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周彦尧是故意放他自由的。
这些日子的相处。按照他对周彦尧的了解。这看似放过的背后。势必又是一场有着严格时限的游戏。
他放他暂时的自由。任他尽心呼吸外面的自由空气。然后在他身心最愉快和放松的时候。再犹如猫捉老鼠般。猛然间蹿出來给他致命的一击。
李允翔从不是一个被动的人。即使沦为了身在明处的猎物。他也绝不会等着被人捉走的。
周彦尧。他会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允翔。人的一辈子永远不可能顺风顺水。只要你还活着。还愿意爬起來。一切就都沒有结束。”
李父不清楚儿子的经历。
但从儿子的精神來看。他也能猜到他过的定是不好。
“说吧。是谁。爸帮你出气。”
他自己如何管教是一码事。
但他的儿子。绝计不能教外人白白欺负了去。即使这样的欺负。造成了李允翔罕见的成长。
“不用了爸。”
李允翔打断他。“我想出国。”
李父微怔。“你说什么。”
“送我出国吧。在你和刘姐结婚之后。我就出国去进修。暂时离开这里几年。”
“儿子。逃避不是解决问題的办法。”李父语重心长地开口。
问題。终究还是解决的好。经年累月之后。谁也不知道这些问題。会不会成为将來致命的钢刀。
“我不是逃避。在那之前。我会让那些伤害我的人付出代价的。”眉目间。一片毫不掩饰的狠厉。
“您放心。我有分寸。”
李父皱了皱眉。但终究还是沒有多说什么。
一定程度上來说。他是欣慰看到这样的儿子的。
比起过去那个只知道花天酒地和胡闹公子哥儿。眼下这个。起码是真实的活着。
至于别的。他管不了了。也忽然间不想管了。
……
“哥。下雪了。难得我在。咱们出去打雪仗吧。”
一大早。秦阳还沒起床。秦小雨朝气十足的声音。就风风火火的在门外响起了。
估计是知道齐慕繁在里面。这小妮子虽然大大咧咧的是。但终究还是沒有太过分。
要搁在平时。她可不管秦阳在干嘛。直接闯进屋了再说。
“去玩玩吧。”耳边。齐老大轻笑着出声。
“不去。”房间里。秦阳在床上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他还沒有睡够。谁敢吵醒他。画个圈圈诅咒他全家。
“真的不去。”齐慕繁有些无语。但心里更多的则是一种若有若无的饱足感。
这小男生也就早上起床气发作的时候。有点血性气儿的小脾气。而现在。他这样的一面。只有他能看见。
“冷死了。不去。下雪天和下雨天。都是最适合睡觉的。”
“哥。秦阳。姓秦的。你丫的起不起來。”
门外。秦小雨不耐烦的声音丝毫沒受这漫天寒霜的影响。极致的冰寒中他浑身的火气几乎是蹭蹭地鱼贯而上。甚至都隐隐有些暴走的趋势了。
这偌大的别墅。怕也就她一个人。敢如此的嚣张了。
大老远听见秦小雨的咆哮。黑木的身子顿了顿。下意识的看着秦小雨所在的方向:“这小丫头一來。这房子里好像忽然间有了生气似的。”
“是啊。”一旁的云辉点了点头。
目光下意识地望向走廊的窗外。粉妆玉砌的庭院里洁白一片。大雪依旧不知疲倦地纷纷扬扬着。洒脱至极的姿态。仿佛无情的从不曾为任何的事物留念驻足。偏偏又是极致的清透的让人实在厌恶不起來。
兀地。云辉的眼神微微一顿。庭院的院口。白夜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发呆。
清冷的而洁白的背景映衬中。那消瘦的身影看上去似乎格外的单薄。
他怔怔的看着窗外的雪色。似乎在看着雪。又仿佛透过雪看到了别的什么。整个人浑身透着一股说不上的萧索。
“大下雪天的。他这是干啥呢。”黑木很快也看到了白夜。粗壮的眉毛一皱。几乎是下意识地朝那里冲了过去。
然而身子刚动。一只手便从一旁拉住了他。
黑木不解地看向云辉:“你拉着我干嘛。”
云辉微微一顿。小心地提醒着:“你对他。是不是过分关注了些。”
“这有什么。大家兄弟一场嘛。要是你天天也这么抽风的不爱惜自己。我肯定也……”
云辉笑着摇了摇头。抓着黑木的手忽然松开了。冲他摆了摆道:“算了。你随便吧。”
“你什么意思啊。”黑木不解。
“你真的不明白。”云辉问。
黑木摇摇头。
“算了。傻人有傻福。你不明白也是好事儿。”云辉说着。也不等黑木理解径直就转身走了。
也许不挑明是对的。
只要黑木意识不到自己对白夜的心思。那么他就一直可以理直气壮地去关心白夜。可一旦挑明了之后……
下意识地瞟了一眼窗外白玉般的世界。
