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近我,步伐不疾不徐。
我愣了片刻:“我才不是小偷。”
他目光沉静:“你不是小偷,为什么要从窗户逃走?”
我垂下睫毛,轻声说:“我只是觉得大厅里有点闷,想透透气而已。”
男人面无表情,却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然后低声说:“据说——这个酒店有着非常强大的排风循环系统,可以保证每个房间的空气流通。”他走了过来,顺手把窗户关上。
我局促地说:“我嫌里面太吵。”
男人语气低缓:“这里与大厅只隔着一道窗帘,即不隔凉,也不隔热,更不隔音。”
我咬了下嘴唇:“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噎人。”
“哦?是吗?”他转过头,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静静地望着我:“我认为这是直接,总好过拐弯抹角。”
“看破却不说破,也是一种修养。”
他望着我,似出神了一瞬间:“看破但不说破,很好,那你刚刚在大厅里的行为,我全当什么都没看见。”
“揭人伤疤的人,不是心如蛇蝎,就是心怀鬼胎。”我瞪着他。
“谢谢夸奖。”男人目光深沉。
我决定不再跟他浪费时间磨牙,于是我转身要走,却在窗帘跟前停了下来,因为大厅里奏起了明快的音乐,大约是什么圆舞曲,我透过窗帘的缝隙看见了涌入舞池的宾客,我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想出去就出去,没有人会一直记得,是你把蛋糕和血一样的果汁泼在别人身上的。”他低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转头瞪着他,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在我看他的一瞬间,他忽然淡淡一笑:“抱歉,我又忘了,竟然又说破了。”
我转过视线,决定不再理他,因为我坚信一句话,伤到自己的人,永远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而他,是和我八竿子打不着的牧羊犬,我犯不着跟他在这里咬牙较劲。
可是,他忽然走近我,沉声说:“音乐很好,跳支舞吧!”
跳舞?我愣了一下,这个调调未免转得太快了吧!
我愣愣地望着他:“我,我不会跳舞……”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那男人却霸道地抓起我的手,然后一个让我头晕目眩的转身,就把我带入了明亮的舞池。
他怎么可以这么可恶,在没有挣得我同意的情况下,非要让我跳舞,我挣扎着,可他却忽然低声说:“小心又出丑。”
大厅里音响效果极佳,舞池里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似乎心情很好,脸上虽没有什么像样儿的微笑,可眉宇间也没有初见时那般凌厉。
我瞪着他,心里想着,我现在应该说些什么来打击他。
我还没有想好要说的话,他却突然低声说:“你这小丫头真是人才,一直低头看脚,还能频频踩我的鞋,究竟脚不是你的,还是鞋不是你的?”
我低头一看,我的确踩了他的脚,于是我的脸刷地红到了耳根,诚然我年纪比他小,不过叫我一声小丫头,也未免显得我过分**,而且也显得他有些老牛吃嫩草了。
“我说过,我不会跳舞。”我冷冷地说。
“我现在相信了。”
我眨了眨眼睛:“你今年……有四十了?”
“四十?”他瞪着我,立刻皱紧了眉头,漆黑的眼眸流光溢彩:“我有那么老吗?”
“呃,也没有特别老,只是你老叫我丫头,我想,你应该是对自己的年龄负责的。”
“好吧!我不叫你丫头了。”
耶,胜利,我在心里微微一笑。
可是他的眉头却皱得更紧,沉着嗓子说:“你踩了我两只脚。”
“哦,对不起。”我忙低头一看,他两只皮鞋的鞋尖,已经分别凹陷出两个小坑。
“新鞋——”他说。
“呃,下回我一定买一双会跳舞的鞋。”我抬头认真地看着他。
他沉默地看着我,目光忽然变得深邃:“如果刚才就能预料到你会把我的新鞋踩成这样,我一定不拉你,让你趴在那个秦顾的身上。”
我的脑子有些混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音乐声就在一个急促而高亢的旋律过后戛然而止。
而他一个灵巧的转身,已经把我带到大厅的门口,他推开大厅的门,我们已经离开了会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