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琦萱瞧着她对着夏雨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不由的会心一笑。玉儿虽然爱财喜欢出风头,不过却性子单纯心眼儿不坏,更何况她们在一起已有五六年的光景,感情早已形如姐妹。
“玉儿”虞琦萱招招手,让玉儿在床榻前坐下,面色带着几分沉重,说道:“你的性子可得要改一改,不能由着自己胡来。长孙太后无故遣人来送这些东西,断然不会只是忽然想起了我所以才一时兴起。她这分明是在告诉众人,我日后便是她身边的人,对我是一种警告,对于其他人是一种宣告。只怕日后,麻烦会不断的找上门来。”
玉儿听的有些懵,这些个心计她完全不懂得:“长孙太后垂爱不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至少日后,内务府的那群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们就不敢对小主您喝来呼去。再说,长孙太后是皇上的母亲,有了她的抚照和垂爱,日后想要见到皇上不是更加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皇上与长孙太后感情素来不和,这也就是为什么如今东西两宫太后能够依然平起平坐的原因。再则,妹妹如今是裕太后身边的人,若然长孙太后真的有意拉拢与我,那么日后我岂不是要与妹妹为敌?这与我进宫的初衷也截然相反!”虞琦萱犹豫一番又道:“所以如今最好的法子便是称病!你是我带入宫的,如今这宁春园上下我也是最信你。所以玉儿,这件事情还需要你的帮忙。”
玉儿一听自己才是虞琦萱最为信任的人,顿时整个人就变得精神抖擞的:“小主放心吧,需要奴婢做什么尽管说便是!”
她凑上前在玉儿的耳边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门就开了。
春桃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小主,药煎好了。”她上前小心翼翼的将药碗放在一侧,取了一些陈皮放在另一侧:“这药可能有些苦,您得忍着点儿。”她吹了吹气,就准备上前喂药。
只是虞琦萱手一挡,径自坐了起来:“还是我自己来吧。”她接过药碗,压根就没有想把这药喝下去。
这一碗药乃是李太医亲自开的,一旦喝下去那么这风寒只怕是睡一觉就过了,那么长孙太后那里岂不是躲不过?
虞琦萱吹了吹碗中的药,小心翼翼的准备尝一口,只是汤匙刚刚到了唇边她忽然哎哟一声,故意将手一歪只听得喷的一声碎响整碗汤药就全部摔碎,溅了满地的药汁。
“怎么了?”在门外的夏雨一听,赶紧就推门急匆匆的走来。
只是众人一瞬间犹如石化了一般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动也不敢动。
只见地面的汤药滋滋的冒着白泡,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来。
“小主,药里有毒!”玉儿一声惊呼,吓得动也不敢动。
春桃当场吓得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小主饶命,这不关奴婢的事情!奴婢只是去御药房端了药,其他什么都没有做过!”
便是虞琦萱也是惊魂未定的看着这一切,如若刚才自己少一分犹豫只怕现在这碗毒药就被自己喝了下去了。
后宫之中她从未与任何人交恶,又会是谁在这药里下毒?
长孙太后吗?
虞琦萱觉得不可能!
太医是她遣来的,那么这毒自然不可能是她所下,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唯一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这些人不是冲她虞琦萱来的,而是冲长孙太后来的。
如若她真的喝了这碗毒药,那么势必李太医就不会被牵连其中……而这其中最大的得益人将会是裕太后。
可是虞琦萱分析却觉得这也并非是裕太后所为,如此低劣的下毒手段又如何会是东宫太后所为呢?
“小主饶命啊,小主饶命啊!”春桃还在不停的叩头,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这药里为什么会有毒。更猜不透究竟又是谁要毒害自己的主子。
玉儿的心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想起刚刚虞琦萱的话,就把第一怀疑目标落在了长孙太后的头上却憋着什么也不敢说。偌大深宫中,天子旁,光天化日竟然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下,她头一回体会到这深宫中的阴冷狠辣。
夏雨也立马跪了下去求情:“小主,这些日子春桃一直十分细心的照顾着您。奴婢敢保证这毒绝对不可能是她下的。”
“你们都起来吧!”虞琦萱拉回思绪,心乱如麻:“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这件事情暂时不要揭露出去,御药房送来的药还是照常端进来不要露出什么马脚。既然是有意要害我,那么迟早会露出马脚的。”她挥挥手,有些心力不足:“我现在很累,想要歇息一会儿,你们都下去吧!”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这才慢慢的退了出去。
一连两日,御药房的药还是准时煎好送了过来。
只是虞琦萱一滴不曾喝,悉数倒进了池子里。原本前些日子还活蹦乱跳的鱼儿,这一夜之后忽然之间就死了一条,一大早就翻起了白肚皮。倒是池子里那几株东倒西歪的夏荷,不知怎么的倒是生长的勃勃生机,渐渐碧绿了起来。
“死了,死了……”一大早去给鱼喂吃食的玉儿不惊的大叫起来,急匆匆的往屋子里跑。
隔墙外一道身形闻言匆匆而过,脸上滑过一丝诡笑。
春桃还在准备早膳,回头瞪了眼玉儿:“一大早的就死了死了,呸呸呸能不能吉利点!”