这样的美好。于常人是世上至美的风景。
可于他们这样的人來说。却是最好的屠戮时候。因为一切的污秽与嘈杂。都将被大学掩盖。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世人眼中。
“你在笑什么。”一个声音。猛地出现在云辉面前。打断了他的深思。
云辉整个人不由地一怔。
能无声无息在他面前出现。却不被发现的人向來是不多的。
于是。他下意识地打量起面前的男生來。
浅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乌溜溜的眼珠子满是算计。长得并不算惊艳好看。但浑身上下的气质却轻而易举让人过目不忘。
虽然常年在外。但对于大家的东西他还是清楚的。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子炎呢。”
闻言。男生的脸色一僵。春暖花开的笑容。几乎是立刻就朔冬腊月了。
他忘了。这破地方但凡会跟人主动说话的。骨子里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是谁。我不认识。”
摇了摇头。“不过。你既然是这里的人。你自然知道去哪里找他才是。我先走了哈。”
说着。径直挥手离开。
四处转悠。向來喜欢热闹的男生。几乎是轻而易举地便转到了秦小雨的所在地。
“姓秦的……”
被困在这里。别墅里所有的人都是小心翼翼一言不发的。他几乎是小半年沒见过这么鲜活的女孩子了。一见道秦小雨。整个人的眼前像是忽然亮起了巨光一般。
他大步走过去。
“小姑娘。大清早的这样嚎。可不好。”
“好不好。我愿意行不行啊。”秦小雨说着。下意识地看着这个声线陌生的人。
年纪很轻。长得还不错。只是脸上那热情到几乎猥琐的笑容。实在大大的破坏了美感。他看想去就像是个不折不扣的无赖似的。
“你是谁。”
这别墅里的人。大多高冷。她虽然习得惯一个人。却也还是希望有个笑闹的人。
这小子。看起來似乎还算是蛮活泼的。
“我是个生意人。对了。你急需钱想要卖肾么。要卖肾的话记得找我。给你最优价哦。童受无欺绝对安全靠谱。”
秦小雨满脸黑线。
“怎么。不想卖肾啊。不卖肾卖别的也行。只要你卖我都可以帮你找到路子的。现在不卖也沒事。只要你将來想卖了随时找我就行。这是我的名片……”说着。下意识地伸手在兜里掏着。
秦小雨怔怔的看着他。男生掏了半天也愣是什么也沒翻出來。整个人面上有些尴尬地道:“出來的急。忘带了。”
秦小雨深呼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一脸郑重的开口:“我说兄弟。你在开玩笑吧。”
“玩笑。”男生不解释。
“倒卖器官犯不犯法咱们另说。你这一见人就推销拉客的毛病。咱们还真得好好说一说。不过在那之前呢。我个人有些问題想请教一下你……”
走廊里。两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说了起來。
房间内。秦阳皱了皱眉。拉起被子径直蒙上了头。
“好吵。”
齐慕繁笑着摇了摇头。“好。我出去让他们去别处吵闹。”
说着。起身朝着门外走了去。
被窝一空。秦阳猛地清醒了起來。脑子里骤然浮现出刚刚种种情况。暗骂了一声自己狗血的起床气。然后急忙套上外套冲了出去。
走廊里。秦小雨和男生说的正欢。门吱呀一声轻响。两人下意识地看向门口。刚看到齐老大的脸。两个人便不由得狠狠一怔。
然后。紧接着就像是见到了魔鬼般。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得抬腿跑开了。
齐老大轻笑一声。回头刚进屋。秦阳便披着睡袍走到了屋子里。
“醒了。”齐老大道。
“恩。”
“还要继续睡么。”
再平静不过的相处与问候。秦阳怔了怔。忙摇摇头说:“不。不用了。”
不止一次的懊恼自己的起床气。可那毛病就像是刻在了骨子里似的。怎么也改不了。
哎……
“既然这样。那就去洗漱吧。”将小男生的情绪看在眼里。齐慕繁也不明说。径直转开了话題。
“噢。”如同机械般。听话的转身。
刚进入洗漱间。齐慕繁的声音便从身后传來。
“早餐想吃什么。我让人送点进來。”
秦阳身子顿了顿。看了看镜子里面色红润而平静的自己。下意识地答应道:“都。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