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修炼太过急躁,心火太旺,内气乱窜在经脉中逆行,导致走火入魔。这才晕倒在地。
江希实在后悔,不该把她逼得这么紧。他怎么都叫不醒她,心知情况严重,便扶她在床上坐好,用元力将那股乱窜的气息逼出体外,又替她疏通经脉。她身子一软,倒在他怀里,仍旧无声无息。
奇怪了,她面色明明已有好转,为什么还是不醒呢?他把了把脉,脉络畅通、气息平复,便如常人睡着了一般。他握住她双肩又唤了好几声依然没有一点反应,心里疑惑更甚,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将近半小时过去,他在房内来回踱了好几遍,床上人依旧没有半分醒转的迹象。疑惑和不安逐渐加深,扩大成一张网,笼罩在他心头。他从来没有这般焦躁过,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虽然不知问题出在哪里,但甘宁要是再不醒来,很可能就永远醒不过来了。拖得时间越长,危险就越大。
不行,他不能再等下去!他设了个小小结界把这个房间笼住,自己则瞬移去了凤栖楼。但很不巧,平时不在公司就在凤栖楼里待着的白泽今夜偏偏不知去了哪里。江希能力不及他,无法感知他的去向。他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只能在凤栖守着白泽回来。
此时,甘宁正飘在荒无人烟的野外,天上一轮惨白的月亮,映着她的脸色也隐隐发白。她的脑子就像被塞了一团浆糊,完全搞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脚下是半人高的草丛,蔓生如网的荆棘,还有嘶嘶爬过的毒蛇、遍地成群的蝎子、蜘蛛、蜈蚣,周围全是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时不时还能听见野兽的嚎叫。好像原始森林一般,炎京周边有这样的地方吗?
等等,她的脚好像是离地的!甘宁心下骇然,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已经死了吗?
她想起来了!她是在江希家修炼,气息运行全身经脉的时候出了错误,她想强制逆转回来,结果浑身发热,气血上涌,吐了一口血就不省人事了,难不成这样就死了?
那她也死得太低调、太憋屈了吧!
她愤愤地想,这个时候居然不是很难过,只是有点舍不得刘胖勺,舍不得她的钱。
她漫无目的往前飘着,心想这世上都有妖和神,那一定也会有黑白无常吧,他们是不是正在赶来抓自己呢?
胡思乱想间,她忽地听见什么声音。和周遭此起彼伏的野兽叫声不一样,离她很近,是在草丛里!
她一惊,立马转身飘离。就在她脚尖离开那片草叶的一瞬间,一股冷气喷出,一头黑色巨蟒窜出草丛,两道绿幽幽的眼光像钢钉一样牢牢地钉在她身上。
她大惊失色,慌不择路地飘,却哪里拼得过这比那老树还要粗的蟒蛇?它长尾一扫,一棵大树被拦腰截断,差点把她压到地上。她灵活地一闪,那断树倒在地上,一声轰响,快把她耳朵震聋了。
她堪堪躲过被压成肉泥的危机,正松了口气,冷不防巨蟒已经到了身前,来不及惊呼,已被那滑腻腻的尾巴卷成团,只剩下头和半截脖子,在空中摇来荡去。
“啊……”她尖声大叫,什么鬼!这家伙是想把她先晃晕然后再吃吗?
终于不晃的时候,她头冒金星地睁开眼,一张血盆大口出现在面前,两颗比她大拇指还粗的大尖牙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腥臭无比的粘液,那暗红色的蛇信噗嗤噗嗤吐出来,喷了她一脸臭水。
那家伙只要把嘴巴轻轻一合,就能咬碎她的脑袋,把她吞吃入腹。
她浑身被勒得生疼,要散架一样。心道自己怎么这么衰,都死了做鬼还要被蛇吃,难道是偷东西偷多了,报应来着?
她想要挣扎着说话,说自己一点都不好吃,而且她从小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吞了她不仅没什么作用,说不定还会拉肚子。她想劝它不要吃自己,可是卯足了力气半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看来她这鬼魂今晚注定了要葬身蛇腹。
嘶嘶声响起,如夺命音符,她脑袋被往前一送,臭气熏天,冰冷尖锐的大门牙便已落在她脑门上。
她认命了!
这时,忽然传来一声穿透深林的嚎叫,一阵飓风袭来,她感觉到蟒蛇浑身一颤,蛇尾一松,她就滚到了地上。
原来鬼也是可以落地的?她不及多想,连忙箭一样飞跑出去。然而没跑出几步,就又被捉了回去。这次却不是蟒蛇,而是一只长着人头的野猪。浑身黑鬃毛,尖利的长牙,呛鼻的猪骚味,初显人形的脸上也全是浓密的黑毛,一看就知道是个妖怪。
这还真是才出蛇口,又入猪爪啊!
