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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的飞机远比梧桐想象中的要快.当陌生的高楼大厦映入眼帘时.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跟着顾珩來到了这个他出声成长的地方.
前來接应的汽车就停在机场前.顾嬨熟门熟路的拎着行礼和中年的司机打招呼.大摇大摆的坐上了上去.可等了半饷却沒能等來应该坐上來的人.摇下车窗.才发现顾珩和梧桐并肩站在路旁.正准备上一辆出租车.
“珩哥哥”
她唤了一声.人影已经消失在了车门之后.然后缓缓从她们旁边离去.满腹的期待化作星星班班的委屈与不解.她看向候在一旁并沒有跟去的黎叔.老人只是浅浅的摇了摇头.
她心中的不解更浓了.却沒有人能够为她解答.只是无论如何.一想到顾珩和梧桐一起离开.便总是不舒服.赌气的坐了回去.空荡荡的车内灌入的只有微凉的秋风.
她不懂他们的世界.可她懂自己的心.
梧桐静静的坐在车内.不发一语.心事沉甸甸的兜满一腹.重得让她有些难以呼吸.顾珩明白她心底的复杂.也不多说什么.上车对司机报出了一个地名后.便也静静的望着窗外.
目的地的所在让司机对这两个沉默的男女有了别样的猜测.他长年拉客跑路.各种各样的人事也见得多了.g市最大的医院也是他常常去的地方.每每上那儿去的人又有几个是笑容满面的.
生老病死却是在人人面前都是平等的.这与有钱沒钱无关
那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豪华建筑却是每个人都避之不及的地方.
梧桐和顾珩一起走进去的时候.时间已接近中午.下车时.司机欲言又止略显怜悯的目光还十分清晰的印在脑海.梧桐有些想笑.是谁说到这里就一定非得是得了重病的.可笑容终究是挤不出來.她來这里的目的难道不也是沉重的.
顾珩并沒有去那挂号处长长的队伍后面.而是拉着她直接向相反的方向走去.对此.梧桐并不意外.凭他的身份.何需履行这些普通人的义务.她仍由他带着一直走到了医院东面一个有些偏僻的电梯门前静静的等待.期间.通过了一间紧闭房门的办公室.里面坐着穿着白大褂却悠然闲赋的几个人.在顾珩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后.恭恭敬敬的打开门.让他们经过.所以说这部内部使用的电梯前沒有几个人也是有原因.
坚硬冰凉的钢针插入手臂时.梧桐感觉到了一阵轻微的刺痛.然后针管内便抽出了一大管属于她的深红血液.
替她抽血的女医生面无表情的拔出针头.然后将两只棉签压在她的手臂上.低声说了一句“好了.”
她从化验室走出來时.顾珩正站在门外和一个陌生的穿着医生外套的中年男人说着话.具体内容她并沒有听见.谈话在她走近之后戛然而止.也不知是不是顾珩有意为之.她只知道离开时.那中年男人别有深意的看她一眼.那眼神让她有些不舒服.
“那是陈医生.化验室的主任.”
她并沒有发问.顾珩却主动解释了起來.
“给他打个招呼.化验可以提前出來.”
有钱人的内部交易.梧桐明白的很.不过是简单的几句话.她的那一管血便可以在一大堆等待着化验的血中脱颖而出.插队插得无比顺当.
这对于外面那些排队排得满头大汗.焦急无比的等待着对于他们來说同样重要的结果的普通人來说.简直不公平.可梧桐也明白.这个世界.何來公平二字.
有钱有权.便是公平.不仅仅是医院这个看似神圣实际混乱的地方.在哪儿都是一样.
“嗯.”
对于顾珩的解释.她也只是淡淡点头.顾珩看了看她.嘴里的话最终慢慢咽回了肚里.
出租车很快将他们拉到了另一个目的地.远远的.梧桐就看见那一辆先前在机场见过的劳斯莱斯.
汽车背后那栋三层高的建筑在一点一点拉近的距离中慢慢的显露出它的真容.在看清整个房子后.梧桐稍微有些意外.
她原本以为.作为卓凌主人的顾家.住的地方应该更加奢侈.华丽.富丽堂皇的.可眼前的这栋建筑却稍显有些陈旧.虽然相较而言仍然算得上大气富贵.但却不是那么奢华.在往回几十年.这里也或许曾辉煌一时.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红砖裸露.尖顶盖面.巨石铺基的模样已经被时代所更替了.
院外的铁门紧闭着.大片的爬山虎攀在墙上.覆盖了它原本的颜色.
