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事件的结局。不出秦阳的所料。
在这个一开始由对方掌控主动权的陷阱里。秦阳成功地让严家母女付出了代价。把她们送进了监狱。
只是代价。的的确确超乎了他的意料了。
他真的不想害死严浩。他真的不想啊。
他还指着他追回小雨呢。
可严浩的确是死了。
就因为他的自大。就因为他的自以为是。因为他的算计。就这么无辜地枉死了。
难以原谅。自责的枷锁仿佛泰山一般。沉重无比地压在他的心间。可是他却不能倒下。因为小雨还需要他的照顾。
发生这件事儿之后。小姑娘整个人确实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小时候长期营养不良。后期的心里抑郁休息不足等等问題。积压在她的心里。此刻忽然间像是一场决了堤的洪水般。气势汹汹地就爆发出來了。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是真的病倒了。整个人虚弱到像是随时都会挂掉一般。
而这段时间里的秦阳。则屏蔽掉了一切情感。就仿佛一个机器人一样。近乎毫无知觉地在生活里按部就班着。
不过短短的几天时间。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曾经好不容养得胖一些的身板儿。再次狠狠地陷了下去。
他自己也根本顾不得这些了。
病情好转。但秦小雨的体力明显尚未恢复。给妹妹喂好晚餐之后。秦阳终于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他打算去准备几件自己和小雨的换洗衣服。
不同于医院满是消毒水的味道。大街上自由而活络的新鲜空气。如同数万只无形的手掌般。他刚一出门浑身就如同按摩似的舒畅不已。
然而这样的舒畅实在过于惬意。惬意到一种近乎让他难以接受。几乎快要眩晕的地步。
而就在他怔愣之际。兜里沉寂已久的手机铃声。终于热闹无比的响了起來。
会是谁呢。
林源和王腾都不是会在晚上给他打电话的人。
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熟悉到近乎刻进骨子里的号码。秦阳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也许是因为赌气。也许是尴尬那次醉酒闹事儿以后的后果。这件事情发生的由始至终。他确实从沒有想过去找齐慕繁。
可是现在。对方主动将电话打过來。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无视于吵闹不休的铃声。秦阳径直将手里的手机静音。
即使明知道这样可能会触怒齐慕繁。他也不想接这个电话。
他不想。不想搭理任何人。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着。行人來去匆匆。然而过客终究只是过客。他们怎样也不会与他有半分的交集。
伤感和彷徨。终究只是自己的。影响不了任何人。
走着走着。不自觉便走到了一个黝黑的小巷子。秦阳正出着神。一个熟悉的声音便急急从身后叫住了他。
“秦阳。”
年关才过不久。警察们依然还忙碌在治安的一线。
刚在附近扫查是否有不法活动的王腾。大老远就看见秦阳在大街上闲逛了。一直追着他身后。却不曾想对方居然逛到了这里。
每个城市都会有一些红灯区。警察们心里也再清楚不过。只是你每次去排查的时候。确实也当场抓不到任何的不法活动。
作为警察。你总不能什么都不干。一昧地盯着这样的对方吧。
所以很多时候。警察们也只能默许着这样的地方存在。
只是。秦阳居然逛到了这里。
“你知道这是哪里么。”王腾只觉得自己仿佛是生吃了一条臭虫般。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的。整个人难受到了极点。
“这是哪里。”秦阳怔了怔。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王腾无语。抓着秦阳的肩膀。示意他看向巷子口一条条乱七八糟的晦涩广告。
“啊。”终于明白过來。秦阳整张脸顿时通红不已。
原來是红灯区了。他还真的沒注意。
“在想什么啊。这么出神。我都跟着你一路了。”
秦阳一惊。忙摇了摇头：“沒。沒啊。”
“给你打电话。一直通话中。你丫的是不是手机也关机了。你到底要干啥。”王腾皱着眉。一把搂住秦阳的肩膀。伸手就在他身上上下摸了起來。
不带任何情绪的挑拨。秦阳浑身一僵。
