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喷!”虞琦萱捂在被子里,还在不停的打喷嚏。
一旁春桃不停的换一些热毛巾给她暖暖身子,催促着:“你们两个倒是快点啊,可别在让小主染上风寒!”
“好端端的怎么能掉进池子里呢?”夏雨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拼命的往暖炉里吹气。可是无论她和玉儿使多大的劲,暖炉里就只是冒着一阵阵的白烟半个火星都瞧不见。
“不行,这些木炭还没干,烧不着!”玉儿眼泪鼻涕一起流着,整个人被呛的不行。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个宁春园里都是烟雾缭绕,远远瞧着就好像着火了一样。虞琦萱还捂在被子里打着哆嗦,手脚冰凉不停的哈着气暖自己的手心。
咚的一声响,不知是哪个殿里边率先叫嚷了起来:“着火了,着火了,宁春园好像着火了?”
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惊动了慈宁宫里边的长孙太后。
巍峨华丽的慈宁宫里,香烛之味远远飘散而去,凝神静气的熏香袅袅而起;一位面慈目善的老妇正微微闭目养神。听着老嬷嬷的回话,她手里的动作骤然一停,这才睁开双目皱眉问道:“宁春园?倒是听人提起过,那里住的谁?”
老嬷嬷恭恭敬敬的候在一旁,答道:“回太后,是虞府的大小姐虞琦萱。原是上了贵人名册的,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还未见过皇上就被皇后罚作答应了,如今就住在那宁春园。老奴派人打听过,这虞答应也算是个知冷知热的可心人,在这园子里住着竟然也不争不闹安静的很。”
眼前这老妇人便是执掌西宫的长孙太后,先帝在世时颇得先帝厚爱。而先帝仙逝后,原本理应为先帝陪葬的她,却因先帝的一旨遗诏活了下来;不仅逃过一劫还被册封为圣母皇太后,与先皇后如今的裕太后两宫并尊;各自执掌东西二宫,势均力敌。
曾经在大秦上下也是一段传奇佳话!
而自此之后,东西二宫的明争暗斗也从未休止过。
长孙太后微微点头,将手中的佛珠轻放在一侧,这才开口说道:“如今淑妃正得圣宠,皇后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她是怕日后自己的地位不保啊!”
“回太后娘娘,这淑妃如今可是骄纵的很。这几日称病说是自打从宁春园回来后就一直卧床不起,说是被不祥之物缠了身;为此皇上还特意从宫外请了撒满法师回来驱邪。”老嬷嬷却是个精明的人,一眼就瞧出了这其中的关系厉害:“淑妃娘娘这么做,只怕是宁春园里的这位答应日后就再也没有得见皇上的机会了。连自己姐姐都不放过的人,日后也必将成为第二个华贵妃。”
话中意思长孙太后自是明白不过,这华贵妃的事情虽是过去了多个念头,可还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不过如此。
淑妃心机如此之深,杀人不见血,连自己的姐姐都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如今长孙太后身边正是缺人的时候,她自是不会放过这样一枚不错的棋子。
“桂嬷嬷,派人去瞧瞧怎么回事,悄悄地。另外,带上一名御医去给这虞答应瞧瞧身子骨!宁春园那么一个清冷潮湿的地儿,可别让人得了什么疫症。”长孙太后莞尔吩咐,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闭上双目继续冥想,而后又开口补充说道:“再送些贴身的床褥去,便说是哀家的意思。”
桂嬷嬷领了命,便赶紧利索的退了出去。
这一下字,宁春园里可是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热闹。
内务府那边听说着了火,可是急了眼立马召了人来救火;谁知道人倒是都到来了,结果发现却是一场乌龙。气的内务府的管事是当场就红了脸:“走走走,都走!还嫌我们内务府不够忙不够乱,是吧?竟是些会添乱的主!”
宫女太监们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看笑话,不时的指指点点。
玉儿那张脸如今是被木炭折腾的灰不溜秋的,她也是气不打一出来上前就吼道:“那还不是你们内务府办的好差事?淑妃娘娘让你们送木炭来给我家小主,那就是说明了她还是看重和我家小主的姐妹情意的。可你们呢,偏偏送了一筐湿答答的木炭,这让我们家小主怎么用?我家小主这还没有怪罪下来呢,你们倒是咋咋呼呼起来了。”
“哎哟哟!”内务府管事也是个牛脾气。虽说太监都是没根儿的东西,但任何东西不都是分三六九等吗?好歹管着内务府上下上千人不是吗?那怎么着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往自己脸上贴什么金?我可告诉你,我可不是你能得罪的!莫说这些木炭是淑妃娘娘的意思,就算淑妃娘娘不发话,只要我乐意连你这小丫头片子的月钱我都照扣不误!”
他这一急,话也就说漏了嘴,玉儿顿时就听出了猫腻。
这送湿木炭是淑妃娘娘的意思?
可是娘娘和主子不是姐妹吗,前几日还来探望过啊?
屋子里虞琦萱听的有些刺耳了,赶紧就让夏雨别折腾了:“快去别再让玉儿这丫头说错了什么。置于内务府管事低眉顺眼说几句好听的话打发走了就了事了!”
