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贵人点点头,有些惶恐:“嫔妾对此事也是略有耳闻。”
“你们不要紧张”虞琦婳又亲自替她们二人倒了一杯茶,惊得两位贵人更是坐立不安:“本宫虽与宁春园里的那位是姐妹,不过她却从未将本宫当作妹妹,只是一心一意的怕我抢夺了她的嫡长女身份。说来也是无奈,姐姐知道我入宫得了圣宠后,竟然也不顾娘亲和父亲的反对,执意要入宫。其实我这病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姐姐一意逼迫要本宫称病然后找借口在皇上面前推荐她。这不,本宫一口气难咽下,所以就久病未愈!也幸而皇上怜爱,还为本宫请了撒满法师驱邪避灾。”
她这一番话说的动容不已,双眸微红含着泪光,似乎有百般的痛心与无奈。
“娘娘是吉人自有天相!那些蛇蝎心肠之人自然不能害娘娘半分!”兰贵人初出茅庐,似乎当真相信了虞琦婳的这番话,面色认真诚恳的说道。也只有安贵人在一旁随声附和,却分明没有相信几分。
宫廷里边,除了帝王的誓言不能轻信,任何女人的话都不能相信。
哪怕是一个字,都不能相信。
也只有这样,才能活着走到最后!
这二人心思,虞琦婳也是看出了端倪。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如今姐姐她有幸得到长孙太后的怜爱,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要成为皇上身边的新贵了。你我姐妹数人,只怕是再难有熬出头之日了!”
这话对安贵人却是十分受用,但见她的目光一瞬间就暗了下去。
“那娘娘的意思是?”兰贵人循声轻问。
虞琦婳轻咳了两声,原本就娇弱的声音此刻更是变的无力:“本宫与长姐的误会只怕是这一生都解不开了,所以自然也不指望她日后能在皇上面前替我说话。不过你们二人不同,是与她一道入宫的,前前后后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若然你们真的想侍奉皇上,只怕也该去找她。如今本宫听闻她正值病中,宁春园又是个清冷的地……你们这个时候送去些关怀,想必日后她也自会不会轻易忘了你们二人!”
言罢,她也不在多言只是挥手让落雪送两位贵人。
目光一闪,她又唤过落雪在她的耳根子前低声叮嘱着什么。只见落雪点点头,这才转身随后跟了出去!
晌午刚过,这一觉虞琦萱算是睡的深沉。直到几个丫头们把饭菜都摆好了,她才悠然的醒过来。
只是才刚刚起身,她就忽然觉得头一晕眼前的视线一瞬间就变得模糊了。等她摇摇头,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又消失了。虞琦萱并未当真,只是下了床榻依然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小主您没事吧?”玉儿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坐下,看着她脸色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虞琦萱摇摇头,看着满桌子香气扑鼻的饭菜竟然没有什么胃口:“没事,可能是睡的太久了。我没有什么胃口,把这些饭菜都撤下去吧!”
“小主,您总是这样没有胃口,身子怎么受得了?”春桃还是夹了些饭菜到一旁:“李太医不是交代了吗,风寒可大可小一定要把身子养好!”
虞琦萱摇摇头还是没有什么胃口,只觉得心口处好像有什么东西憋的难受,总是特别的想呕。
夏雨推了门进来,面色不一:“小主,绯月楼的安贵人和兰贵人来了。”
安贵人和兰贵人?
这二人虞琦萱都是有些印象的,当初一道入宫选秀的时候曾有一面之缘,之后也没有什么往来!
这几日清冷的宁春园忽然之间就变得热闹了起来,虞琦萱皱着眉头心中那一股莫名的担忧越发的扩大了起来。她赶紧迎了出去,恭恭敬敬在门前候着:“给两位姐姐请安。”
“妹妹快请起。”兰贵人赶紧抬手免了虞琦萱的礼,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不免得多了几分嫌弃。只是她言语中仍是笑意满满,关切的问道:“听宫里边的碎嘴奴才们说,妹妹原先也是将军府的嫡长女。怎么能住在这么偏僻阴冷的园子?前几日我和安贵人闲聊时提及到了你,还得多谢那日妹妹你替我们解围才是。”
虞琦萱微微一笑,引着二人便进了里屋。
宁春园不比绯月楼,与暖香阁更是难以比肩。便是玉儿找了最好的茶来待客,仍是被安贵人嫌弃的很。只是闻了闻,便一脸鄙夷没有喝一口。
玉儿在一旁看的生气,若不是春桃和夏雨递着眼色,估计以她那性子又得惹事生非。
“两位姐姐今日到我这宁春园来有什么事吗?”虞琦萱在一旁恭恭敬敬坐着,说话也是客气的很。在这宫中能少数一个敌人便少数一个。说着,她忍不住轻捂口鼻不时的咳嗽起来。
安贵人赶紧把身子往后挪了挪,微微皱眉问道:“听说妹妹身子不适,所以带了些糕点过来瞧瞧。”
倒是兰贵人,面色上带着几分真心,关切的问道:“长孙太后不是让李太医来为妹妹把脉了吗?过了这么些时日怎么也不见好?若不然,再请李太医过来瞧瞧,这园子本就生冷,别是寒风入体就麻烦大了。”
安贵人下意识用手肘推了推兰贵人,示意她别忘记今儿来园子里的正事。
“多谢两位姐姐关心,只是前些日子落了水所以一直伤风,吃了很多药也不见什么好转。”虞琦萱点头回答着,仍是不时的轻咳降低了自己的语气,看上去更虚弱无力几分。
“那妹妹可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安贵人轻掩着口鼻,挥了挥自己周围的空气又皱眉说道:“我们三人当初也是一同入宫,一同被皇上点了贵人的身份的,这说起来我们也算是一家人。所以我和兰贵人才想着来看看妹妹,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也知道,这宫中势力错综复杂,我们这些个新入宫的答应,贵人压根儿就没有什么机会能见上皇上一面的!”