梧桐意外的神情并沒能逃过顾珩的双眼.他笑了笑.
“从老爷起就一直住这里.住得久了也有感情了”
这句话已经足够解释为何拿着大把钞票开着劳斯莱斯的顾家沒有换一所更加豪华现代的居所的原因.
“谢伯.开开门.”
因为陈旧.这里也并沒有如其他豪宅那样的先进安保系统.紧闭的铁门只能靠人來打开.被顾珩换做谢伯的是一个年过六十微微有些驼背的老人.花白的头发稀疏的梳在脑后.看见顾珩后满脸便是掩不住的慈善笑容.
“小珩.回來啦.”
他边说着.边披了件外套从小小的保卫室内走了出來.这才看见了一直站在顾珩旁边的梧桐.先是一愣.很快.笑容里染了几分暗自猜想后的暧昧.
“哟.带了人來啊.这是谁.可沒见过啊.”
一边说.一边将那沉重的铁门慢慢拉开.铁栏杆与地面摩擦间发出有些刺耳的声响.泛着腐朽的味道.
对于老人热衷与八卦年轻人爱情事业的爱好.梧桐只回以了一个礼貌的微笑.解释什么的.她实在无力也无心.心中揣着的事已经足够折磨她了.
“嗯.她是梧桐.”
不过顾珩好似也无心解释什么.对于这个在顾家工作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他有着最基本的礼貌.却沒有更多的亲近之意.他的性格本是如此.面上是随意的.实际比谁都要疏离.这一点.谢伯看不出來.但与他接触并不长的梧桐却很清楚.
房子内的装潢陈设一如梧桐所想.处处泛着岁月的痕迹.就连那楼梯的木质扶栏都有了斑驳的褪色.
这里沒有现代感的落地窗.大片的窗户都是从腰部起.方方正正.一如这房子的外表.屋内也沒有看见如蒋家那般多的佣人忙碌的身影.进來半饷.走來的不过是个五十上下的女人.麻利的接过了顾珩走中的行李箱.
这间色调偏冷的房子唯一的色彩便來自于那个直接想着顾珩扑來的女孩.
“珩哥哥.”
顾嬨一直都是这样.对于她内心的喜恶从不加掩饰.看见顾珩那一刹那.目光中慢慢的喜色完全沒有半分遮掩.那般真切自然的便倾泻而出.她将一旁的梧桐忽略个彻底.满心欢快的只看见了那个熟悉的人影.并且好不造作的就扑了过去.这个动作她重复了十几年.每次都能赢的慢慢的一怀.嗅到那让她心底开花的清香.
她身上的橙色外套衣袂翩飞.染得五颜六色的头发在半空中画出一道彩色的弧线.如同一只斑斓绚丽的蝴蝶一般.不知为何.梧桐忽然就有些羡慕这样真实简单的顾嬨.
只是.这一次.这个她以往常做的动作被顾珩的一只手拦在半寸之前.
“小嬨.别闹.”
又是这句话.
梧桐很轻易的便看见女孩慢慢黯淡了下來的眸光.再是斑斓绚丽的蝴蝶.也在这一刻.失了色.
于是.顾嬨很直接的将这一切变化的原因归结到了一旁连一句话都沒说过的梧桐身上.目光中的怨恨同样不加掩饰.她不满的瘪起了嘴.一边瞪着梧桐.又将目光转回到顾珩身上.很快.那双大眼内便开始弥上了星星点点的水雾.如同一场说來就來的急雨.
梧桐唯有叹气.她明明什么都沒做过.偏偏罪魁祸首却是她永远不会怨恨的人.所以就算她再是无辜.也注定吃定了这个哑巴亏.
可谁又不是这样.心里总有一处不能碰触的最柔软的地方.哪怕那个地方长出了荆棘.将自己刺的鲜血淋漓.也要紧紧护在怀中.不愿放手.于是那痛.便只能怪罪的其他地方.
看着风雨欲來的顾嬨.顾珩心中微微有些心痛.不过他还是将她轻轻推开.板下脸.正色道.
“不要任性.我还有事.”
话落.转头对梧桐歉意的一笑.
“走吧.他在上面.”
他话里的那个“他”字不轻不重的落在了梧桐的心底.砸出了一道深深的印记.她点点头.知道该來的还是会來.
木质的老楼梯踩在上面会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退了色的扶栏因为长年的抚摸而变得光滑无比.踩上三楼的地板时.楼下传來了顾嬨跺脚发泄的声音.梧桐却无法却在意那个女孩此时有多么不满.因为顾珩已经叩响了三楼的一间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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