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香一直看着风广陵,在认真听他讲述事情经过,脸上的疑惑翻来覆去,最终才绕明白,确认道:“所以说,你是风广陵,还是艾敏,你不是艾米尔,艾米尔是你的哥哥。阿里娅真正喜欢的是你哥哥,并不是你,她是把你错认成你哥哥了?穆希米尼和阿里娅联手害过你和你哥哥的命,你要找他们报仇。还有你留在殿下的身边,是为报了殿下救你哥哥性命的恩情,一切就是这样?”
“一切是这样,我留在殿下身边也并不只为报恩,这些年来,殿下一直视我为朋友,我不能弃朋友于危难中而不顾。”
袭香突然就恼了,捶了风广陵一下,恼道:“风广陵,这些事你怎么从来不跟我说,你都不信我?”
风广陵闭上眼睛,无奈道:“这些不快乐的事,你没必要知道。”
姬灵惜在一旁默不作声,尽量装作不存在,眼下正是他两人解开心结的时候,她绝对不能影响了气氛。突然,袭香惊呼一声,仿佛弄明白了一件声,对风广陵吼道:“风广陵,你明明跟穆希米尼有仇,你还带我们去了那个村子,你诚心想害小姐是不是?你太过分了,为了一己私仇,差点害死了小姐。”
风广陵惭愧道:“这是殿下的安排,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更安全,众人都知殿下与穆希米尼有仇,所以殿下反而要将自己最珍视的人放在这里。只是我有事隐瞒了殿下,我没有告诉他我与穆希米尼有着血海深仇。”
“你··你连殿下都瞒?这么大的事,你都敢瞒?”袭香气得整张脸都红了。
“我之前告诉殿下,艾米尔是我萍水相逢认识的一个好友,我隐瞒了他是我哥哥的事实,殿下信了。殿下从不过问我的事情,我也再没有主动跟他说过真相。”袭香用拳头一拳一拳向风广陵狠狠打去,恼怒道:“风广陵,你太冒险了!你说,要是小姐出了事,咱们如何向殿下交待?咱们有负殿下信任了,你太莽撞了!”
风广陵任由袭香的拳头砸在身上,看着姬灵惜,歉疚道:“此事是我考虑不周,我回去自会向殿下请罪。”
眼见两人才刚刚好起来,现在又打起来了,姬灵惜无奈叹了口气,赶紧出来当和事老,笑道:“好袭香,此事不怪风广陵,就是连我自己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孩子。若不是我中了蛊毒不自知,我们也不至于被穆希米尼步步紧逼,是我连累了大家。若不是因为我,就算是穆希米尼想对付我们,咱们遇到点情况也是能及时撤退的,是我的原因··”
这一计果然生效,姬灵惜嘴上故意这样说,袭香马上停止拳打,又心疼起姬灵惜来,道:“小姐啊,你怎么这样说,你待我如此好,我心甘情愿在你身边,如何是连累了?”
姬灵惜笑道:“傻丫头,咱们都命不该绝,现在已经平安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袭香又咯咯笑了起来,眼睛又盯着风广陵看了许久,迟疑地道:“你是墨族国的人,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那村里的人,反倒与君天国的人长的十分像,我认识你这么久,都看不出你不是君天国的人。”
“我母亲是君天国人,她不是墨族国人,我和哥哥都是长得更像我母亲,外人看起来,我们更像君天国人。我是哪国人又有什么关系?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种族偏见也好,战争也罢,这些都与我无关。”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你提起你母亲。”袭香感叹了一句。
“我被推入水后,我母亲以为我死了,她很伤心、思念成疾,没过多久久走了。”
“对不起。”袭香道歉了,不该突然又揭开风广陵的伤疤,提起他的伤心事。
“没事。”
“这才是你不肯告诉袭香你的过去的真正原因吧?”姬灵惜一语道破了风广陵心底的真正顾忌,他并不像表面看着的那样洒脱,只有真正在乎一个人,才会害怕对方的厌恶,毕竟他和袭香是不同国家的人,两国还是敌对关系。袭香又愤怒起来:“风广陵,你就为这个隐瞒我?你太小看我了!在你眼里,我如同市井小民一般庸俗,是非不分么?我一点也不在乎你的来历,你就是个傻瓜。”
“人生苦短,你们何苦在这些本无意义的命题上纠结、猜忌,反而生生浪费了这相伴相守的时光。明明在意着对方,为何还要隐瞒,反而伤害了对方那颗坦诚的心。明明知道对方愿意护你到死,为何还要猜忌对方,反将两人距离越推越远了。世事无常,你们该好些相处才是,不要等到了失去后才遗憾终身。”姬灵惜见袭香又要吵起来了,故作高深,长篇大论的说了一通,想借此唬住两人,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扯些什么。
两人一听都没了言语,惧是低下头沉默,似是在思考。气氛又凝滞了,冰冷到了极点,姬灵惜咳嗽了两声,努力想办法转开话题,要打破这寒冷的僵局。
忽然一个问号上心头,姬灵惜看向袭香,好奇问道:“袭香,你呢?你是如何到了殿下身边?”