“唉!”夏雨答应着赶紧就出去。还没等到她开口,一道低沉而响亮的声音喝道:“一个个的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呢?既然没事,还不利索着该干嘛干嘛去!这宁春园那可是主子呆的地儿,是你们想来就能来的地方吗?”
桂嬷嬷可算是宫中的老人了,脾气大性子急最重要是后台硬,宫里边上下的宫女太监们对她都有三分忌惮。一听她这么一喝,顿时一个个被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就连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管事立马都变得温顺了很多:“哟,这不是长孙太后身边的桂嬷嬷吗?什么风把您吹到这么个冷清僻静的地儿了。”
桂嬷嬷吁是瞧不上他,斜斜的瞅了他一眼这才上前挥手让身后的奴才们把东西都呈上来:“你家小主呢?”
夏雨和玉儿都不敢造次,赶紧恭恭敬敬的退到一旁好好回话:“我家小主着了风寒,正在屋里躺着。不知桂嬷嬷前来所为何事!”
“既是病了,老奴也不好多加打扰。”桂嬷嬷将东西递过去:“长孙太后素来仁慈,见这几日天气转凉,特意让老奴送这么些个物件来。这李太医是宫中的老御医了,自来都是只给长孙太后瞧病的,今儿也一并来给小主瞧瞧身子。太后还让老奴给小主带一句话。就是天黑路滑小主日后行走小心着点,可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脚下,这走错了一步啊可摔的不轻!”
“奴婢们多谢长孙太后怜爱!”玉儿和夏雨见奴才们把东西一一搬进了屋子内,顿时就感动的不得了:“太后的话,奴婢们一定给主子一字不差的传到!”
“嗯”桂嬷嬷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太后跟前没了老奴不行,你们也都起来吧。小心着点照顾好你家小主,静待太后的懿旨!”
“奴婢们恭送桂嬷嬷!”见着桂嬷嬷转身而去,玉儿和夏雨这才敢站起来。二人开心的喜不胜喜,不经意紧紧的拽住了彼此的手。倒是一旁的内务府管事看着这一幕,脸色顿时难看的很。
这长孙太后怎么会忽然眷顾这虞答应呢?
甭管怎么说,眼下这局势难以预测的很,还是不要先把事儿做满了。
这么一想,管事的立马就换了一副嘴脸上前十分懊恼的说道:“烦请两位姑娘回禀小主,这木炭之事我一定彻查清楚给小主一个交代。你们也知道,内务府上下几千号人,这偶尔一个失职我这也是难以预料。所以……”
“所以你现在就想来拍马屁了?”玉儿最是唾弃这种人,拉着夏雨的手赶紧的就进了屋子,咯吱把门一关再不搭理外面的人。
好不容易这炭火算是点着了,慢慢的屋子里的烟雾也都散了出去。
只是三个丫头的脸,实在是难看了些。
李太医仍是恭恭敬敬的坐在一旁,替虞琦萱把着脉象,面色沉静的收回手站了起来说道:“小主只是受了风寒,并无大碍。吃些药去去风寒就没事了!”
“多谢李太医!”虞琦萱依旧捂在被子里,面色有些潮红。
“小主客气了”李太医起身倒也是客气的很:“微臣还要回复长孙太后,这就告辞了。”
“烦请李太医回了太后,便说太后的话嫔妾不敢忘记。”虞琦萱点点头,便吩咐着玉儿赶紧送李太医出门。
前脚刚把李太医送出门,后脚几个丫头就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纷纷去瞧这长孙太后究竟都送了什么东西来。
既是从慈宁宫送来的,手笔也应该不小才是。
玉儿在一旁清点着:“太真红玉膏两盒,碧玺攒珠戒一对,金丝彩缎织锦数匹……”
“好了玉儿!”虞琦萱瞧着她那兴奋劲不禁出声打断。
她入宫后从未与长孙太后碰过面,如今这个时候长孙太后却遣人送了这么些个物件来究竟又是什么意思呢?还有就是桂嬷嬷最后说的那句话,表面上听着是一些小丁零,可是虞琦萱听的出来这是在告诫她。
什么叫静待太后的懿旨呢?
这一份懿旨中又包涵了怎样的风霜雨雪?
莫名的,虞琦萱忽然觉得不安起来。
宫中势力错综复杂,长孙太后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怕是这平静的生活即将被打破了。
“小主,奴婢去瞧瞧药煎好了没有。”春桃将东西收好,转身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屋子里仍旧是有些寒气,虞琦萱接过夏雨递过来的热水,小心翼翼的喝了两口却显得心神不宁。
夏雨瞧出了端倪,上前轻声询问着:“小主,您脸色为何这么差,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虞琦萱摇摇头,对于春桃和夏雨还是特别的放心。
毕竟这两个丫头是入宫后宫里边拨下来的,她缓缓坐起身子来对夏雨说道:“你去将罐子里的鱼放回池子里,再去寻些吃食回来。这里有玉儿照顾着就可以了。”
“嗯”夏雨点点头却显得有些不放心,上前拽了拽玉儿:“别一天到晚脑子里竟装着这些个玩意。小主受了风寒,你可千万照顾好了!”
“放心吧!”玉儿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可是和小主一道入宫的,自然比任何人都关心她的身子。”
夏雨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就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