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梁师兄也不是一个迂腐的人, 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不过是平日里话不多而已。
听了许泽谨说的话, 倒是不觉得奇怪。
“行了,这些到底也是秀才上来的, 基础还是有的。你也不要说这些话了, 免得被传出去,造成误会。”祝梁师兄叫许泽谨压低了声音讲话, 可不能让其他人听了去。
许泽谨就不是个莽撞的,配合着拉低了声音。
“哎,我突然发觉北方学子的水平比之咱们江南差了一个层次的水平了。师兄你说得很对, 我是江南来的, 倒是不好说这些话了。”
其实祝梁师兄也有同样的感受, 不过也不好多说。这里阅卷的可有不少是其他地方的人, 巴不得两人出点什么事儿。如今正值散馆阶段,又不是人人都能顺利晋升的, 自然是拉下一个人, 自己机会就多多了。
“行了, 有话, 咱们还是回到休息的屋子里再说吧。那里至少只有我们两个人是一间的。对了, 你二弟今年不是也要考乡试,不知道有没有十足的把握。”祝梁师兄见边上有人过来了,立即岔开话题。
许泽谨诧异地看了一眼祝梁师兄,看他表情,转头一看, 就见到王信云走过来。自然是明白了祝梁师兄的意思了。
“都三年没有见了,也不知道他如何了。这些年虽有书信来往,可篇幅有限,看不出他有多少进步。只盼着他能早日考中举人才好。还有子俊和清源两人。”许泽谨摇摇头说道。
顾子俊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在如今还在院试上扑腾,其实在左迩书院这么多年,该学的也学得差不多了。可就是考不过,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许泽谨都觉得非常可惜。毕竟许泽玉这个后进的也考上了秀才,就还剩他在那边呢。
至于吴清源,如今也还在考举人,乡试这一个,拦住了大多数人。许泽谨和方永续两个该帮忙的也都帮忙了,可是还是差点火候,也不知道要熬过几届呢,这些都不好说了。
祝梁师兄对这三人也是熟悉的,冷眼旁观的,看清楚不少。
“你也别担心,都这么远了,也只能靠他们自己了。你是有压力,所以这么多年来如此努力。至于他们三个各有各的原因,不能一概而论,这不是你我旁人着急就能改变的。只能让他们三个自己想通了才好。不过也有一个法子,你和方兄两人都是去过不少地方了。见识了不少东西。或许让他们三个出去游学,或有所得也未可知。”祝梁师兄建议道。
这个建议很不错,许泽谨认真地点头考虑。可最终也是要让三人kǎo shì之后才行。
“嗯,我觉得不错,等这次乡试过后,若是他们还是不中,我便写信回去。不论是跟着我三姐夫去西北,或是跟着方家商行走动,安全都是有保障的。也让他们见识见识各地的人物风情,这些对他们都是有好处的。”
身后王信云最终走到了许泽谨两人的身边。
“哦,原来你们在说家里兄弟乡试的事儿。这倒是也不错,出去多看看就很好。只可叹,我读书只是,身子弱。家人不让我远行,否则我定是要好好的看看这大好河山。”说着放下东西,坐在许泽谨旁边。
既然都坐下了,又没有恶意,许泽谨也不好表示不欢迎。
“是吗?我看王兄你如今身子看得还是挺不错的。不知道当初会试的时候是如何?”许泽谨不好什么都不说,就随便挑了一句话问道。
可许泽谨这话便挑起了王信云的话茬,述说着当初会试出来后的情景。又联系到现在的乡试。最后总结道:“哎,说实在的,那真是一场折磨,要不是这些年家里都训练我在冬日里打熬身子骨,我怕是都不能度过了。”
许泽谨听了也是唏嘘不已。自己两人又何尝不是呢。
午饭吃完,许泽谨和祝梁师兄两人起身在小小的院子里走了几圈,这才又回到屋子,开始阅卷。
同屋的人早就坐定在看了。
许泽谨看着眼前没见少下去的卷子,只能深吸一口气继续看下去。
许泽谨偏好的文风是务实的,那些偏华丽的,内容又空洞无物的,许泽谨就直接扔底下了。当然了,务实的那些卷子也需要言之有物,否则一坨烂屎也不能呈上去啊。
如今许泽谨的心态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错。而且也确实不愿意埋没任何人才。至少不要因为自己的原因而错过这一次的乡试。
几人奋斗到上灯时分,这次一身疲累地下去休息。
吃了晚饭之后,许泽谨躺在床上,不免好奇今日王信云凑过来是为了何事。
“师兄,你觉不觉得那王信云还有未尽之言。早就在他去了丁大人手下干活之后,我以为我们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为何今日却是来跟我们说那些话。”许泽谨是真的疑惑。王信云此人能言善辩,颇得丁大人看重,甚至已经跟赵屹清比肩了。再说了,许泽谨和祝梁师兄两人这里的壁,王信云也是碰过的,一切都说不清啊。
祝梁师兄沉吟半天,这才说道:“不知道,大约闲的无聊罢了。咱们两个只是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又有什么用,就是九皇子不也是这般的存在,又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利用的。再说了只要他提出来,咱们不接茬就行了。”
想想也是的,想通了这些,睡意袭来。许泽谨拢了拢被子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儿蒙蒙亮,院子里就有人声响起。许泽谨再也睡不着,索性起来。无视他人奇异的目光,在院子里练了一会儿拳脚,这才洗漱,吃早饭。
等继续回到阅卷屋阅卷的时候,同屋的人,倒是笑呵呵地打听那拳脚是作何的?
