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下定了决心便朝窗外走去,清新的空气使她浑身一激灵,周身毛发柔软地舒展开来。虽然冬季冷的夜气飘荡着,但由于有皮毛的保护,她倒也不觉得寒冷。她仔细辨别空气中的气味。变成猫后,她的嗅觉便变得异常敏锐。空气里的信息混杂,她亦能够分辨出熟悉的气味。
苏家的楼下没有庭院,出门便是街道,往左是女孩每天上学必经的沥青路,往右则是去女孩母亲家的方向。小夏嗅着女孩的气味朝右走去。
她贴着路沿静悄悄地踱着步子。安可夫人教过她猫的姿态,现在她就像一只普通的家猫一样,除去身上凌乱的毛发外,其余与真正的猫是几近无异的。
她十分顺利地来到了那间小出租屋门前,路上虽然遇到过一两只游荡寻食的野猫,但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出租屋在一栋三层公寓楼的顶层,楼梯虽狭窄但十分洁净,可以看出是有人细心打扫过的。泛黄脱漆的门板上贴了一个小巧的倒“福”,门板下透出明黄的灯光,门后是女孩和她母亲的笑语,空气里弥漫着饭菜的暖香。
小夏犹豫着,她不愿意打断屋内融融的天伦之乐,但是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
小夏伸出肉乎乎的爪子想要叩门,继而改为轻轻抓挠门板,屋里的言语停止了,一阵跻拉着拖鞋的脚步声悉索朝门接近。
苏沐夏看到小夏,脸上流露出惊讶的颜色:“妈,快来!我同你说过的那只小猫竟然自己跑来了。”
“啊?真的?”一个妇人摘了围裙从里间走出来,看上去不过三十七八的年纪。一头长发用一个灯芯绒的发带缠住了,松松地盘在脑后,稍稍丰腴的身材上套着一件薄薄的碎花罩裙,露出两节白皙的藕臂,腕上没有佩戴饰物,接近手掌的地方却有一两颗热油烫伤留下的红痣,反倒平添了一些意境。她的五官和苏沐夏的很相似,只是多了些端庄和岁月的痕迹。小夏实在想不通为何男主人要舍弃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而去选择那个清瘦矮小的药师。只听安可夫人说过,男主人和先前的女主人感情很平淡,又因为太过平淡而互相产生了埋怨,因此分道扬镳。
“小夏你照顾得不是很好啊,怎么毛发这么乱?”苏母摸了摸苏沐夏怀里的小夏,笑着责备,眼中却溢出慈爱之色。
“没有啦,不知道为什么,alice不肯自己用舌头梳理,平常都是我帮她梳整齐的。”苏沐夏回答。
小夏被揭穿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且生怕两人看出什么端倪,便把头深深地埋进女孩的臂湾里。苏母把她从苏沐夏怀里搂进自己的怀中,一双柔荑轻抚过她身上凌乱的毛发,一股舒适的酥麻霎时传遍全身,小夏不由自主地从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其实我是顶不爱养这些猫猫狗狗的,如果照顾不周或者到了时候,死掉了,那该多伤心。”妇人说。
小夏抬头看见她脸上慈爱的神色。记得妈妈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可是现在,她却连她长什么样都忘记了!紧接着,她又想起许多过去的事情来,心中顿时溢出一些伤感。
墙上的挂钟响了九下,又到了回父亲家的时间。
苏沐夏似有不舍地换回外出穿的帆布鞋,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与苏母聊天拖延时间,一面眼睛不安地扫过手机屏幕上数十个未接来电。
“好了,快回去吧,太晚了你爸他又要发火。”苏母虽有不舍,但亦知晓前夫的脾气。她接着又转头看还在地上犹豫的小夏,“你要不要一起回去?还是留在这里陪我?”
“我还是一起回去吧。”小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连忙回答道。她是要回去的。离开了苏沐夏家,就等于与克罗地亚断了联系。况且自己顺利来到苏母家只是侥幸,尚不知道这儿是不是虎斑的地盘,会不会遇到虎斑的手下······然而她的回答在二人听起来,只是一段无意义的呻唤。
“alice就留下陪妈妈吧。”女孩往楼梯下走去。
门板阖上了。小夏着急地去扒拉门缝,奈何门板纹丝不动,原来是已经上了安全锁。身体忽然一悬,她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中。
“乖alice,乖猫儿,别怕,小夏她下周末还会回来的,我会给你准备舒服的小窝······”苏母轻轻地哄着她。
“喵······”小夏心里很着急,但仍配合地回应,她实在不忍心伤害这位母亲的好意。
“······小夏下周末还会回来的。”苏母仍在呢喃道,“你陪着妈妈。妈妈现在要收拾厨房,打扫房间···还有很多事要忙,忙起来,时间走得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