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了就是放弃了。你既然已经离开了这个家。为什么还要回來呢。”
“不管你为什么回來。这里都已经沒有你的位置了。”
“你走吧。”
恍若独白一样的话语。他这轻飘飘的语气里。从头到尾都是让人难以置信的平静。
“儿子。”
闻言。秦阳笑了笑：“是的。我是你儿子。可也仅此而已。”
为什么不平静呢。
伤感又如何。感触又如何。他终究是过了对面前这个人有所期待的年纪。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回來。可如果你真是想我们了。怎么会选择在这样的日子回來呢。说吧。你回來有什么目的。”
终究再不是从前那个未经世事的孩子。经历了社会风霜的洗礼和摧残。他再也难以将所有的事情都当成冥冥之中的巧合。
“如果是为了钱。”秦阳苦笑着。看了看身后的房屋道：“这个家。你觉得可以满足你么。”
女人泪如雨下。身子颤抖的仿若秋风中的柳絮般：“对不起。我。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我才……”
“所以。你还是为了钱回來的吧。”苦笑着出声。秦阳叹了口气从齐慕繁手里接过一张支票。递给她。
“这就当时感谢你的生育之恩了。以后。别再出现了。”
手才刚刚伸出去。那支票便被秦小雨一把夺了过去：“为什么给她钱。她有手有脚的。自己难道养活不了自己么。”
径直将手里的支票撕碎。她说着。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小雨……”
秦阳见此。也急忙跟了上去。
小雨这丫头骨子里到底是冲动的。这情绪一上來了。他还真怕她出事儿。
长兄如父。从小到大这么些年。他已经习惯了担心她。照顾她。
齐慕繁跟上秦阳。在和女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忽然出声道：“告诉派你來的那个人。他的命我要了。”
不是威胁。轻飘飘的语气近乎随风而过的烟雾般。让女人的脸色顷刻间惨白到毫无血色。
看了看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她猛地上前走了几步。问：“你。你是什么人。”
“你又是什么人呢。”
脚步未曾停歇半分。齐慕繁的声音远远地传來：“既然戴不好这个面具。那你还是回到原本的地方的好。”
……
从门口出去。秦阳远远地追着秦小雨的背影到了马路边。正打算开口叫她。却看到秦小雨接了个电话。
当然了。也无意中听见了秦小雨的电话内容。
“我和你之间。本來就是各取所需的交易罢了。我陪你上床。你给我想要的一切。这很公平不是么。”
“是。我是整过容。可那又如何……”
森冷到几乎难以置信的残酷真相。秦阳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人是他一心呵护的妹妹。
记忆力。小雨明明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纯真。可是眼前这个人。这个人和他妹妹有着一模一样表征的人。
她。真的是秦小雨么。
“你都知道了。”
伸手板过秦阳的肩膀。紧跟而來的齐慕繁皱了皱眉：“秦阳。”
“你都知道对不对。”笃定的语气。满眼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决绝。生怕齐慕繁不会回答他一般。
“你知道她去……”
“去做什么呢。”齐慕繁出声打断他：“这个世界远比你想的复杂。不管她做了什么。选择了什么。她都是你妹妹。这点不会变。”
也不算是帮秦小雨说话。他不过是阐述一个客观的看法。
“秦阳。你接受不了的。不代表别人也接受不了。”
“我不管别人能不能接受。我就只知道我是接受不了的。”几乎是吼出來的。这声音一点不加掩饰的冲进了秦小雨的耳朵里。
她浑身一凛。几乎是下意识地切断了电话。
“哥。”转过身來。脸色如同抹了一层白石灰般。苍白如死尸。
“你实话告诉我。小雨。你这半年到底干了什么。还有。你和我们分开的时候不回家。你又去了哪里。”
秦小雨咬着嘴唇。红着眼轻声道：“哥。这是我的私事儿。”
“你说还是不说。”固执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温和脾性。
齐慕繁见此。默默地走向一旁。
这种时候。是人家兄妹俩的家事儿。他还是远远地旁观。不去参和的好。
“哥……”
“你还是不想说么。”苦笑着摇了摇头。秦阳正要转身。一个全然陌生的人影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二话不说的。就朝着他出拳。
