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知秋领他们去住处安顿的路上,霜儿和雪明惊奇问道:“怎么师尊看上去年仅三十,清丽脱俗,与师叔祖玄微的年纪反差这么大?”
叶知秋微微一笑道:“你有所不知,紫霄宫前代师祖幻静上师一生只收了两个亲传弟子,玄微是开山首徒,而玄清师尊则是关门弟子,晚年才被收入门下,是以二人年龄本就相去甚远。其实在二人之中,论资质幻静上师更中意玄微来继任紫霄宫,可惜啊老家伙一生放荡形骸,快意恩仇,不愿被礼法所约束,是以掌教大位才传给了我师尊玄清。这样一来,老家伙倒落得清静自在。”
霜雪兄妹这才明白个中缘由,又问到道衍和道一的情况。
叶知秋清了清嗓子介绍道:“师尊玄清一生也只亲收了三名弟子,大师兄便是道衍,道一是二师姐,第三个便是我了。别看大师兄平时在师尊面前胆小如鼠,论其猎魔驱邪的本事,那高出我是无数个档次,所以你们两个小鬼能在两位师兄师姐门下修行,那也是一场造化。”
两个小家伙欢喜的点头称诺,雪明心里更是暗自埋下了种子,既然师傅这般神通,一定要随他学好本事,有朝一日学有所成,誓要去寻陆家报仇雪恨。
自此,二人便在紫霄宫潜心修行。有叶知秋这位本事不高,辈分不低的师叔打点,紫霄宫上下对霜儿、雪明兄妹也都算关照,叶知秋得闲时也时常来探望,只是山上修行后很少再见到老道玄微,二人觉得甚为奇怪。
待这日,叶知秋前来时,两个小鬼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没想到叶知秋只淡淡说了一句话就让他们觉得毛骨悚然。
“老家伙不住这,住在后山的坟地里。。。。。。”
人住阳宅,鬼归阴宅,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道理。这世上的人有爱住船上的,有爱住陆上的,也有爱住山上的,就是没听说过有人爱住坟地里的,而且还是一住几十年的。
两兄妹对此怎么也想不明白,叶知秋只说老家伙从没提及过原因,即便他曾问及也都是被含糊过去,是以他也不清楚各中缘由。
这位紫霄宫玄字辈的高人貌似有很多神秘,但门人却都对其知之甚少,久而久之霜儿兄妹也就不再刻意过问,只一心随着各自的师傅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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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霄宫传道授业的地方叫做“正一学宫”,就在“正一大殿”的西侧。这里又分为东殿和西殿,由一条长长的游廊悬空连接。雪明就是在学宫东殿修习,因他是后入门者,又于“道”一窍不通,道衍便时常给他进行严厉的私教。
这日,雪明问起紫霄宫的来历,道衍便解释道:“道之法门与天地同寿,亘古便有。但若论分宗立派,实始于宋、元之交,其时宗派林立分有混元、天仙、玄武、正阳等等,之后随着世事变迁,许多宗派势渐衰微,便形成了以正一道、全真教、真大教、太一道、净明道为首的五大派,而我们紫霄宫便是属于‘正一道’一脉。”
雪明心里一凛,没想到道门还有这么多派别,先前自己还只知道道士就是学道的,哪有什么正一道、全真道之分。于是便好奇道:“请问师父,那哪一派又是实力最强的呢?是不是我们正一道?”
道衍眉目轻皱,微愠道:“分强弱便是有争斗之心,修行之人当无欲无求,超然物外,首戒便是争强好胜,所谓‘上善若水,润万物而不与之争’说的便是无为方可达至无不为的境界,以后不可再有此说。”
雪明心知说错了话,舌头一吐,当即连声称是。
道衍觉得好笑,语音揉转续道:“祖师爷常说天下道门是一家,虽有派系之分,但只是各派术法有所差异,而非道门之中的裂变,不能混为一谈。”
雪明表示深以为然,不住的点头,旋即又一脸疑惑问:“我们紫霄宫属于正一道一脉,为什么正一道要叫正一呢?怎么不是正二,正三?”
