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希带着甘宁到凤栖的时候,纪樊和肖荷早就已经在等着了。白泽不知去了哪里,凤栖闭门未开,四个人候在门口。
甘宁这才有机会看清凤栖楼全貌,不过三层楼高的普通小洋房,一扇厚重的黑色雕花大铁门,无形之中平添一份压抑之感,但是红砖青瓦、蓝色透明玻璃,还有窗台上斜斜伸出来的一朵蝴蝶兰,瞧着又十分清爽舒服,让人由衷喜爱。这个来过一次的地方,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熟悉,好像有什么吸引着她不断靠近,但又觉得这里充满神秘感。这次来也一样,她明明坐在后头和江希聊天,却忽然犯困睡了过去,等醒过来就已经到了这里。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究竟还属不属于炎京地界。
但看周围环境又十分古怪,大片大片的树林,红、黄、绿、蓝什么样颜色的树都有。外头是夏日炎炎、骄阳似火,这里却清爽得宛如深秋,林间有雾气迷蒙,扑面而来一股清新的木香。落叶纷飞,林间小道蜿蜒,朦朦胧胧中好似延伸到天的尽头。这样一片密林中,居然坐落着独立一座小别墅,而且周围都是山,看不到一个人,这真是太奇怪了。
而更奇怪的是,这样幽深的山林里面竟然听不见一声鸟叫,也看不到一只野生动物。似乎他们已经与世隔绝。
甘宁眼珠子转了转,想着找个机会好好问问江希,说不定能套出点什么来。
江希见她一直盯着凤栖大门,想起昨夜她晕倒的事,便有些紧张,凑近她小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上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甘宁诧异地看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哦,那就好。”江希咳了两下,便不知该说什么,转身去和纪樊聊天。
甘宁则继续欣赏周围的风景,别说这地方还挺漂亮,空气又好,一直在这儿住下去说不定会延年益寿。
她思绪正天马行空,面前忽地伸过来一颗脑袋:“你在看什么?”
“哦,没什么。”她拍了拍胸脯,有些无语,怎么现在这些人说话都喜欢凑到人面上来?
肖荷看出她恼意,连忙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刚才你太入神了,我喊你你没听见。”
甘宁看她又怕又委屈的模样,一张脸都快皱到了一起,看着很是不舒服,便挥了挥手:“没事儿,我又不怪你。”
肖荷立刻就高兴起来,一张脸笑出了花:“你是叫甘宁是吧?我叫肖荷,你看着比我小,从今以后我就当你姐姐吧。”
“还是算了,我从小一个人,不习惯有姐姐妹妹。”甘宁最不喜欢被人莫名其妙的套近乎,尤其这样的自来熟,她嫌弃地把肩上的爪子拿下来,自发地退离她两米远。
肖荷一脸受伤的模样,小小哦了一声便低下了头。
这时,凤栖的大门打开了。
甘宁看过去,门内并无人,就好像门是被风吹开的。一阵风吹来,她陡然感到一股阴气森森。
仍是那间书房,他们四个站成一排,甘宁和肖荷在中间,纪樊和江希在两边。白泽端坐着,手上轻柔地顺着一只小猫的毛。那猫儿闭着眼,似是十分享受,不时哼哼两声。
甘宁偷眼看那只猫,心头忽然涌上一种异样感觉。总觉得这只小猫应该是她的。
怪了,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耻,是个东西都想抢了?
来不及多想,白泽已经开口:“你们俩修炼得如何了?”
他话音才落,纪樊就接了口,兴奋雀跃,一脸自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白总,肖荷勤奋得很,她已经快要修成元点了!”
“切,我还以为什么呢,你高兴成那副挫样子!”甘宁看不惯他得意,昂头挺胸把下巴对着他,“我都已经修得元点了,你那不是还没吗?”
“怎么可能!”纪樊一瞬间就跳了起来,指着她道,“你撒谎,你根本就没好好修炼过,怎么可能修到元点?”
看他气势汹汹的,江希忙把甘宁往后一拉,护在了自己身侧,对白泽道:“她确实是。”
“江希,怎么连你也跟着骗人,她你还不知道啊?”纪樊急吼吼的,心里暗骂他这兄弟真不厚道。
“你干嘛这么生气啊,难不成是因为江希教我教得好,他比你有本事,你不服气?”甘宁看他着急,就更是想气他,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你血口喷人,你阴险狡诈,你心狠手辣,你在这儿装,你你……”纪樊脸红脖子粗的,恨不得上去挠她,后面肖荷悄悄拽了他一下,他才把手放下来,重重地哼了一声。
“好了,都不要争了,她确实已经是元点级别。”白泽平静地对二人的争吵下了个定论,语气没有半点波动。但他抚猫的手却不动了,他心里也是万分惊异,别人不知道他可清楚得很,昨晚甘宁还是一点元力都没有甚至走火入魔,怎么可能短短几个时辰之间突然升到元点级别?
他微微抬眸,瞟了江希一眼,难不成是他把自己的元力给了她?这不可能,他元力并没有半分消减。那这个问题就很值得深究了。
他想了想,把白猫抱在怀里,整个身子往后仰去,散漫地靠在椅背上,不动声色地敲了敲桌子:“不管如何,前事我都不追究。今天叫你们来,主要是交代你们一个任务。”
“白总请吩咐。”纪樊上一秒还红着眼瞪着江希,听到这话两人立刻异口同声。
白泽一手搂着猫,一手慢悠悠地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文件袋丢在桌上:“这是炎京刑事侦查组的一个非常棘手的案件。你们两个带着她们过去找江京昆江组长,就说是我的人,让她们参与调查。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明白吗?”
