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事?”
风广陵脸上痛苦,握拳道:“父亲死后,村里很快就举办了葬礼,我与父亲彻底天人永隔了。父亲死后,我哥哥要接任父亲的职位,村里开始筹备接任仪式。那天晚上,阿里娅意图杀死我哥哥,她哄我哥哥喝下了毒酒,我哥哥无法反抗,挣扎着往外逃,阿里娅追了上来,从身后狠狠刺了我哥哥一剑。”
袭香惊叫一声,急道:“你没有及时赶到?你没有救得了你大哥?”
风广陵叹了口气,悔恨道:“没有,我来晚了。那天,殿下正好从鸣沙宫逃出来,刚好路过村里,见到我哥哥被人追杀,出手救了我哥哥。穆希米尼怎么可能会放我哥哥一条生路,亲自带人一路追杀我大哥,殿下给我哥哥解了毒,治理了伤口,一路带着哥哥逃亡。我快马加鞭赶到时,刚好在路上碰到了殿下和我那奄奄一息的哥哥,殿下将哥哥给了我,一并给了我很多药,要我带着哥哥离开。殿下说他的仇敌马上就到了,他不能再带着哥哥逃亡了,他不能与我们同路。”
“你哥哥还是死了?殿下不是救了他?”主仆两人都是疑问。
“对,阿里娅的那一剑彻底伤了哥哥的心,哥哥觉得生无可恋,已生死志,没撑多久就死了。”
袭香忽然抓住了风广陵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安慰道:“你哥哥在临走之前见到了你,他走时是开心的,风广陵。”
“我眼睁睁看着哥哥在我怀里没了呼吸,身体一点一点变冷,我没有做到对父亲的承诺,没有保护好哥哥,要是我不贪图自由,早些回去,哥哥也就不会死了。”风广陵眉头深锁,痛苦不已。“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自责,该死的人是穆希米尼和阿里娅,他们才是罪魁祸首。”袭香愤怒极了。
“他们确实该死,我不会让他们那么容易死了,我要让他们这一辈子都在地狱里挣扎,我以艾米尔的名义每月给穆希米尼下战书,我要让他整日恐惧哥哥的存在,活在随时毙命的恐惧里。至于阿里娅,哥哥死前求我饶她一命,我答应了艾米尔,我不会要了她的命。”
姬灵惜缓缓道:“你不用杀她,她的心已经陷在悔恨的地狱里苦苦挣扎了,她这一辈子是要生活在对你哥哥的悔恨与思念中了,她用这一辈子都赎不完罪。”
风广陵鄙夷道:“我若不是看她真心待我哥哥,我哥哥死后,她没有再嫁,一直在为我哥哥祈福求平安,我怎么可能轻易饶了她。”
姬灵惜暗道:这个阿里娅爱得不执着,也不够聪明,非得等到人死后,才开始意识到他的重要和无可替代,这一切不过是她咎由自取,一点都不值得人同情。这阿里娅对艾米尔或许有过真心,但还谈不上爱,她或许怎么也不会明白,怎么只是一剑就会要了艾米尔的命。她不知道,这剑伤不在身上,却在艾米尔的心上,这一剑毁了艾米尔对她的爱与信任,艾米尔不正是以死来惩罚她对他的绝情么。袭香反倒急起来了,气道:“你怎么一直不取穆希米尼的命,你早该杀了他。”
“这事是我的错,殿下救我哥哥的时候,与穆希米尼交过手,殿下当时只来得及挑断了穆希米尼左手筋脉,鸣沙宫的人随后就追来了,殿下只好舍了穆希米尼逃了。鸣沙宫的人赶到后,随即下了令:刺杀穆希米尼的人是君天国太子,有人见到那人要马上上报,若是有人知情不报,胆敢包藏,违者格杀勿论。穆希米尼倒也聪明,知道鸣沙宫的人想取殿下的性命,随即也放出放声来,他与君天太子有不共戴天之仇,若是一日他死于非命,凶手定是幽朝君天国太子无疑,穆希米尼以此举赢得了鸣沙宫的赏识,这几年稳坐了祭司之位。”
话一出,姬灵惜也变得恼怒了,骂道:“这人好深的心机,害得殿下莫名树了怎么多仇敌。”
风广陵愧疚起来:“当时,我还不知道救我哥哥的人的身份,直到听到这道追杀令,我才知道救我哥哥的人是君天国太子。我想找到那人,当面言谢,他若有何要求,便是肝脑涂地我也替他做到。”
