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地,一场雨夹雪落了下来,天地间灰蒙一片,寒气抓住了一切活物,将他们逼得无处可逃,只得四处寻觅藏身之所。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除了非得出门的上班族和在校生,套着夹绒毛的冬靴,裹紧羽绒服的肥大连帽和衣领,行迹匆匆地穿梭在光秃秃的梧桐树投下的灰影间。
没有人注意到她。
小夏藏身在一段废弃的水泥管道里,夹着霜粒的风从北边灌入,呼啸着,又从南边驰出。通过管道端口,她只能看到一小片圆形的灰色的世界。她紧紧蜷缩着身体,以保持温暖。
这短短几天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简直无法理清头脑。
先是在苏母家。
那天晚上她被留在那之后,便一直苦苦思索回去的方法。这间小屋的结构与苏父家的并不相同,窗户离地面很高且没有可攀附之物,唯一的出口便是那道保险门,而保险门在家中没人的时候,又总是被很谨慎地锁住了的。思前想后,最好的方法便是等着克罗地亚来找自己。安可夫人发现自己失踪后一定会通知克罗地亚,以克罗地亚的能力,不会找不到她的下落。
然而次日夜里发生的事却让她不得不选择离开。
凌晨时候,苏母已熟睡,小夏在苏母用竹篮为她搭建的小窝里辗转难眠,一阵细碎的声响却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种特殊的极其细微的声音,轻巧到比银针落地的声音还要细,是猫咪的肉垫与地面摩擦的声响。因为来者并不戒备,且小夏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听觉格外敏感,所以很容易就捕捉到了。
声源来自窗外的街道,慢慢的接近了,停在卧室的窗的下方。
“还是算了吧,姐姐,我可以另想办法······”压低了的声音有些耳熟,小夏费力地将记忆检索了一番,终于联想到了那天去参加冰马签售会遇到的,那只叫“梨娘”的狸花猫。而当另一个声音传来时,小夏顿时呆住了。
“你还能有什么办法?把她交给虎斑就是唯一的办法。只有把她交给虎斑,你才能拿到解药,克罗地亚大人才会脱离危险。这个祸害给大人带来的麻烦已经够多了。现在是大好时机,我会告诉大人是她自己离开屋子被虎斑的手下抓走了,这样大人便绝对不会怀疑到你我头上······”
这是安可夫人的声音!
“可是······”
“别可是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手,你难道想眼睁睁地看着·····”
后面说的什么,小夏已经听不清楚了,她只知道如果要逃,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于是她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股子勇气,便瞬间从窗户顺着粗糙的墙体一跃而下了,然后拼了命冲开狸花猫和安可夫人用爪牙和身体组成的屏障,也不知朝着哪条路,撒腿便跑。直到耳边呼啸的风将身后愤怒凄厉的叫唤彻底吹散在夜色中,直到所有的景色都在疲倦的眼前模糊成团,直到东方慢慢地泛出鱼肚白,直到再也找不到可以奔跑的路。
而后她却落到了肉店的铁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