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红蕊便装不下去了,当下揭穿道:“张祁河,你娘不是跟长公主走得很近么?我可听说那日的牡丹宴,长公主邀请了你们都顺侯府的人,你娘和你妹妹张薇也去了呢,她回府竟什么都没跟你说过么?”
张祁河却立马摇头道:“我又不常与她见面。”
然而接下来又很诡异地问道:“郡主都听说了些什么?”
恩可郡主嘴角一撇:“你没听说,我却是不信的。如此百年一遇的,难得百里佑玦拈了朵桃花,你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关心,也不可着劲扒上一扒?”
蓝衣少年嗅到一丝不善的味道,倒有些兴奋地在那头坏坏地笑道:“就是,按长公主姨妈的性子,估摸着至少也得是个王公贵胄家的名门淑女吧。”
蓝衣少年是皇帝的庶妹,永康公主的儿子蒋开扬。
方红蕊哂笑,眼角余光瞟了宛雨程一眼,顺水推舟把台基筑高:“长公主可是太后娘娘唯一在世的女儿,皇上的嫡亲妹妹,百里佑玦又是长公主从小养大的孩子,人情骨肉香,太后和皇上即使只替长公主考虑,也必得为百里佑玦指一门好亲事的。”
她今天帮手不少,而且与未婚夫佑煦同桌吃饭,十拿九稳能教宛雨程丢脸,只不过有太子压着场面,她不敢太明显太放肆。
恩可郡主笑意不减,心下却暗掩不屑,故意地道:“我听说那日牡丹宴上,百里佑玦抱着宛家的小姐不松手呢……”
虽然只说了半句,却引得众人面色各异,果然张祁河笑道:“江南宛氏出美人啊。”
卓秋尧正对着宛雨程,闻言倒不觉会心一笑,这话真是一点不假,眼前宛家的两个少爷都美得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蒋开扬眼珠子乱转,哈哈一笑问道:“江南宛氏?真的假的?难不成那块冰竟然开窍了么?以前可没听说过有哪家的名门千金竟入得了他的眼的!有意思!那如今定下了么?”
方红蕊接过话头,直直地朝宛雨程望去,眼底风云诡谲:“这就要问宛家的人了。”
一瞬间聒噪声止,满屋子安静得吓人,所有的目光随之全集中在了许黛君和宛雨程的身上。
宛雨程一言不发,长长的睫毛低垂,让人看不出她心中所想,然而双手放在膝上,双拳团紧,指节凸起,指甲嵌进手心生疼。因为之前已喝了好几杯酒,脸上飞红难掩,让人无从猜测,到底是出于羞愤,还是因为酒意上头的缘故。
许黛君扫了眼斜对面的方红蕊,看来今日她要找补啊,当下颇有深意地看了眼坐在她正对面的二皇子佑煦,嘴角淡淡一笑:“哦,我说呢,看来方小姐好事近了,所以总想着凑对数。”
她前几日已经从宛雨程那里听说了,方红蕊是一定会嫁给二皇子佑煦的。
方红蕊见话题反被往她身上引,不觉冷笑道:“你们宛家的消息倒是锁得紧。可惜纸是包不住火的。宛家六小姐在长公主府公然引诱百里佑玦,投怀送抱,能做得出来为何又不肯说,还一味遮遮掩掩地,当别人真的不知道吗?”
蒋开扬噗嗤一声,口中的酒喷了身前半桌酒菜,抬眸惊诧道:“什么?百里佑玦被人设计了?!”
不去管一旁的庄奴撤杯换盏,蒋开扬很难消化方红蕊那一席话里的意思,难不成世道变了?
恩可郡主用扇子遮住半边脸,瞪了他一眼,方才他也真够失态的,却对话题依然津津乐道:“他长成那样,被人勾引得还少吗?”
蒋开扬脸上一讪,却反驳道:“那不是没人成功过吗?”
方红蕊撇开脸笑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一不小心总会中招的。”
卓秋尧见对面宛四郎神情冷淡,五郎低着头看着酒杯,可脸上也没有一丝笑容。当下想要帮忙解围,却又忽然听得宛四郎道:“这么说来,方小姐是看见了?”
声音不咸不淡,轻风拂面似的,问的是方红蕊。
方红蕊一愣之下,却很有底气地道:“自然是有人亲眼看见的,我才能听说的。”
想耍赖可没门。
“事关舍妹闺誉,我也不得不小心多问一句。既然方小姐不是亲眼所见,这听与说之间,究竟是不是有心人渲染掺了水分,那就谁也说不清了吧。”
众人只见宛四郎一张脸白牡丹似,言辞之间风度翩然,可那双眼睛却是不容置疑的。
不过方红蕊却有些生气:“你的意思是我故意编排?真是可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话你竟没有听说过么?”
许黛君哦了一声道:“我只知道哪些话可以说,哪些话不可以说。我也听出来了,看来方小姐当真是攀了一门极度荣宠的亲事,大约内心喜不自胜,才想踩着我们宛家当众炫耀一番。不过我虽然也不愿意扫方小姐的兴,可是方小姐也莫要高兴过了头,以至于说出那些揣度圣意的话来,倒教人听得惶恐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