那只蟒蛇眼睁睁看着猎物被抢走,却看出了野猪周身围绕的那股戾气,不敢强抢,嗖一下滑入草丛逃走了。
野猪得意地嗷嗷叫,张开大嘴露出獠牙,对着甘宁一口咬下去。
甘宁惊慌之中抬手去挡。
“嗷!”利器入肉,一股尖锐的刺痛传来,甘宁还没有叫,便听见野猪凄惨的嘶嚎。而后身上一松,她被丢到了地上。
她看看自己的手,两道深深的口子,鲜血流了满臂。奇怪了,没听说过魂魄还能流血的。接下来更让她震惊的事发生了,那两道口子居然在慢慢愈合,一点一点地收拢、淡化,最后连半点疤痕都看不到了。好像刚才被咬就是做梦一样。她不可思议,搓了搓手臂,怀疑自己真在做梦。
然而不是,野猪持续不断的惨叫声证明了这不是梦。她惊魂未定,往外爬了两米,才敢去看那野猪。目之所见却让她骇得合不拢嘴。
那只野猪痛苦地在地上打滚,浑身冒着白烟,像被烤熟了一般。借着银亮的月光,她看见那猪的猪蹄在慢慢融化,想化冰一样,变成一滴一滴的黑水流下来。猪蹄化了之后是猪肘,而后蔓延往上,黑水在地上聚成了一大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野猪挣扎着勉强撑着头来,长出人指的前爪颤颤地指着甘宁,似遇到了什么惊悚可怖的事情,漆黑浑浊的小眼里露出极端的恐惧,嘶哑的声音像磨砂:“你,你竟然是……”
话还没说完,它就砰然倒了下去,整个身子都化成了一滩黑水。
甘宁正为它能说话而惊诧,嘴巴张得更大了,却没注意自那一滩黑水中跳出了一点小小的绿光,像闪烁的萤火虫,“萤火虫”直飞过来,撞进她大张的嘴里,顺着喉管滑了下去。
她反应过来,感觉比吞了苍蝇还恶心。趴在地上抠了半天,连肠子都快吐出来了也不见半点“萤火虫”的影子。
她认栽了。这接二连三的折腾和惊魂让她没有半点力气,疲倦袭来,她也管不了危险不危险,倒头睡了过去。
另一边,白泽探过甘宁身体之后,确定她是元神离体。他施了唤魂之术,将她魂魄招了回来。
“再过半个小时,她就会醒。”他转头,看出江希明显心神不安,有些诧异,“你对她倒是紧张得很?”
“都是因为我太严厉,否则她不会遭此灾难,怎么着也有点过意不去。”江希笑笑,又对白泽道了谢。
白泽探究地打量了他一眼,敛了目中微讶的神色,起身直接往外走:“我还有事,你记得明天把她带来见我。”
江希把他送出去,回房之后便坐在床头发呆。他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儿。
他甩甩头,想要驱散这样胡乱的心绪。
半小时后,甘宁果然醒了。她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看看身上的被子,又瞅瞅自己的手脚,摸了摸脸,劫后余生一般欣喜若狂:“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是,你还活着。”江希见她这样,心头的复杂情绪一扫而空,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手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想起被野猪咬的那一口,甘宁将左手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半个红点点都没找到。她咦了一声,很是迷茫。
“你的手怎么了?”江希对她的举动很是不解。
“没事。”她把手递过去,还是决定不把方才那件怪事告诉他。
江希把手搭在她腕上,探了探脉,身体是完全没问题了。可是他越探就越奇怪、越疑惑,眉头渐渐地拢到了一起。
“怎么,有问题?”甘宁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凝重。
“哦,不是。”江希顿了一下,把她手放回被子里,盯着她眼认真地问,“你晕倒之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特别的事,指什么?”这她是真不明白了。
“就是比如说……”江希有点急,说了一半又不知道该怎么讲,便索性转了话锋,“其实也没什么,我刚才给你把脉,探到你的脉象奇怪,好像体内有一股不正常的气流。而且从你的脉律来看,你的元力不再空泛散乱,已经修成了元点,也就是说你现在的能力和纪樊是一样的。可是不应该,这么点时间不可能的,一个晚上时间不到你怎么可能,这不正常你知道吗!”
江希觉得自己有点语无伦次,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太不可思议了!就算甘宁再怎么有天赋也不可能刚开始修炼就达到元点的级别,要真是这样,那纪樊拼死拼活努力的这几年岂不是太可笑了?
别说纪樊,就连他都要自惭形秽。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啊!
江希在那里怀疑人生怀疑世界,甘宁倒是很淡定。她想起来那点被她吃进去的小绿光,说不定就是野猪的元点,不对,野猪是妖怪,应该是妖点。她应该是得到了野猪的能力,这么说她是因祸得福。可是野猪拥有的是妖力,怎么会转化为她的元力成为她的元点呢?这点她无法理解。
“如果,我是说如果一个人吞了妖怪的妖力会怎么样?”她试探着问。
江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她问到怔了一下:“啊……这个要看那人本身元力如何,元力高的话就能将妖力转化成为自己的力量,否则会被反噬。”
“哦。”甘宁慢悠悠地点点头,脑中却又冒出了一个问题,她可是一点元力都没有的平凡人,居然能把妖点转化为元点,这是怎么回事?
她想不通便懒得想,管它什么原因,元力提升了就是好事。
无论什么东西,到了她甘宁手里就是贴了她的标签,谁也别想抢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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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来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