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个月就有了结果。这天市局领导开车来到分局。召集分局所有干部开会,会上宣布:由张立做瓜王镇税务分局的牵头人(不叫分局长,也不说是临时负责人),暂时主持分局的全面工作。
这样的结果,大家既觉得在预料之中,但也有人觉得意外。因为大家对张立的人品实在是难以恭维。但谁也没办法。这是上面的决定。在中国任何机关单位的领导都是上级委派的,没有选举这一说。加上,当今的中国社会潜规盛行,所以大家都私下议论说,看来,张立给领导送礼是送到位了。市局宣布过后,大家便都叫他“张局长”,把张立美得屁颠屁颠的。之后又请分局干部们到饭店吃饭、喝酒。好好地庆祝了一番。酒桌上,张立跟每个干部都碰杯,说咱们分局的工作,请大家多多支持,我自己水平不高,能力也有限(虽然是客套,但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以后就仰仗各位了,拜托了云云。大家都说“一定,一定。”张立跟男干部们每人至少喝了三杯,跟女干部们每人碰了一杯。
张立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分局搬家。鉴于李林出了事,大家说什么的都有。以前,由于房屋拆迁,分局从原来**的办公地点搬了出来,搬进倒闭了好几年的、在镇郊外的一家化工厂废弃的办公大楼上。厂区厂房一片荒芜。只有一个小小的轧钢厂占了一个车间,其余厂房都荒着。破败的、三层办公大楼里,也住着一两家没房子的原工厂的职工。楼上的其余房间里都是他们倒的生活垃圾甚至是人的粪便。楼里不仅气味难闻,而且肮脏、黑暗的楼道里也是阴气森森。
分局干部们都说,这里风水不好,阴气重,太晦气。当初就不应该搬到这里来。那么大一个工厂都毁在这里,咱们搬了来,再在这儿待下去恐怕也得坏事。当初李林选择搬家到这个地方办公,根本是个错误。就不该搬到这个鬼地方来。因为李林一心只忙着胡搞乱搞的,没心思务正,才胡乱选的地方。这里的野草都有一人多高,荒凉的样子,哪像人住的地方?
刘让甚至神叨叨地说起,以前曾经看见这里厂区的野草里,跑出来几只白兔。
张立也说,一次在晚上值班的时候,也曾经听见过人的哭声。哭声时近时远,隐隐约约,分不清男女,也不知是人是鬼。
他们的话,说得大家毛骨悚然。大家一致的意见是,得赶紧搬离这个荒凉的、阴森恐怖的地方,搬到人多且繁华热闹、广有人气的地方去办公。
但分局的女干部陆心怡却不以为然,说这都是迷信。要说整个大楼没人气,那么住在这里的两家原厂职工怎么啥事也没有?他们怎么不怕这里有鬼神出没?
刘让说:人家是一开始就住在这里的。
小陆说:迷信这事,信则有,不信则无。
张立跟刘让都说她:你是太年轻,年轻气盛,又没家累,没经过事儿,所以无所畏惧,什么都不怕。咱们分局里,别人都是拉家带口的,一个人出事,一家子都完。所以都会有顾虑。
但因为有李林的祸事在先,分局干部们大都心有余悸。都赞成分局搬家。
张立更是个怕死鬼。李林的死让他第一个撞见,本来心里怕得要死,从不敢一个人到单位来。又知道李林死前一两个月又找人算过命,听人家说他的粮食不多的话(指他死期到了)。张立自己也迷信得很,听了这些议论,正对了他的心事。便到镇政府去,跟镇里的领导商量,请求让分局搬到原镇政府大院去(那是在镇中心的繁华地段),占用空闲的房子来办公。因为镇上刚完成了撤区并乡工作,原来的区政府大院早就空了出来,镇政府几个部门搬了进去。原来的镇政府大院几乎全都空了出来。只有计划生育办事处和镇派出所没搬走。镇里的领导同意了他的请求。让他在那些空闲房子中,随便挑选。张立挑拣了一个封闭的小四合院。说在这样的有墙、有院、有门、有进有出的地方办公才好。但由于多年未曾修葺过,院里、屋顶都长了荒草,无论是房屋还是院落都显得破败不堪。
分局搬家这天,是张立请人挑选的黄道吉日,找了几辆拖拉机拉了办公桌椅、保险柜等。又找人买来很多鞭炮,在院里、院外燃放。燃放了很久。又在地上洒了好向几瓶白酒。说是要好好驱散李林的鬼魂或他的晦气。就差找那些神汉之类的人来烧符、跳神了。白天他是不敢明目张胆地干这些事儿的。因为毕竟这里是国家机关,他又是党员干部甚至领导干部。干这个事,影响会很坏。但人们说,张立这个怕死鬼,没准晚上偷偷托人找神汉巫婆之类的人来烧符、做法事了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