先前道衍从未听弟子有这样的问法,不明白这个小徒弟为什么有这么多奇怪的问题,又好气又好笑道:“‘正一’二字的意思是正以驱邪、以一统万。《崆峒问答》曰:何谓正一?正者不邪,一者不杂。正一之心则万法归一,故曰正一。”
“噢”傲雪似有所悟的点头,然後马上又表示有新的疑惑道:“既然如此,那正一道一脉当不止我们紫霄宫一派,师傅你知道还有别的门派也是正一道么?”
道衍捻了捻长须,淡淡道:“那是自然,像茅山的‘九霄万福宫’,龙虎山‘天师府’等都属于正一一脉中显赫的门派,尤其是‘天师府’乃是正一道初代天师张道陵所立,人才辈出,势力极盛。哎,我们紫霄宫属于地阔人稀,宫阙虽广,门人却不及‘天师府’,所以整体规模和在道门的地位都是难望其项背的。”
乍听道‘天师府’三个字,雪明立刻想起为虎作伥的李玄曦,眉目一竖,拳头捏的死死的,仿佛要将‘天师府’砸碎一般。
道衍看在眼里,也听闻了他与‘天师府’的瓜葛,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刻把话题支开道:“其实,‘天师府’一门千百年来之所以门庭鼎盛,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其造福苍生,广施恩德,即便是本门的创派祖师爷玄元无极真君褚朝阳,先前也曾受过‘天师府’的大恩,后来他老人家才能广集天下道门功法于一身,创写出了一部道门奇书‘万藏道典’,因此才开创了这南岳紫霄宫一派。据说此书包含了道门正邪各派符箓、炼丹、结阵以及猎鬼驱邪的各式法门,堪称古今道门第一秘典。”
雪明也是聪慧,心知不便在师傅面前过渡表明自己的仇恨与愤慨,唯有强压怒火问道:“这样说,‘万藏道典’记载的当是极高深的术法真诀了,哎不知道何时我才能修习呢。”
此刻,道衍神色划过一丝异样,马上又掩藏不见。他端起师傅架子道:“问道修真,需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否则便可能因一知半解而坠入魔道不能自拔。何况本门的‘万藏道典’在明朝万历年间便有半部失窃,为免本门中人修习不全的功法有伤自身,自十八代掌教真人司马渊然起,便已将此典列为禁典,禁止一切门人修习。”
说完,不等雪明接话,道衍便和他又讲了些《道德经》和《南华真经》之类的道家理论典籍,还着人给他搬去一堆《列子》、《黄帝四经》、《太上老君说常清静妙经》。。。。。。之类的书,大多也只是讲些道门教义和平心静气,休养生息的法门,甚至这些书里连强身健体的武术法门都有,可唯独没有猎鬼驱邪,画符演卦之类的典籍。
雪明只当是像师傅所说欲速则不达,要学术法当先修习经典以做根基,便津津有味的一一记读。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天柱峰上的阆苑仙葩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一晃已过三载。
其间,霜雪兄妹也有下山看望马佃户,马佃户每次见了儿女都只嘱咐他们专心修习本领,不要惦顾家里,自己一切安好之类的话,便送他们回山。
雪明见父亲这样做,当然深知他的殷殷希望是什么,于是愈发刻苦,甚至不惜悬梁刺股,以求能用最少的时日学好师傅所传授的功法。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雪明开始感觉奇怪,为什么道衍老是教自己学这些《道德经》之类的理论典籍,對於真正的术法真诀却是一字不教,而每次他去问师傅,道衍也都只拿一些“根基未稳”、“欲速则不达”之类的话来搪塞他,弄得他私下里十分郁闷。
可随着年龄的慢慢增长,雪明内心潜藏的复仇念头越来越强,他已不愿再把宝贵的时间荒废在那些所谓的经典理论上了,冥思苦想之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办法来弄清事情的真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