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外的走廊很长,灯光也很昏暗,我的眼睛一时还无法适应。
他站在我跟前,还有一种海浪般眩晕的感觉,仿佛我们还在舞着。
“你不是想离开吗?走吧!”他突然说。
我抬头,眼巴巴地看他:“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走了。”他转身就走。
我大步上前,用身体摆出一个大字形,拦住了他的去路:“不是这句——”
他叹息一笑:“我刚刚说了很多话,到底是哪一句?”
“就是刚刚,你说——你若知道你的鞋会被我踩成这样,你一定不拉着我,让我摔在秦顾身上。”
他有些茫然:“我说了,怎么了?”
我的小心脏飞快地跳着:“你的意思是——刚刚是你拉着我了?”
他更茫然了:“难道你不知道?”
“嗯,我不知道。”我中肯地点头。
他也微微点头,然后有些惋惜的样子:“你这脑袋得钱儿治了。”说完他绕过我,提步就走。
我紧跟在他身后:“我叫河晓虞,你叫什么?”
他脚步未停:“你要干什么?”
我跟在他身边探着身子,喋喋不休:“我不干什么,只是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你也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这样才算公平,而且你刚刚帮了我的忙,我总不能下次见到你的时候,喂喂地叫吧,当然,也许你想说,有一些善意的付出,是不需要回报的,可是,作为我——”
“好了,我叫向啸天。”他打断了我,或许是嫌我实在聒噪。
“向啸天?”我默念着,向啸天——呼啸在天,很好的名字:“初次见面就让你……出手相救,还踩了你的皮鞋几脚,很是过意不去,只能说声谢谢和抱歉。”我诚恳地说。
“我们好像不是第一次见面。”他终于停下脚步,还朝我微微一笑。
不是第一次见面?我一怔,我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微醺的灯光,像草原上流动的月影,映着他微微含笑的脸庞,突然,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尤其是那两条剑拔弩张的眉毛,和眉毛下那双幽深似海的眼眸,仿佛很久以前,也是这样一个温柔的夜色,我和他就曾这样面对面地站着。
短短的相对而立,他仿佛失神了一个瞬间……
“是你——”我突然的惊叫,似扰乱了向啸天的思绪:“那天就是你,把我从电梯里拉出来的。”
向啸天嘴唇一挑:“是我,你终于想起来了。”
我的每一根神经都高度紧张起来,每一个细胞都处于警戒状态,因为我回忆起了那天的情形,我被他粗鲁地拖下电梯,然后弄丢了自己的箱子,为了寻找箱子,我误闯了秋实的禁地,还稀里糊涂地切断了人家的电源,差点儿让几十人辛苦三年的研究成果付之一炬,而我自己也险些被告上法庭,还因此而大病了一场。
我感觉身体里的血液滚滚沸腾,它们仿佛已经变成一团熊熊的火焰,直冲天灵盖,我紧紧地握着拳头:“那天,都是因为你,我才弄丢了东西,然后被保安当成奸细抓了起来,最后还把我送到了警察局,审问了整整一天,而且,我还差点儿被人起诉,你,都是你——”我越说越激动,嘴唇也跟着哆嗦起来,我看着眼前这个英气逼人的男人愈发觉得美和丑,善和恶都是不能看表面的。
向啸天把双手插进裤兜,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哦?是嘛?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你不知道?这都怪你,我还在想,若我就这样被冤枉了,然后被屈打成招坐了牢,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的眼睛竟不争气地变得潮湿。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你什么时候坐牢了?你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你莽莽撞撞地闯进了人家的实验室,破坏了人家的实验,让你在警局里待一天你就觉得委屈了?那那些人怎么办?辛苦忙活了好几年,差点儿毁在你手里,你还不该吃些苦头?而且,你那个莽莽撞撞的性格是应该改改的,否则哪一天被人稀里糊涂地卖进山沟沟里,还要帮人数钱,那样就不好了。”
我狠狠地瞪着他,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牙尖嘴利,我还记得我当初的誓言,如果再遇到他,一定要先咬他几口,再把他五花大绑送去秋实,然后让那些研究员用唾沫和烂菜叶把他淹死,如今我真的又遇到了他,既然不能用唾沫和烂菜叶把他淹死,那么骂他几句,就显得太过仁慈了吧!
我恨恨地说:“事情有因有果,若不是你种的因,也不会结那样的果,世界上最可恶的人,就是把自己的恶行披上华丽的外衣,然后把自己变成像耶稣一样的伪装者,总之——遇见你,算我倒霉,你小心吃东西噎死,走路掉下水井里淹死,开车撞大树上撞死。”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突然,我趁他不备猛地抓起他的手,咔嚓就是一大口,然后撒丫子就跑。
看来今天还是诸事不宜。
我坐在出租车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我掏出电话一看,是哥哥。
“喂——”我强压着满腔怒火。
“还开心吗?”哥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开心什么?”
“你没收到我给你寄的请柬吗?”
我一愣,原来请柬是哥哥寄的。
天呐!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