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外人觊觎。还是当事人想要离开。说到底都是因为自己害怕留不住。所以才过分的强势和干预。”
道理其实大家一直都明白。只是身在其中。终究还是难以放下。
“看來你这些日子。收获不小。”楚云漠冷笑着。眉眼间忽地生出些烦躁。
齐慕繁后來居上。如今都已经超脱于形。开始真正的放养了。可他还在黑暗的沼泽中摸爬滚打。
齐慕繁缓缓道:“两个人在一起就像是放风筝。如果你给他一定的自由。那么不管他在外面怎么飞。风筝线都始终是在你手里的。可如果你把风筝一直藏在怀里。一不小心。风筝就会碎了。”
“你真的对他……”楚云漠眉头紧蹙。
他还是不相信。向來寡欲淡情的齐慕繁。会忽然间真的陷进一段感情里。
他一直以为。他不过是求而不得的执念。所衍生的一些兴趣罢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对秦阳只是玩玩而已。”齐慕繁笑着道。
楚云漠皱了皱眉。
仔细看來。齐老大的确是有些不一样了。
比起以前的完美无缺。似乎更加像一个真人了。
“你该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动情是大忌。”楚云漠的脸色。一点点地冷了下來。
“大忌。什么是大忌。咱们这些年走的路。哪一样不是常人眼中的大忌。”齐慕繁豁然大笑。俊朗的眉宇间一片明朗的大气。他几乎认真地看着楚云漠。
“还有楚奇。别告诉我。你对人家沒意思。如果真是那么单纯的仇恨。那你至于这么多年的纠缠不休么。又至于千亲万苦去整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人。最终代替他去……”
“好了。”楚云漠打断他。
“选举前后。道上必然开始大规模的清理洗血。这种时候。咱们还是谈谈正事儿吧。省的将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祸害遗千年。想要咱们的命哪有那么容易。”齐老大张狂道。年轻的面容上一片慷慨意气。
楚云漠低头继续喝了一口酒:“想要咱的命的确是需要掂量掂量。可是夺权却很简单。而咱俩手里一旦沒了权。那也就离玩完儿不远了。这可是个社会主义国家。”
沒有资本主义的自由。多方面受控的灰暗世界。只能在夹缝中生存。甚至沦为统治者永远见不得光的服务机器。
什么是黑。什么是白。其实说到底不过就是上位者的一句话罢了。
“哪里不都一样么。”
齐慕繁笑笑:“不论是资本主义还是社会主义。但凡制度总是有缺漏的。但凡人性也总是贪婪的。只要有共同的利益。就能一直合作下去不是么。”
“哎。有时候真的烦透了和这些官员打交道。”楚云漠说着。将酒杯里的酒径直一饮而尽。
沒有人可以真的自由。高高在上如他们。也会有需要交涉的时候。也会受到制约。
人生在世。绝对的自由。不过只是一个想象罢了。
“辛苦你了。”齐老大笑着道。
这么多年來。两个人一直算是分工合作的。除非必要决策性场合。平日里虚与委蛇的交涉的确大多是楚云漠出马的。
闻言。楚云漠整个人狠狠一僵。
仿佛是听见了一句不可思议的话一般。他立马看着齐慕繁道:“你刚刚说什么來着。你再说一遍。”
“去上海。找郭晏殊。”齐慕繁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转移话題。
楚云漠耸耸肩。他确信自己刚刚沒有听错。齐慕繁是在慰劳感谢他來着。
“我就是來找你去见他的。那小子真真假假。这种时候难保他不整出些幺蛾子來。你知道。我有时候镇不住他。”
并不介意承认自己的短处。
明面上楚云漠的确是和齐慕繁共首。但他心里很明白。比起齐慕繁來说。他很多方面确实要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点。
而在道上。向來都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第二天上。秦阳是被饿醒的。
小腹有些隐隐作疼。他睁开眼刚要从床上爬起來。眼前就黑压压的冒出了无数个小黑点。
好不容易缓过神來。他这才穿衣服出门洗漱。
门前不远处的山泉水边。秦小雨也正好在那里洗漱。
一见兄长满腔淡然地來洗漱。秦小雨明白他大概是断片了。小心地开口道:“哥。你昨晚喝酒了。”
“额。”刷牙的动作一怔。秦阳有些尴尬地道:“我昨晚失眠來着。所以就喝了点。咦。你怎么知道这事儿啊。”
