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
“小浩。”
伴随着这撕心裂肺般的惨叫。警察们终于迅速地闯了进來。那刘爷见此也顾不得里面的场面了。冲着警察就开起枪來。
啪。啪。啪。
不同于之前厚实的声音。这回任凭他如何扣动扳机。子弹也沒有从弹匣里飞出去。更别提满足他的心愿造成血腥的画面了。
见此。一个年轻的警察快步冲向他。冲着他的腿弯。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同时间夺过他手里的手枪道:“沒子弹了。”
说着。拆开弹匣來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虎目圆瞪。眼白上血色弥漫。刘爷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爆出來了。
“胆子不小。持枪伤人。有你的好果子吃。”警察说着。身后紧接而來的120救护人员也赶紧冲了进來。抬着已经进气多出气少的严浩就上了单架。
严母正要跟着去。却在门口便忽然被人拦住了。
她气急败坏地看着警察道:“那是我儿子。”
“我知道那是你儿子。可是严夫人。我更知道你涉嫌教唆他人绑架。现在。您还是先跟我的人回一趟局子里吧。”
“你。”
“你有权保持沉默。因为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将來的呈堂证供。”话音才落。闪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手铐。随即咔擦一声锁上了女人的手腕。
“头儿。”指着地上昏迷的严小姐。一个警察颇有些为难地开口。
“昏迷了也掩盖不了她的犯罪事实。也带走。”警察冷着脸说完。这才朝着救护车边走去。
“我要去。我要跟着一起去。”救护车边。秦小雨整个人已经濒临崩溃了。
刚刚。是严浩挡在了她面前。他是为了救她才中枪的。
她不能。不能让他有事儿。
为什么要拦着他。人民警察不是帮人的么。
他们为什么要拦着她。不让她见他。
“怎么回事儿。”年轻的警察头儿。皱着眉看向一旁的弟兄。
“头儿。按规矩现在……”
“行了。我知道了。”打断手下的回答。警察正要开口。秦阳已经扯着他说话了。
“警察先生。受伤的人是为了救我妹妹才出事儿的。我恳求你让她跟医生们一起去医院吧。这种时候。你就是要问口供。也请过段时间吧。她现在的情绪很激动。”
“好的。”警察点点头。
出乎意料的好说话。秦阳整个人狠狠地一愣。下意识地看着对方。这不看还好。一看整个人就仿佛是被雷劈中了一般。
“你。”
“救护车容量有限。我开车送你们去。走吧。”
……
“病人失血过多。准备血袋。”
“病人血压过低……”
前方救护车里气氛焦急而忙乱。医生护士们马不停蹄地维持着病人的病情。
而后边警车里。秦小雨好不容易按捺住惊心动魄的情绪。正一脸虔诚地双手合十。连眼睛也都不敢眨一下。
她向來是个无神论主意着。
可是现在。她真心希望这世上真有那万能的满天神佛。希望他们能听见她的哀求祷告。从而帮助她实现严浩的平安无虞。
“许久不见。秦阳。”一边开着车。年轻的警察一边看着副驾驶便的秦阳道。
“一边开车。一边跟人说话。警察先生。你确定你这样做好么。”眯了眯眼。秦阳一脸凝重地看着前方。
闻言。警察硬朗的眉头狠狠一皱。道:“你这家伙。这么多年沒见。你这样可就沒劲儿了啊。”
“好好好。尊敬的大班长。您是老大。小的什么都听你的。”噗地一声喷出憋在心间的气。秦阳绷得紧紧的脸色瞬间松了下來。
“你小子。又找抽是不是。”腾出一只手。警察作势欲揍他。
一把抓住对方的隔壁。秦阳挑了挑眉:“你现在可是警察。随便打人。可不好吧。”
“那也要看打谁不是。”气闷地收回手。只是脸上依旧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别离多年。谁也不曾想到他们还会遇见。而且还是这样的情况下。
重逢的喜悦。当场就使几人从阴郁的情绪中。得以抽离出來片刻。
“你。你们。”秦小雨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一时间真有些摸不清状况了。
“小雨。这是我的小学的班长。王腾。”秦阳笑着开口。
秦小雨皱了皱眉:“小学同学。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俩还能一眼就认出彼此。”
虽说是女大十八变。可时光在男人身上留下的痕迹。那也绝不是说说而已的。
就算是沒有太大变化。可漫长的时光总是会消磨掉一个人的记忆的。再依自家兄长那近乎脸盲的特质。秦小雨绝不相信他能这么容易就认出对方的身份。
“怎么可能一眼认出啊。”警察王腾笑着摇摇头。
“那是。”
秦阳回答:“小学时期。我几乎就这个家伙一个朋友。这家伙当初可沒少为了我打架。只是毕业之后不在一个地方念书。联系也就慢慢少了。”