“哦,那些啊,这是我小时身子不好,跟着一位世交家的阿爷学习的。不再能敌多少人,而是在强身健体。如今我练习了也有将近二十个年头了。总有点好处的,至少如今我小毛小病的少了很多。”许泽谨倒是实话实说,这个拳脚功夫,的确是方大夫教的。也的确有些好处,这只对于养身而已。
那边王信云倒是有凑过来了。
“许兄,你这拳脚功夫,怕是尊夫人娘家的亲人教授的吧。听坊间说起夫人的医术了得,尤其是妇科病上?”王信云笑眯眯地问题。
听了这话,许泽谨却是警觉起来。
“不过是些许兴趣罢了。哪里当得起了得二字,其他且不说,就说京城那些大夫都是比不上的。不过是给那些没钱的百姓看看病而已。”许泽谨极力贬低方永淑。怕的就是人家动了什么心思,怕的就是牵涉到皇家事宜。
王信云可不是随便两句话就能打发的。委实是有些准备而来的。
“许兄你过谦了,常听人说,尊夫人能帮产妇逆转胎位,使之顺产。这样的手段,却是其他人万万做不到的。就不知道尊夫人是否有什么生子秘方?”
许泽谨听到这话,咬咬牙齿,看来方永淑的医术被人看上了。当初只想着让方永淑能行医,却是没有想到如今的困境。不过许泽谨也不是坐以待毙的那种人。
许泽谨笑着摇摇头道:“不过是些许推拿,只因为其他大夫是男子,而不能做到罢了。这点没有什么稀奇的,宫中便有不少医女和嬷嬷能做到的。至于所谓的生子秘方,不过是一些药物的作用罢了。难免伤身的,不仅是母体,还有孩子出生也会病弱。这样的秘方坊间多的是。你何必来问我。怎么,王兄可是有那方面的难言之隐?这些你只消找个京城出名的大夫看看就行了。何必找我夫人,就是找了也没用啊。”
这话,越说越偏,干脆直接扯到了王信云身上去了。
一边的祝梁师兄也帮着附和道:“是呢,王兄,许夫人如今开的医馆,坐诊大夫根本就不是她,而是另有请人的。您要是真的有这方面的事儿,还是不要去了,免得耽误了病情。也主要是许夫人娘家就是经营药材生意的,弄这么一件医馆,也是为了赚点脂粉钱罢了。你这样就太认真了。”
许泽谨和祝梁师兄两人的话说来,也只是让王信云半信半疑罢了。不够他自己也是抱着一个怀疑的态度来问的,心中自然也是有衡量的。
不过被人质疑有某种隐疾,王信云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呃,不是我有病,不是,我没病,只是因为我夫人娘家姐姐有这生子一隐忧,我有听说了许夫人的事儿,这才来问问的。若是好,等咱们出去了,我就让我姨姐来看看。好坏总要问问的。”王信云连忙撇清道。
许泽谨听了这话,心中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可面上却是要做出来这个感觉的。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我夫人不过是随意地学了些药理罢了,就不安分地想要开个医馆的。我回去定是要好好地说她的,千万别耽误了病人的病情。哎,前边丁大人过来了,咱们还是阅卷吧。咱们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了,怕是已经耽误了阅卷的进度了。”许泽谨看着外边进来的丁大人,连忙打断话茬,认真地看是阅卷了。
等丁大人视察好之后,许泽谨这才把手中那张早就看过的卷子放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