袭香没想到她的主子会突然问起她这个问题,她忽然掩起面来不敢看姬灵惜,那神情是十分不好意思,声音弱道:“小姐,我怕你不高兴,我不敢说。要不,风广陵还是你来说吧。”
风广陵突然恢复到了之前的冷漠,冷冷道:“你自己的事自己说。”
袭香收回了向风广陵恳求的眼神,不爽地瞪了他一眼,想了一会,鼓起勇气,慢慢叙来:“我自小便父母双亡,我的族人告诉我,我的父母死于战乱。听他们说,十几年前,君天国和墨族开战,像我父母一样,死于战乱的无辜百姓多得数不胜数。爹娘走后,我自小飘零于江湖之上,四处拜师学艺,渴求自己变得强大,在这弱肉强食的年代活下来。六年前,殿下回国,江湖上流传出一张追杀令:若有谁取了殿下的性命,自会有人奉上黄金十万两做报酬。”
姬灵惜冷笑一句:“黄金十万两,就想买太子的人头,未免太小瞧了殿下。”袭香脸突然红了,停顿了一下,难为情道:“我那时以为自己学有所成,武功厉害无比,所向无敌。我自小在江湖里摸爬滚打,见惯了杀戮,我并不害怕杀人,也不在乎要杀的人是谁。我动了心思,想要这十万两黄金,有了这些钱,下半辈子就衣食无忧了,更重要的是我想借此机会一战成名,名扬于江湖。现在想来,我那时太过天真了,盲目自信,实在是无知得可笑,就我那点功夫,还妄想在江湖上无可匹敌,真真是个大笑话。”
姬灵惜忽地乐出声来,笑道:“不,袭香,你只是单纯得可爱些。”
袭香捂着嘴笑道:“若不是我那时贪婪,此生也遇不到殿下和风广陵了,算是傻人有傻福了。那时,我动了心思想要得到黄金,就不得不好好筹谋来取殿下的性命了。我扮作丫鬟,一步步顺利地潜入太子府,一边做丫鬟一边打探着太子府的情形,暗中摸清楚殿下的动向,想伺机动手。后来,我发现殿下喜欢深夜里一个人留在书房,一直呆到天亮,我便想趁黑夜动手。”
风广陵直摇头,吐出两个字:“真蠢。”
袭香白了他一眼,又回想了一下细节,继续道:“那天晚上,我趁府里人都睡了,提前悄悄潜入了殿下书房,预备趁殿下回来时,杀他个措手不及。殿下回来时,我拔剑刺向他的咽喉,殿下闪开来,忽然,从梁下跃下一人来,将我的攻击悉数挡下,在黑夜中与我厮杀了近百来招,渐渐地我处于下风了。我剑招里一个破绽,被他瞧出来了,等我反应过来,他的剑已经架在我的脖子上。”
“这梁上之人就是现在你身旁的人了,除了不是我。”姬灵惜笑个不停,这人自然是风广陵了。
“殿下点了灯,揭开我的黑面巾,发现我是个女子,神色冷峻,说了句:“凭你的实力,你今天要不了我的命,以后也没可能。不管是谁派你来的,你技不如人,连我的护卫都打不过,你走吧,不必再来送命。”袭香羞红脸,学着君东篱的神态讲话。
“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殿下居然放了我一条生路,让我在太子府以丫鬟的身份继续留了下来。殿下身边有厉害的护卫,我杀不了殿下,也就断了这份念想。其实,在我动手之前,殿下就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刺杀失败后,殿下没有报复我,也没有为难我,更没有将我赶出太子府邸,他任我自主选择留在了府里。”
“若不是殿下说要放了你,我早就一剑杀了你。”风广陵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