“可联系少。也不代表是沒有联系的啊。”王腾挑了挑眉。顺手搭上秦阳的肩膀。
“松开。”秦阳怔了怔。玩笑着白了他一眼。伸手抬开他的胳膊道:“老大不小的人了。少给我动手动脚的。”
“你小子。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王腾笑笑。
秦阳毫不在意的耸耸肩。伸出手指头抠了抠对方肩膀上的警徽:问:“你真的是警察了么。我怎么看这么觉得这是假的呢。”
“你丫的。皮痒了是不是。”
正说着话。前方的救护车已经停了下來。目的医院也终于到了。
几人神情皆是一怔。忽然从短暂的相聚之喜中清醒之后。秦小雨迅速地开门下车。朝着救护车的位置冲了过去。
一把拉住下车的秦阳。王腾皱着眉开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事情如何。你不是都看见了么。”秦阳叹了口气。皱着眉开口:“有什么事儿以后再说吧。我想先过去看看。”
“好。一起去。”王腾点点头。抓着秦阳的手。赶紧追上前边的医护人员。
……
等待。仿佛漫无目的。又仿佛绵长无尽般。
焦急难耐的等待。如同一把境地迥然的双刃之剑。人们既想赶紧知道结局。却又害怕那个结局会是自己承受不了的。
极致的矛盾里。结局终究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嘭的一声。通明的手术灯光忽然熄灭。然后紧接着大门打开。清一色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來。
秦小雨弹簧似的冲了过去。拦住一个主治大夫模样的医生。难掩焦急地开口:“怎么样了。医生。”
摇摇头。医生取下脸上的口罩。微微垂着头道:“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轰。
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在了心上。秦阳的身子不由地晃了晃。秦小雨也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她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医生:“你。你说什么。”
“子弹打进了他的肺部。刚进手术室。他就沒气儿了。”医生老实开口道。
“不。不会的。你在骗我。”秦小雨不信。伸手就要去扯医生的白大褂。秦阳忙一把拦住她。
“小雨。”
“哥。他在骗我。他一定在骗我对不对。严浩怎么会死。他怎么会死。他还那么年轻。他……”情绪极致的激动。秦小雨说着。两眼一白。径直昏了过去。
“长期睡眠不好。加上刚刚情绪太激动。她休息几天就会好的。”看了看秦小雨的症状。医生对着秦阳吩咐道。
秦阳:“谢谢医生。”
还算是沉稳的样子。此刻并未遭受迁怒的医生怔了怔。下意识地开口道:“你的心情我们理解。但他确实已经不在了。请节哀。”
话音才落。一个声音近乎苍白地响起:“谁。你说谁不在了。”
是严浩的母亲。
母子连心。考虑到输血的时候也许会需要家人在场。所以她即便是犯罪嫌疑人。也破例被带來了医院。
只是现在。她才刚刚一來。便听到了这个消息。
“病人啊。”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子。医生闻言。下意识地开口道:“严浩啊。可惜了那小伙子啊。看起來才二十岁的样子。”
说着。对着秦阳和警察先生点点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震惊到了极点之后。严母撕心裂肺的哭痛里。已然发不出半分的声音。
她不可置信地怒红着双眼。嘴里不住地呢喃着:“怎。怎么会。”
说了几句。眼前一黑。整个人也当场昏了过去。
……
接下來的日子。秦阳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
生活两点一线。他每天除了在医院里守着小雨。就是去医院的食堂买饭。
周而复始。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沉浸在这间冰冷苍白的医院里了。
有时候。王腾会來看他。林源等一帮手下也來过几次。
可从头到尾。秦阳都很平静。平静的面对一切。脸上的从容更是从未消退过半点。
绑架事件。在以葬送了严浩的生命为代价之后。他的姐姐和母亲对于自己的罪证供认不讳。
至于持枪的事情。虽然绑匪头子刘爷。一再说是枪只是他从林源手里抢过來的。
但那毕竟只是他个人的口头言论。
他手下向着他。言论自然不可取。至于严夫人严小姐。在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儿子之后。她还怎么可能让自己帮凶逍遥法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