“是啊”夏雨也在一旁说道:“小主好不容易恢复了些精气神,你可别再乌鸦嘴了。”
一旁的虞琦萱面色仍旧是有些苍白,披了件厚实的裘衣:“什么东西死了?真够大惊小怪的。”
玉儿这才上前降低了几分声调:“回小主,是池子里的鱼死了。昨儿瞧它还是活蹦乱跳的,这不过是一个晚上就死了,而且浑身发黑。就好像……就好像中了毒似的!”
几个丫头顿时就恍然大悟起来:“这真是太恐怖了,幸好这些毒药一早被发现,否则……”后面的话几个丫头都不敢继续说下去,只是回头瞧着虞琦萱。
一时间,宁春园的气氛骤降了不少,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薄雾之中。
此时此刻,暖香阁内却是笑声一片。
“娘娘的棋艺可真是好,怪不得就连皇上经常到娘娘这里来。”一道如夜莺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个是十六七岁的女子,鹅黄色的牡丹花软缎圆领暗花长衣,身披嫣红色刺绣宝瓶纹样薄纱菱锦。她正低眉轻笑,眼中带着几分不甘和鄙夷。站在她一旁的也是一位与其年纪相仿的女子,胭脂点缀轻染峨眉打扮的倒是玲珑可人,也随声附和说道:“那是自然。淑妃娘娘圣眷正浓,哪里是你我二人能比肩的!嫔妾只要能够在娘娘身边为娘娘分忧就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了。”
被这二人夸赞的女子眉目宣扬却是坦然的很,似乎这些话对于她而言丝毫起不了什么风浪。
她将手中白子放下,轻轻掩面露出一番疲惫模样来:“两位妹妹的棋艺也不差,今日本宫也累了……”
“是!”听她这么一说,安贵人和兰贵人这才恭恭敬敬的站了起来,退到一旁正要告辞。
忽然一道匆匆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是个白净的小太监。他径直而来,也不曾给两位贵人打招呼,只是叩了个首请了一句“淑妃娘娘吉祥”然后便上前低低的传话。
只见虞琦婳的目光一闪,带着几分疑惑。
死了?
按照药剂,人不可能死的这么快啊。
她摆手让小太监退下,目光忽然落在两位贵人的身上:到底是死还是活,让她们二人去岂不是更好?若是活着倒也罢了,若是死了她们便是替死鬼。
“漠北前些日子进贡了些黑茶,皇上特意派人给本宫送了些。两位妹妹若是得闲,不妨也一并坐下尝一尝?”她清浅的笑着,就吩咐着落雪去将贡茶取出来。
安贵人和兰贵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个拍马屁的机会,高兴的不得了,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多谢淑妃娘娘,那嫔妾就不客气了。”
“说什么谢不谢的?真是太见外了。”虞琦婳让二人在旁坐下:“咱们都是皇上枕边的人,理当和和睦睦为皇上免除后顾之忧才是。”
“娘娘说的是!”安贵人笑魇如花,更是激动的不得了。
入宫已有月余,可是她却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
如今由家中带来的银子也所剩无几,幸而这个时候得了淑妃的传召,说是无趣找人下棋。她早年跟着父亲学了些棋艺,所以才有幸出现在这里。而置于兰贵人,父亲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令,身份低微在宫中没有任何势力。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虞琦婳才会没有顾忌将她召来一探。
若能为自己所用便也好,若不能便是她虞琦婳的敌人。
“听说前些日子长孙太后亲自让桂嬷嬷送了好些东西到宁春园,这事你们可知道?”虞琦婳若无其事的斟了一杯茶,轻轻一啜,抬眼眸中带笑的问道。安贵人和兰贵人顿时有些呓语,面面相觑不知道要如何作答。
宫中如今众人皆知淑妃娘娘和宁春园里的那位答应乃是姐妹,这一句话说的不好听可是要为自己惹来大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