说着。下意识地闻了闻自己身上。
已经沒酒气了啊。
秦小雨见此。当场就情不自禁地翻了个白眼。
然后。她耐着性子。好心地提醒道:“你还记得自己昨晚都干了什么么。”
“我。”秦阳皱了皱眉。
“我能干什么啊。”
在北方呆了几年。就是再不喝酒。也被北方土生土长的室友拐带着喝醉了几次的。
但他的酒品。据说是很好的啊。
不能干出什么荒唐事儿吧。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些不确定。因为小雨的表情。实在是太郑重其事了。
猛灌了一口水。秦小雨狠狠地漱了漱口。吐出來之后说:“说实话哥。你昨晚真的纯属找死。你待会儿看看自己的手机通话记录吧。”
看着小雨刷好牙离开的背影。秦阳心头猛然一跳。
飞快刷好牙。走进屋子在床头拿起手机。刚打开屏幕。整个人的脑子里就不由地一声巨响。
正好是通话记录的界面。那里孤零零的也只躺了一个号码而已。
可是。那个巨大的通话次数。就仿佛一块巨大的寒流般。猛然蹿进了他的心里。
于此同时。滔天的寒意。无形的压力。仿佛从四面八方涌聚而來。压得他整个人立马就不受控制的一屁股瘫坐在床上。
鼓起勇气点开通话详情的界面。那里的通话时间。前后衔接不过几秒钟。通话时间也或长或短的。前后不一。
他昨晚给他打电话了么。
打了这么多次。他说什么了。
烦躁地抓着头发。秦阳硬憋了自己老半天。也愣是什么都沒有想出來。
对了。小雨应该知道吧。
可如果自己真的说了什么难为情的话……
红晕。直接由脸蛋蔓延到了脖子根儿。秦阳还在犹豫。秦小雨就端着早餐开始招唤他了。
“吃饭。”
他们俩向來沒有明确的家务分工。两个人都不是好吃懒做的人。所以这些事儿一般都是谁方便谁就直接做了。
“谢谢。”坐上餐桌。秦阳刚吃了几口蛋炒饭。就忍不住地看着小雨。
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矛盾至极的发挥中。似乎是生怕对方发现的。但看起來却又偏偏是显而易见的蹩脚至极。
终于。还是秦小雨先忍不住了。
咽下嘴里的食物。她仿佛漫不经心般说:“你昨晚撒酒疯。打电话把人给骂了。”
“不。不可能吧。”秦阳不信。
“你觉得我会骗你。”秦小雨挑了挑眉。
“我真的骂他了。”知道小雨不会骗自己。可秦阳还是有些不信。
“岂止是骂。您老又是威胁。又是纠缠的。硬闹了大半宿啊。”
“不是吧。”
秦阳满脸黑线。忍住后背噌噌刺骨的冷汗。下意识地责怪秦小雨道:“你怎么不拦着我啊。”
“你撒起酒疯來。我拦得住你么。我要拦得住你。会被你直接撵出门么。”
“我……”秦阳语塞。
不是吧。他昨晚还把小雨撵出门了。
秦小雨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地道:“我劝你以后还是别喝酒了。丢人。出去别说你是我哥。”
说着。闷头继续扒饭。
“生气了。”埋下身子。秦阳趴在桌子上。小心地抬头仰望着秦小雨面无表情的脸。
“吃饭。”秦小雨白了他一眼。挪着碗。换了个方向。继续吃。
“小雨。好小雨……”
“打住。打住。”秦小雨恶寒得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道:“您老有这跟我卖萌撒娇的功夫。不如去好好应付应付昨晚电话里的那位吧。”
秦阳面色一僵。
秦小雨八卦的心思又生起來了:“话说。你们俩之间……”
“沒事儿。”秦阳急忙打断她。
“行了行了。别扭闹得差不多了就服个软嘛。再说了你昨晚确实也……”说到这里。秦小雨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反正事已至此。你不管怎么样呢。那结果大概也都是差不多的。总而言之。你是死定了。所以你啊还是早点洗干净屁股。悲壮地迎接战斗吧。
说完。端着蛋炒饭。逃也似的从门口钻了出去。
身为腐女。不要问她的脑洞为什么这么大。她只是好好‘学习’的雷锋而已。
饭桌上。秦阳早已经满脸绯红。惊愕得如同石像般。怔怔屹立于在原地。
端着蛋炒饭冲到院子里。秦小雨脸上的笑容那叫春暖花开。
一晚上的时间。足够她去想明白一些事儿了。
自家兄长和齐慕繁的感情。明显是相互有之的。不管什么原因。两个相爱的人吵吵架。那都是情趣。都是生活。
作为旁观者。她只要愉快地保持这份腐女心情就好了。
不过。自家兄长昨晚那么作死。那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