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我和小武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无非是带了几件黑色的衣服,方便晚上隐秘活动。本来我想要小武把老鸦的柳木鞋带上,可小武说我们都不会灵魂出窍,这柳木鞋带上也没什么用。
就在我们准备出门的时候,王胖子打电话来了,要我们先去公司接他,然后一起回他家。
“你不是说你减肥要走路上下班吗?”小武在电话里故意对王胖子说道。
“你少废话,先过来接我,然后慢慢谈。”王胖子吼道。
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我们只好又开着车去了单位。到了单位楼下,我们远远地看到王胖子站在马路边上等着,肥胖的脸上满是汗水。
王胖子上车后呼哧呼哧喘着气,小武笑道:“就您这样,还走路上下班?你就不怕运动量过大缺氧啊!”
王胖子白了小武一眼,说道:“你小子别挤兑我,你当我要你们来真的为了接我啊,我还不是为了让你们方便查张清泉的事情。”说完缓了口气,接着说道:“你们想想,老刘是我们小区的保安,他还能进出监控室,你们贸贸然跑到小区里,会不会引起怀疑?晚上你们还要在小区活动,如果被他从监控里看到,会不会把你们赶出去?”
还别说,王胖子考虑得确实周到,我们还真忽略了这个问题。
“你打算怎么办?”小武不开玩笑了,边开车边认真地问道。
王胖子有几份得意,故意卖起了关子,说道:“看我的吧!”
我们都不再说话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查老刘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他在明我们在暗,可经王胖子这么一说,我们才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那小区里布满了监控摄像头,我们只要走出王胖子家,就暴露在摄像头下面了。
到了王胖子家的小区门口,王胖子突然说道:“停车。”小武赶紧踩住刹车停了下来,王胖子跳下车,对着保安室咋咋呼呼地喊道:“保安室今天谁值班呀?出来一个。”
我和小武面面相觑,他这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的,我们本来要暗中查老刘,他怎么还故意找上保安了?
王胖子话音刚落,保安室里出来一个中年人,笑着说道:“是王总啊!今天一整天都是我值班。”
王胖子也笑着说道:“老刘啊!最近怎么老看见你值班呀?你这是把保安室当家了吗?”
王胖子还真是粗中有细,貌似随意的一句话,却点出了老刘的异常,如果老刘心中有鬼,必然心虚,心虚就会露出破绽。
果然,老刘稍微愣了一下,然后才笑着答道:“别的同事最近家里都有事,我孤家寡人一个,就帮他们顶了几个班。王总您叫我有什么事吗?”
王胖子答道:“也没什么事。”然后走到车旁边敲了敲车窗示意我们摇下窗户,指着我们对老刘说道:“这两个人,一个是我司机,一个是我单位的工作人员,这两天过来帮我照顾我女儿王芳。”说完突然问老刘道:“这两个人你应该见过吧?”
老刘忙说道:“眼熟,应该见过。”
王胖子又说道:“我又要出差了,这次估计要好几天才回来,王芳的情况你们应该略有耳闻,平日小区里那些多管闲事的大姑大妈可没少嚼舌头。所以这几天这两人出入小区还请你多关照。”
老刘忙点头答道:“知道,了解。只是王总啊,您以后请人照顾女儿还是请个女同志好,请两个大男人多不方便啊,被邻居看到又有闲言碎语了。”
老刘这话说得语重心长像是为王胖子着想一样,实则却是一种怀疑和试探。
王胖子反应极快,眼一瞪,说道:“我请什么人来照顾我女儿那是我的事,我认识的人里我就信得过这二位。怎么啦?你有意见?还是我请人来家里需要先请示你们保安公司?”
老刘被问得一愣一愣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忙说道:“您息怒,您息怒,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是一番好意!”