风广陵又吸了口气,接着道:“等我赶到君天国,找到君天国的太子时,他已经被鸣沙宫的人捉到了,受尽酷刑,浑身被刺了无数剑,他中了毒,我以为他活不成了,说明了来意,问他死前有何心愿未了,我愿替他达成。他只是笑着告诉我:他此生能再回到了君天国,他已别无所求了,不怨也不恨,他甘愿救人,落得这个下场是他个人私怨,是他无法躲避的仇杀,与他人无尤。我不亏欠他,不必对他愧疚。当时,我以为他既无心愿了,我也不算欠了他,便舍他而去。”
说罢,风广陵转过头看了姬灵惜一眼,眼光暗淡,道:“你该怪我那日对殿下的无情无义。”
姬灵惜听了他的诉说,摇了摇头,道:“我为何要怪你?那时你和殿下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再说鸣沙宫的人不会放过他,这事本就与你无关。”
风广陵难为情地笑了一声,说道:“没想到你也会这样说,可是你不知道,我事后调查过,若不是殿下当日为救我哥哥耽误了半天脚程,殿下早就平安回到君天国境内了。半天,只是半天,殿下就能顺利进入君天国,可惜短了那半日,殿下就被鸣沙宫的人追上了。那时,以殿下的武功要摆脱鸣沙宫的人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殿下之前为救回我哥哥的性命,耗费了不少真气,带我哥哥逃亡的日子,殿下又一直在用真气给哥哥续命。是以,殿下真气受到损耗,对抗不了鸣沙宫的人,才被鸣沙宫的人擒住了。鸣沙宫的人抓到殿下后,对殿下百般折磨,他们估计殿下活不成了,就把殿下随便抛入了清河城内等死。等我在清河城内找到殿下时,他那时已经进入垂死之境,可我还是离他而去,甚至都没想过要试图救他。”
风广陵冷笑一声:“我那时就是这么无情,我是墨族国的人,没义务去救君天国的太子,我愿意替他了了心愿便是对他心怀感激了,我并不算亏欠他。”姬灵惜听后,神情若有所思,追问了一句:“那你如今为何又在太子身边?”
风广陵沉默了一阵,缓缓道:“那天,我以为殿下活不了便走了。事后,我去调查过,殿下若不是为救我哥哥,他也不至落得如此地步,他为了救我哥哥这样一个异族陌生人,在危难中,不惜搭上一条性命,我对他更多了敬重与愧疚。我在清河城内多留了半年,后来君天国皇帝下诏,太子流落在外十二年后,现今归位,普天同庆。听到这个消息,我还不敢相信这位太子会是那个将死之人,我以为这太子会是另有其人。为了验证身份,我夜探了太子府,发现殿下居然还活着,他果真是如今的君天国太子了。”
“他受尽这么多磨难与折磨,依然怀着要生的意志挺了过来,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我素来敬佩刚毅、有骨气的人,而殿下不愧为坚毅君子。那时,君天国局势紧张,想取殿下性命的人很多,我夜探殿下的府邸,我说出来意后,殿下丝毫不疑我,也不杀我,反而信了我。人生在世,难得有人愿意毫无缘由地完全信你,没有一分怀疑,所以,我心甘情愿留在殿下身边随他出生入死。”
姬灵惜明白了各种缘由,点头道:“你既愿意保护殿下,自然以殿下的事优先考虑,殿下一直受朝中势力排挤,你自然不想再给殿下惹麻烦,陷殿下于内忧外患中。所以,这些年来,你才会一直留着穆希米尼的命。以你的能力,穆希米尼那条贱命,你若是想取,随时都可以要了。但你若是那样做了,会给了墨族国招来对付殿下的借口,所以你才一直忍着。”
“殿下对我有恩,我不能只顾自己私仇,授人以柄来对付殿下。”“你这样忠心对他,是殿下的福气。”姬灵惜感激得看了风广陵一眼。
风广陵听姬灵惜如此说,十分意外,低头道:“你不该谢我,这本就是我欠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