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雨程却笑了笑道:“真没听过。”
把方红蕊气得鼻子冒烟,脾气登时爆了,上前就掀桌子道:“哪儿来的小娘子好没眼力劲,只怕不是咱们京城的人罢!人生地不熟地你倒是敢跟我嚷嚷,你既这么有胆量,敢不敢把名字报给我听听?”
把许宛二人的桌子一力掀翻,盘盏碎的碎滚的滚,汤汤水水挂了一地。
唬得一旁几个丫鬟慌忙将许宛二人拉开到干净的地儿。
宛雨程见人家动了手,于是气得也不轻,也不怕方红蕊那嚣张跋扈的气焰,只因为但凡她生气时从来不知道还有谦虚忍让这四个字,当下冷笑道:“今日怎的偏遇上这么个自以为是有理说不清的?!是,你剥了皮浑身都是胆,如此喜爱张扬自己的臭名,我自不会妨碍你的声名狼藉,我难不成还真自报家门赶着与你结交?我还要不要这张脸了?!”
方红蕊这回听明白了,人家骂她不要脸呢,仗着一身武艺,对方不过一柔弱千金,伸出手就去抓人。
“小贱人,骂谁不要脸呢?信不信我煽你?”方红蕊大眼睛一瞪,面目就有些狰狞。
许黛君眼下身着男装不便插嘴,正暗暗着急,问巧和听语慌得要扑上去替宛雨程挨那一下,汉妆已抢先一步挡在宛雨程身前。
方红蕊只见眼前身影一晃,自己的手便被人分花拂柳般拍开,定睛一看却是一个穿杏红衫子的大丫鬟,十六七岁的模样长得竟十分美艳,一双清凉的冷眼看着她。
当下心底更不平衡了。
宛雨程起初见方红蕊来打根本就不惧,若是人家先动了手她便不怕放开大闹一场,宛家的大仆们向来都不是吃素的。
然而如今汉妆出来相护,她更是得意洋洋,自然就越发不肯罢休了:“你来呀,大姐!你既恃强凌弱,欺负我不会功夫,想来那副心肠必定也是又黑又臭的。你那双长满茧子皮糙肉厚的手,恐怕除了煽人之外,也真派不上别的用处吧。”
说完她还咯咯笑了两声。
方红蕊被她从里到外处处挑衅说得不堪,只觉笑声刺耳,心头屈辱之火越烧越旺,抬手又拍了过去:“小贱人,不会功夫你便有理了?你自己招惹我就该有被打的准备,今日不给你添点颜色就不晓得我方红蕊的威名。”
汉妆凝神一连接下方红蕊几招擒拿手,最后一掌将她推开半丈远。
方红蕊正有些惊愕对方出手之快,心下不服,没想到宛雨程冷哼了一声道:“你有没有记性?你出门脑子忘家里了?到底是谁先招惹谁的你给我说说清楚!这满屋子里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大姐!”
方红蕊被宛雨程这边压制住,自觉已落了下乘,可她一向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哪肯就此放下身段服人,好斗心便起来了:“没名没姓的野丫头,男不男女不女地,你也不瞧瞧这里是谁家的地盘,我方红蕊想招惹谁便招惹谁!今儿个我是招惹定你了!”
谁知宛雨程故意要出她的丑,侧过脸去促狭地问汉妆:“我来了有大半日了,竟不知这是谁家的庄子?”
汉妆眼底的笑意一掠而过:“回五少爷,这里像是楚楼的产业。”
宛雨程瞅了一眼方红蕊,别开脸好笑地不语了。
方红蕊登时踩到了自己的屎一般,脸颊绯红气焰骤降,骄横如她也当下说不出一个字来。
一直在旁观望的红衣男子方家瑞见她主仆二人将方红蕊揉捏得毫无招架之力,恐接下去打起来方红蕊也未必一定占得了那丫鬟的便宜,说出去他妹子栽在人家一个小丫鬟手中,颜面尽失也不是没可能的。
纵然难掩心头不平之气,审时度势也不能再放任他妹子不管了。
“六妹,莫要再闹了。”方家瑞轻轻咳了一声道。
那方红蕊竟也冷然瞥了宛雨程一眼,拧着脖子回桌,不声不响地依旧坐下。
今日算是吃瘪了!
然而宛雨程岂肯就此放过,当下刚要那方红蕊赔她们一桌饭菜,没想到白鹃急急地上前道:“这是怎么了?来人!赶紧收拾干净了,重新再摆一桌。”
又一眼瞧见宛雨程的衣裳已沾到汁水,脸色也不好看,忙不安道:“五郎不要紧吧!请恕白鹃招待不周。来人,服侍五少爷更衣。”
许黛君见状,知道方红蕊几个必然是赵将军家的亲戚,于是也不想将事情闹得不可收场。毕竟强龙斗不过地头蛇,何况赵家还手握兵权。她听白鹃之前讲的是赵老将军,万事敌不过一个老字,想来根基之深。
于是携起宛雨程的手道:“走吧,将衣裳换了。”
宛雨程忍了忍,朝方红蕊哼了一声,骄傲地跟着走了。
方红蕊那个郁闷啊,低头咬牙切齿一通可眼下又确实无可奈何,一股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油然而生,又后悔今日没将侍女带来,只撅气道:“小贱人,让你得意,姐姐我总有法子来治你!”
拎起筷子夹起一块肉来,放进嘴里撕咬,仿佛咬的是宛雨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