“明白。”两人齐声道。
“那便出去吧,带她们去选房间,这些日子在这儿住下。”白泽闭了眼,似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额头。
江希知道他是要休息了,便带着三人离开房间,并细心地关好了门。
门轻轻合上的声音刚刚响起,白泽就睁开了双眼,眸光大盛,眼瞳全白。然而不过一瞬又恢复了原样,他眼中透出点点笑意,拧着桌上台灯,轻轻转动。“咔咔嚓”一声后面书架自中间分开,缓缓向左右拉去,露出里头空洞洞一间暗室。
“小麒,你在我这儿待得够久了,是时候回到你主人身边了。”白泽托着白猫,起身向后过去。原来那暗室内藏玄机,他举手在墙面敲了两下,整块地板“豁”一下往后撤去,下面却是螺旋向下的木梯,木釉发光,一直延伸到黑暗尽头,不知到底有多深。
白泽缓缓走了下去,脚步声哒哒地响在空荡的室内,响亮清晰。一直走到黑暗里他也不做任何照明,直直地走,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一星亮光,渐渐的那光放大,变成莹莹的一片幽青色。
眼前出现一间木屋,三面围墙,就像一个笼子,只一处可以进人。白泽走进去,里面还是一如既往,木床、木桌、木椅,一人坐在床上,无声无息。除了三面墙上镶嵌着的十几颗鸽蛋大的夜明珠闪着亮光,这房里一片死气,根本不像活人待的地方。
床上那人闭着眼,似是极怕冷,围着厚厚的绒毛毯,知道白泽来了也不睁眼,也不出声,真就像断气了一样。
白猫叫了一声,猛然蹿出去跳到那人身上。那人身子一晃,仍旧没有半点动静。猫儿拼命抓着毛毯,但无力支撑,又怕扯坏了主人的毯子,只好任身体滑下去,通红的眼睛里全是委屈。
白泽啧啧两声,招了招手,猫儿又跳回他手上。
“我看你以后还是跟着我吧,只有我会对你好了。”他揉了揉猫儿的头,故意提高音量说给那人听。
那人靠在墙边的身子动了动,盖在脸上的毛毯往下移了移,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面孔。他缓缓睁开双眼,瞬时,满室的明珠都失了光彩。
他五官精致得仿佛玉石琢磨而成,面色苍白几成病态,薄薄的唇却异常鲜红。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双眼,长睫微垂,眸子呈清澈的湛蓝色,如宁静的大海,波澜不惊。他的眼眸,比满天星子还亮,比珍宝珠玉还亮。仿佛只要他在,这暗室不需要任何一点光亮便能熠熠生辉。
他眸光深邃,温柔缱绻,望着任何东西都好似情深款款,缠绵如许。
“你来了。”他开口,仿佛纯净的山泉滴入玉杯之中,泠泠脆脆。
“我来很久了。”白泽超怨念,但在这个人面前,被他看着,就好像置身于春风之中,他想发火都发不出来。
“阿修啊,你为什么一定要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呢?搞得小麒都受不了你,要来投奔我。”他把手中的猫往前一举,猫儿配合地咕哝了一声,似是对他的回应。
“我在这,等她回来。”严无修淡淡回应,连表情都没变。这在白泽看来就是油盐不进,他还真想知道对面这人什么情况下会有面瘫之外的表情。
“好了,我也不和你讨论这个问题了。”白泽交叠双腿,将自己懒懒地靠在了桌子上,“刚才你忍不住用元力探了上边吧,怎么样,觉得谁最可能是她?”
“我,不知。”严无修顿了许久才吐出两个字。
“不知?是不敢吧。”白泽无可奈何,亦恨铁不成钢,“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都五千年过去了,你到底为何还耿耿于怀,为何但凡遇着她的事都那般讳莫如深!”
严无修不再说话。
他不说话,便是拿刀子都撬不开他的嘴。
白泽也不再浪费口水,扯了扯嘴角,叹了一声:“我只希望你记住,我们是兄弟。”
对方那模样,像老僧入定。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自觉无趣便转了话题:“四大护法神兽现今只有我们俩,除却你算只有我一个觉醒,毕方和重明还不知在哪里,你就不担心吗?”
“找到了她,他们自然会寻过来。”言下之意便是不必担心。
“那九铃浮屠塔呢,你有下落吗?”
严无修轻轻摇头。
“自千年前从你手上丢失,就一直找不到。你说混沌会不会已经冲毁封印破塔而出了?”白泽坐直了身体,双眼里写满了担忧。
“我并没有感受到,应当不会。”严无修目光落在床铺的一角,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这地底便是温泉,室内闷热,白泽出了一身汗,严无修却还终日裹着绒毯。白泽心知他体弱,便不再打扰,临走时拎着猫对他道:“你好好休息,小麒交给我,她我也会很快带来见你。”
很快了,办完这个案子他应该就会知道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火凤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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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我最喜欢的人物出场了!
很快我们甘宁的火凤特征就要显现啦啦(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