王胖子用手在脸上擦了一把汗,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反正这几天他们俩进出小区你们别当外人就行了。这鬼天气,怎么这么热!”说完也不管老刘,一转身上了车,对小武说道:“你把空调开大点,热死我了。”
小武一边重新开车一边说道:“可以呀,领导!还真是老江湖啊!故意给老刘来这么一下子,反而让他摸不着我们的底。”
王胖子得意忘形地笑道:“那是,我是什么人啊,就他一个破保安,玩他跟玩只蚂蚁一样。”
王胖子和小武轻松地开着玩笑,我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心,说道:“你们也别太瞧不起这保安,那晚张清泉看到他没有影子,显然也是有点本事的,而且按照张清泉的讲述,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跟他脱不了干系,他能弄出这么多事来,应该也是处心积虑的。我们还是低调点好,不要让他怀疑。”
小武微微一笑,说道:“想不引起他怀疑是不可能的,他做贼心虚,肯定处处提防,我们两个大男人突然来这小区,而且晚上还要出没在监控下面,他肯定会起疑心。既如此,还不如像领导刚才那样,先给他闹上一闹,让他摸不清我们是来干什么的,这样他就算有疑心,也不敢跟我们有直接的冲突。”
我透过车窗看着小区外面一个个监控摄像头,越发觉得犯难,这么严密的监控,我们怎样才能避得开呢?老刘就算一开始不怀疑,时间长了肯定也会起疑心的。看来这次办这事肯定是困难重重了。
小武和王胖子倒是挺乐观的,说说笑笑没有半点压力,一直到了王胖子家门口还在开着玩笑。
我们下了车,王芳穿着碎花白布连衣裙从别墅里跑出来,先礼貌地跟小武打了个招呼,叫了声:“小武哥。”然后像个孩子一样蹦到我面前,欢快地喊道:“小天哥。”
小武和王胖子对了个眼,一脸嫉妒地看着我,小武对王胖子说道:“您这闺女估计是留不了几天了,你看看,一副急着出嫁的样子。”
王胖子白了我一眼,对小武说道:“老听人说女生外相,我早早的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怎么的也要让她嫁个像样的呀,哪怕是嫁给你呢!”
小武不服气了,脸一沉说道:“听您这语气您好像还看不上我啊!”
王胖子耸耸肩,指着我说道:“起码你比他好。”
我正想跟他们争辩几句,王芳却像完全没听到他们的话一样,拉着我往她家走去,把小武和王胖子晾在一边。
我们在王胖子家吃了晚饭,然后就上了他家别墅的楼顶。王胖子家的别墅周围比较开阔,在楼顶前面可以看到小区门口,左侧可以看到张清泉家,从张清泉家到小区门口这一片区域尽收眼底。
小武从他的包里拿出一顶折叠着的帐篷,在楼顶中央支开,然后又往帐篷里扔了两个睡袋。我奇怪地问道:“你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准备的?我怎么没发现?”小武一边把帐篷固定好,一边说道:“你以为都像你一样,一听说要来美女家着急忙慌拿几件衣服就走。”
我懒得理他,一个玩笑开了一天,他也不觉得乏味。
小武又从包里拿出两个望远镜,把其中一个递给了我,再拿出一个垫子,然后弯着腰走到楼顶房沿边上,把垫子铺在地上,趴在上面用望远镜朝保安室看去。
这家伙准备得真够充分的。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弯腰走过去趴在垫子上朝保安室看,现在是晚上十点左右,天气闷热得很,小区里静悄悄的,连个乘凉的人都有,保安室亮着灯,看不见老刘是否在里面。小武稍稍移动了一下身体,又用望远镜朝张清泉家看去,他家三楼的卧室亮着灯,估计张清泉夫妇准备睡觉了。
这真是个绝佳的位置,只需要稍微调整角度,就能同时观察到保安室和张清泉家。
小武对我说道:“你先去睡一下,我盯着,等我扛不住了就换你。”
我点点头,慢慢退回房顶中央,钻进了帐篷里。
我躺在睡袋上面,却怎么也睡不着。天气闷热,估计是要下雨了,还好小武准备充分,有了帐篷就算下雨也不怕。这家伙平时嘻嘻哈哈的,做起正事来还真是有办法,这趴在房顶上居高临下的方法实在是妙,不仅可以避开监控,同时也不用在小区里转悠,省去许多麻烦和风险。
我躺在帐篷里想着这些,不知不觉闭上眼睛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抬起手一看表,已经快到0点了。听张清泉说那个穿白衣服的许凉玉一般都是0点出现,也不知道今晚会不会出来。想到这里我赶紧钻出了帐篷,朝小武趴着的地方看去,却看到房沿边那垫子上放着望远镜,小武却不见了。
我又朝房顶四周看了看,还是没有看到小武。这就怪了,小武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可办正事的时候从来都不马虎,他即使要离开也肯定会把我叫醒,怎么会悄无声息的不见了呢?
我弯腰走到垫子前趴下,用望远镜朝保安室看去,那里还是静悄悄的没有动静。我又挪了挪身体朝张清泉家看去,那栋别墅里的灯已经全灭了,显然他们已经睡了。
我正准备用望远镜在下面的小区里找找小武,手上的表轻轻的“滴”了一下,这是准点报时,0点到了。就在这时我发现张清泉家三楼卧室的窗帘动了动,我赶紧用望远镜朝那边看,却看见那窗户边上站着一个人,穿着白色的衣服,披着黑色的头发,一张惨白的脸呈现在望远镜里,白色的眼珠子直直的盯着我,仿佛就在我面前一般。
我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连望远镜都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