然而不说秦阳的身手如何。单凭齐老大在场。那人就决然不可能得手。
而结局。也自然是以那个人影被秒踢出去收场。
“咳咳咳……”
齐老大出手。向來是沒有轻巧的可能。尤其那人还是对着秦阳动手。
死命的捂着胸口。那人克制着嘴里不时涌出的血腥味儿。爬了好半天才从地上挣扎着站起來。他几乎是恶狠狠地盯着秦阳：“不要再纠缠她。”
莫名其妙的愤怒。秦阳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怔愣之际。秦小雨忽然出声了。她像是一个忽然间漏气的皮球般。浑身的戾气的一时间全部集中了起來。
“你怎么來了。谁让你來的。你凭什么來这里。你想干什么。”
“我。我只是……”
“你走。马上给我走。”完全不给人说话的几乎。秦小雨骤然间如同一个疯子般。不管不顾的推着那个人。
那人不敢反抗。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我不走。我真的不能走。”
“小雨。这一年多來我一直在找你。我是來对你负责的。”
“等等。”闻言。秦阳忙出声拦住了两个人。
“到底怎么回事儿。”
“关你屁事儿。你丫的给我闭嘴。”男人怒瞪秦阳。刚刚受伤的身体虽然依旧隐隐作痛。但这丝毫并不影响他心里的排斥。
“你闭嘴。”
秦小雨怒骂一声。
秦阳走上前：“小雨。”
秦小雨浑身一颤。下意识地看着秦阳道：“哥。”
仿若晴天霹雳。那男人浑身一怔。也下意识地跟着唤出声道：“哥。”
“不好意思。我想我们俩之间。应该沒有这种关系吧。”说着。定定的看向秦小雨道：“事已至此。你还要跟我继续瞒下去么。”
秦小雨沒说话 。她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
“他是谁。你们俩之间……”
“他什么也不是。”秦小雨说。
男生一脸凄艾：“小雨。”
“的确是什么也不是的。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谁沒有个过去呢。”一直沒说话的齐慕繁忽然出声了。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众人。最后将目光停在了秦阳身上。
“你真的想知道么。”
真的想么。
犹疑不过一瞬。秦阳的目光再次鉴定。
即使真相再残酷和冰冷。他也并不想逃避。
“其实始末很简单。年轻人早个恋很正常。小雨高中时喜欢上了这个人。但是他在知道小雨整过容之后。就开始难以接受了。正好早恋的事情又被他们家知道了。所以两个人就被强行地分开了。”
“当然了分开和放下到底是不一样的。高考的散伙宴上。大家喝的多了。一來二去的自然就出事儿了。然后出事儿之后又怕事儿。所以事情就全让小雨自己承担了。”
“哦。当然了。他家也找人來你家闹过几次。不然小雨当时也不会一放假。就急着离家去找你。”
简单的几句话。几乎是条理分明地讲清楚了所有的始末。
秦阳整个人已经不能用震惊來形容了。他怔怔地看着秦小雨道：“所以。他是那个孩子的父亲。”
“……”秦小雨沉默的别过脸。不去反驳。
原來。真的是。
“孩子。什么孩子。你们在说什么。”那男生闻言。整个人像是抓住了什么致命的稻草般。几乎是疯魔一般的问道：“小雨。你怀孕了。”
不说还好。一说这周遭的空气几乎是瞬间就凝结了起來。
秦阳怒极而发。当场就冲着男人给了一拳。把对方打得栽倒在地上。又紧接着补了一脚道：“你有什么资格问。”
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那男人怔怔地看着秦小雨：“你回答我。你是不是……”
“是啊。我怀孕了。”秦小雨轻笑着看他。伸手轻抚着自己的肚皮说：“他当时就在这里。虽然还很小。可我似乎还是能够感受到他的心跳。扑通。扑通的。”
“小雨。”秦阳担心的看着她。
她仿佛沒听见似的。手掌近乎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仿佛那里正孕育着一个神奇的生命般。
忽然。她的动作微微一怔。似笑非笑地开口道。
“可是它死了。忽然一下就沒了。沒了呢。”
“你……”男生狠狠一怔。
“年轻的时候。谁不干点糊涂事儿。我都沒找你。你倒是跑來找我了。严浩。是男人就别这么贱。会让人觉得恶心的。”
尖利到近乎恶毒的话语。秦阳几乎难以置信这样的话是自己妹妹说出來的。然而今天让他难以置信的事情已经太多了。
多到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麻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