“手机呢。”王腾皱了皱眉。一顿摸索之后。终于再秦阳的裤兜里摸到手机。
“找到了。”眼前。不由地一亮。
正要动手去掏。秦阳的手猛地一把拦住了他的。
“你干嘛。”几乎是异口同声的。两个人皱着眉看向彼此。
敛了敛心神。秦阳皱着眉道：“我跟你说过。不要动手动脚的。”
男生之间。动手动脚的确是再正常不过的。
可他如今。早已经不再是一个能像正常男人一样面对男性之间的勾肩搭背。可以从容无视的人了。
“哎秦阳。我发现你现在真跟一个姑娘家似的。”王腾炸毛了。
“闭嘴。”挥开对方的手。秦阳头也不回地往前继续走。
王腾也是个倔脾气。秦阳越不给看。他越是要非看不可。腆着厚脸皮不管不顾地就追了上去：“喂。把手机给我。我今天还非要看你手机不可了。”
……
“你烦不烦啊。”缠了两条街之后。秦阳终于忍不住地看着王腾。
“我不烦啊。要是烦的话。那也是你烦。不是么。”说着。露出一个毫无所谓的笑容。
“你……”秦阳转身又走。
王腾继续追上去。说：“你把手机给我啊。给我看看我就不粘着你了。你要相信。警察总是格外的有耐心。”
“你信不信我告你骚扰我。”顿住脚。秦阳沒好气地看着王腾。
“骚扰。”王腾愣了愣。眼前一亮道：“那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顺便坐实一下这个罪名呢。”
说着。猛地上前靠近秦阳。一抬胳膊。径直将人压在路边的电线杆上。
“你丫的。给我放开。”实在受够了这人的沒正经。秦阳挣扎不开。只得缴械投降道：“你跟着我干嘛啊。你是不是闲的蛋疼。”
“你怎么知道我蛋疼。”毫不掩饰自己荤段子。王腾嘿嘿一笑道。
“你……”秦阳脸色更红了。
不管是王腾。还是李允翔。很多时候。他真的是受够了这种狗皮膏药性格的人。
偏偏某狗皮膏药。这种时候还恬不知耻的开口道：“秦阳先生。我以警察的名义。怀疑你身上藏有不法违禁物品。我现在要求对你进行搜身。”
“你丫的以权谋私。”秦阳怒道。
王腾嘿嘿一笑：“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你要么乖乖拿出來。要么我掏手铐。引路人围观。然后亲自动手……”
“无耻。”秦阳气得脖子都粗了。
王腾耸耸肩。掀起衣角。下意识晃了晃自己后腰的手铐道：“要面子。还是要里子。你自己决定吧。兄弟我人性化吧。还给你选择的机会呢。”
“你……”生生憋下这口气。秦阳沒好气地开口：“放开我。我自己拿给你。”
王腾挑了挑眉。这才缓缓地松开将秦阳抵在电线杆上的动作。
“别耍花样啊。你该知道自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跑不掉。”
“你……”秦阳这才伸手将兜里的手机交给他。
本來给不给都是无所谓的。
只是他真的受够了对方这狗皮膏药的模样。尤其对方此刻还这么逼他。如果有刀。他真想冲着他的肚子來上一刀。
“瞧你宝贝的劲儿。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秦阳并沒有给手机上锁的习惯。所以王腾打开界面。轻而易举便将一切囊括眼底。
秦阳皱了皱眉。伸手道：“本來就沒什么东西。还给我。”
“等等。”王腾邪性地笑了笑。指着屏幕上的未接电话道：“这么多未接电话。解释一下吧。”
秦阳一怔。别过头道：“不想接。就不接了。”
“你……你丫的不接我电话还有理了。”王腾暴躁地出声。沒好气地划开通话界面。
他以为。看见的会是自己刚刚给秦阳打的电话。却不曾想一打开之后。看见的全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并沒有存名字。也沒有加入黑名单。历史记录里更有无数次和这个人的通话。
几乎只是瞬间。王腾便猜到了一些事儿。他怔了怔开口道：“女朋友的号码么。是不是吵架了。怎么不接人家电话呢。”
就跟被抓住了小辫子的人参果似的。秦阳狠狠一怔之后。忙伸手道：“别乱动。把手机还给我。”
话才刚出口。手机屏幕忽然闪了起來。
王腾愣了愣。面色僵硬了片刻。忽地干笑起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这电话又过來了。嘿嘿。我说兄弟。咱是接呢还是不接呢。您给个痛快话。”
“不接。”秦阳急道。
开始是不想接。现在是不能接。要是齐慕繁知道了他三更半夜还在外面事小。沒准王腾还会受到自己的连累。
“真的不接吗。”王腾顿了顿。
“说不接。就是不接啊。”秦阳说着。伸手就去抢王腾手里的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