑之前,少年垂下了头。似乎自言自语,又似对着碑下所葬之人说道,“今日走出这片大山,日后必定几多艰辛,丢了小命也不是不可能。但就算生死难料,也要为柳家报仇雪恨。等我有了绝对的实力便会回来打开父亲留下的袖扣,好好看看到底是什么秘密能够害得我家破人亡!”少年说罢,叩一叩首。眼中夹杂带着愤怒与痴狂,决绝地转身离开。
走出山洞,袖扣之中突生的莫名异动令少年蓦然间顿住脚步。一枚淡青色的从手中飞出,悬在眼前。少年见这豹狼妖丹此般模样,心中有些大惑不解,莫不是毒心皇子使了什么怪异妖法?
不过片刻之后,柳卜元心中便是由忧转喜,因为泥尘之中一柄折扇破土而出,飞到内丹之旁。少年眸子变得深邃了几分,心中想到,自毒心皇子死去之后,这柄扇子也不知所踪,原来是被埋进了土里,恐怕是察觉到毒心皇子的一丝气息这才现出身来。
送**来的东西岂有飞了的道理,少年脸上一笑,伸手抓住阴风噬魂扇,将真气灌入其中,想要抹去毒心皇子所留在法宝上的气息。
真气刚一进入阴风噬魂扇之中,便是遭到一阵猛烈的抵抗。似乎这件邪气逼人的法宝被下了什么禁制,令人在抹去其主人气息之时会强烈反抗。少年凝神半响,气沉丹田,口中一声低喝,身体猛然一颤,便是一阵青光摄入阴风噬魂扇之中,以少年如今生乎妙一境大圆满的道行加之异常雄厚的真气,想要抹去一个死人留下的禁制也毋须花费太多的力气。
做完这些,少年将阴风噬魂扇往袖口中一收,抬头望了望这片陪伴了他一年之久的土地,轻叹一声,展开身影,几个起落便是向着那真正的修真世界行去。
柳卜元站在骊道镇外的一处小山之上,俯首望着镇中,人群骆驿不绝,看来离开这一年多来,这方小镇竟是这般热闹起来。少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看着这熟悉的一切,回想起儿时父亲带他出行。这许多热闹坊市当初还是归柳家经营,寻常巷陌之间还依稀留存着父亲在他耳边语重心长的教导之声。
可转眼之间,曾经无忧无虑的生活便是荡然无存。少年想起那个昏暗的夜晚,嘴角的笑容便是渐渐冷了下来。也不再让自己多想,柳卜元便是朝着骊道镇步行而去,有钱能使鬼推磨,要想闯荡人世间,必先让自己有一个鼓鼓的钱袋,不然可不好过。
走入镇中,行人熙熙攘攘,并没有人认出这个曾经镇上第一大户的少主人来。柳卜元看了看四周人群,似乎都有些喜气洋洋般,看来这小镇上发生了什么喜事。少年心中默默地想着,用意识探测了四周一番,并未察觉到有修道者隐藏市中,便是按照记忆中的样子,向着赌坊走去。
赌坊之中向来乌烟瘴气,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均是汇聚其中。柳卜元来到**之处,混入人群。
庄家是个油光满面的胖子,肥头大耳看来颇为滑稽与世故,柳卜元起初只在一旁观看,场中之人押大押小不亦乐乎,而那庄家的一手把戏也是被少年看得一清二楚,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讪笑。无非不过依靠机关按钮操控骰子的大小变化,一会在他的法术操持之下,也只有哭得份。柳卜元默默想着,不过身无分文,也不知道如何入场。
柳卜元的模样被身旁一个贵家公子打扮的男子尽收眼底,嘿嘿一笑道,“兄台可是想试上几手?”
少年闻言,瞧了一眼这个一脸笑意的贵家公子,心中却是有些疑惑,随即一惊,疑的是这骊道镇中的富贵之家他几乎全都见过,凭他过目不忘的本事,眼前的这个纨绔子弟他却并不记得。惊的是这人体内竟有一丝的真气游动,至少是修炼得有两三年的模样,而自己体内的真气游动迹象竟是与对方有些相似,看来这个贵家公子的来历自己得打探打探了。
少年心中虽是有些惊疑,但见此人的道行并不足以察觉到他也是修真之人,便是不动声色将自己一身功法隐匿起来,淡然地笑道,“在下离家日久,才到贵地,一身盘缠用尽,也只得过过眼瘾了。”
贵家公子闻言,眉毛一挑,便是豪爽说道,“小弟也并非此地人士,只是家中远亲嫁女,故来此朝贺。若是兄台不嫌小弟多事,这里有些银两,兄台大可放手一搏。”此人一边说道,一边从腰间取下一个钱袋,递至柳卜元眼前。
柳卜元见状,略一迟疑,并不伸手去接,这一年之中养成的谨慎习性使得他并不轻易相信别人。只是推脱道,“多谢兄台美意,但在下与兄台非亲非故,赢了倒好,输了岂不让兄台不快。”
贵家公子却不以为然,继续劝道,“兄台如此说来便是太见外了,在下最喜交朋友,兄台若是再推迟,就是看不起小弟了。”
柳卜元听到贵家公子如此说来,也不便多加推迟,而对方似乎自持修真者的身份,在这寻常坊间,并无多少戒备之心,自己恰好借此机会打探对方身份。
念及此处,便是一首接过钱袋,笑道,“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说罢,随着胖子不断叫着买定离手,柳卜元便是随手一扔,将整个钱袋扔到桌面的大字之上。贵家公子见柳卜元如此托大,并未有不满之意,反而展颜一笑道,“看来兄台的赌术定是高明。”
柳卜元闻言一笑,也不搭话,眼神游离,却是暗中注意着庄家的双手置于何处。
凡人的雕虫小技岂是修道者的对手,仅仅一炷香的时间,柳卜元便在全场赌客口瞪目呆的眼神中赚了个钵满盆盈。少年转头看着贵家公子,笑道,“在下能有如此好运全是托了兄台的富。这是兄台与我银两的双倍,还请笑纳。”说罢,柳卜元便是将原封不动的钱袋与另一个赢来的钱袋交于贵家公子的手上。
听见柳卜元的话,贵家公子才从柳卜元精彩的表演之中回过神来,有些怔怔地道,“兄台太过见外了,小弟这回事交定了你这个朋友。银两乃身外之物,兄台就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吧。”
柳卜元闻言,心下一想,既然对方有意与自己为友便是正合了他的心意,也不推辞,笑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贵家公子见柳卜元也有意与他为友,更是大喜道,“兄台日后若是有和吩咐,尽管开口,小弟一定竭尽全力办到。”
柳卜元见这人对其崇拜至极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好笑,看来这贵家公子定是个十足的赌客。
不等柳卜元答话,身后便是传来一声窃窃私语,“这人真是面熟。”
柳卜元闻言心中一惊,自己如此这般出尽风头,不被人认出来才怪,不禁有些懊悔自己的思虑不周。有了计较,当即向贵家公子一抱拳,说道,“在下突然想起有些要事,就先行一步,日后再与公子把酒言欢。”说罢,便是侧身向门外走去。
“在下王辰,还不知兄台名字呢?”贵家公子的声音从背后急匆匆地出来。柳卜元闻言,心神一动,略一回头道,“原来是王兄,在下楚临笙,今日就此别过,日后再聚。”说罢,便是行出了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