她瞧了瞧虞琦萱的面色,见她似乎正仔细听着又继续说道:“如今皇后娘娘是长孙太后跟前的人,而淑妃娘娘呢又是裕太后跟前的人,她们可都是一个劲的想着怎么夺皇上的垂爱。我们这些小喽啰,若想在这深宫中熬出头,唯一的办法就是团结一致拧成一团。妹妹,我和兰贵人也是瞧在你曾出言相助过我们二人,所以才在第一时间想到了你。就是不知道妹妹你,有没有这个心思?”
这话说的算是很直白了,虞琦萱微微一笑,心中却是明镜如水。
自打西宫来人后,这些人对她的态度明显与之前是大相径庭,如今就连这绯月楼的两位贵人都亲自上门示好了,这其中的意思也再是明显不过!
淑妃再得宠,也终究是个妃子,在皇后的跟前还是一样要行三跪九拜之礼。
尽管皇后现在的日子与冷宫无异,可是甭管怎么说她也是皇上明媒正娶的妻子,而长孙太后又是皇上的生母。皇上便是与长孙太后之间有再多的怨恨,那终究也是母子,不会任由别人欺凌。
所以皇后才会一心一意始终侍奉在长孙太后的跟前,因为她看清楚了其中的道理。
而如今若投靠皇后,那就等于站在长孙太后这边。看似与皇上的垂爱越走越远,但其实一朝得宠幸,不就是一个契机问题吗?
虞琦萱瞧着安贵人和兰贵人,不知道她们二人此番前来是不是也是因为看明白了这个道理。
这个兰贵人性子温婉胆小怯懦,总是容易被别人的话语影响,其实心思单纯没有什么坏心眼儿。而这个安贵人却和她恰恰相反,处处寻机会无孔不入,只是有勇无谋,是个花架子。
“咳咳”她柔声回答道:“妹妹如今这副光景,又如何敢拖两位姐姐的后腿?实不相瞒,那一次桂嬷嬷来也全非是为了探望妹妹。而是特意而来警告妹妹,让妹妹日后言行举止都要斟酌而行。若然说错了一句话走错了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安贵人却有些怀疑:“妹妹你素来都在这宁春园从未离开半步也没有犯过什么错,长孙太后为何要斥责警告你?”
“这一点我也不是很清楚”虞琦萱摇摇头,忽然觉得胸腔处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喷涌而出。她不禁皱眉往下咽了咽,却觉得眼前的视线慢慢的变得模糊起来:“两位姐姐,我有些不舒服,就不……”
话还未说完,虞琦萱忽然就呕的一声,一口鲜血就喷涌出来。
墨红色的鲜血四下迸溅,顿时喷的一旁安贵人和兰贵人满脸血渍,吓得她们二人一声尖叫:“啊!”
长长的尖叫声划破宁春园内平静的池面,而后就是几个丫头更为慌张的声音:“小主?小主您怎么了,您不要吓奴婢啊!”
“春桃快去请李太医,快!”玉儿惊的惶恐不已,一把就将身子沉沉坠下去的虞琦萱扶住:“小主,小主您醒醒!”她拼命的擦着从虞琦萱嘴角残流出来的墨红色血迹,甚至于连哭都哭不出来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雨在宫中呆了些年头,看了看虞琦萱那深深的血迹,皱着眉头分析道:“看小主的样子只怕是中毒了。”
“中毒?”玉儿觉得不可能:“小主怎么可能中毒呢,这几日都是好好的啊。御药房送来的药,也没有喝,怎么还会中毒呢?”她忽然间就把目光转向了依旧惊魂未定的两位贵人,而后目光落在盘中的糕点上,刹那间好像明白了什么:“是不是你们下的毒?”
被玉儿这么一指证,安贵人和兰贵人这才反映过来,连连否认。
“这糕点我们也吃了,若是有毒怎么可能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安贵人最是气恼,慌乱地拿着娟白色的丝帕将脸上的血迹擦去:“我警告你,以下犯上可是大罪!”
玉儿才顾不得那么多,上前把糕点端起来递到了安贵人的面前:“要是没有毒,你们吃给我看!”
“放肆!”安贵人一拂袖更是气的脸都红了。
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底,这些糕点都是从御膳房直接拿来的。她们也没有吃过,是不是真的有毒连她们自己也不知道,又怎么可能试吃呢!
“不敢吃,就是心里有鬼!”玉儿步步紧逼:“是你们谋害了我家小主,若是小主有事我第一个不会轻易放过你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