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离开。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李允翔。他都该尽快逃出去才是。
然而。他的手才刚刚松开车门把手。周彦尧钢铁般的手指便已牢牢抓了他的衣领。
“刚刚不是很高兴么。这跑什么跑呢。”近乎温和的语气。他说这话的时候整张脸都是微笑着的。
可他越是这样。反而越教人毛骨悚然起來。
“你放开他。”李允翔怒吼出声。
他的两眼怒红得如同打了鸡血似般。吼出声的同时。他整个人几乎是立刻就骑到了周彦尧身上。手脚并用地制止着周彦尧的动作。
“让开。”周彦尧沉声道。
李允翔说什么也不让。脸色涨的艳红如血一般。仿佛随时都会像一颗炸弹似的爆开。
“不是说放过他的么。”
“允翔。你……”
沒错过李允翔话里的意思。这两个人是产生了什么交易么。
正想着。李允翔已经低头咬上了周彦尧的胳膊。
周彦尧吃痛。眉头微微一皱。但动作却依旧沒有受到半分的阻碍。就仿佛是察觉不到痛楚似的。他的手臂猛然一个用力。竟硬生生地一把将秦阳临空拎进了车里。
然后咔咔几声。车门窗层层上锁的同时。前方的司机不需命令的就将车行使了起來。
一切发生的太快。
等李允翔反应过來的时候。他的牙齿已经离开了周彦尧的胳膊。嘴里血腥味弥漫之余。也只剩一块从周彦尧胳膊上撕下來的血肉。
“你……”
呐呐地吐出嘴里的血肉。李允翔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他只是想阻止他而已。他真的沒想到他会如此决绝。
“怎么。觉得恶心。”
无视于胳膊上渗血不止的伤口。周彦尧反手捏住他的下巴。不给他半丝逃避的缝隙。脸色也因为疼痛而显得格外的狰狞。
“还是说。你其实是怕了。”
语气缓慢。但却充满了无形的压力与危险。仿佛随时都会将他们撕成碎片一般。
李允翔无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周彦尧。”
“怎么。你也想帮他出头。”
周彦尧冷笑着看向秦阳。眼底深不可测的危险。仿佛是能将人顷刻间形销骨灭的强性浓硫酸一般。
“你觉得你可以帮上他么。”
秦阳的身子狠狠一颤。
他的确是故意将周彦尧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的。
“还是说。你觉得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一语道破关键。秦阳心底猛然一跳。
的确如此。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自信來源于哪里。但他确实本能地笃定周彦尧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李允翔狠狠地挥开他的手。那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來的。
“我想干什么。”语气依旧还是温柔的。
只是那脸色却瞬间黑了起來。而这份滔天阴沉的表面上。他浑身的筋脉几乎是瞬间就暴了起來。
“你……”
长期的朝夕相处。李允翔对周彦尧终究是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害怕和阴影。此刻见他这样的狰狞表情。整个人即刻就怂了。
然而形式突变。
一切还不等他们反应。行驶在高速路上的汽车。便忽然一个九十度的大转弯。
由于惯性。李允翔的脑袋嘭地一下砸在了窗户上。当场就砸得七荤八素了起來。
“怎么回事儿。”下意识地开口。
自然沒人回答他这个问題。
周彦尧眯了眯眼睛。对着前方开车的一直沉默到毫无存在感的司机道：“出现了。”
“恩。”
“有把握冲出去么。”继续问。
从后视镜里扫了扫李允翔和秦阳。司机摇了摇头：“九死一生。”
他俩沒问題。可带着两个拖油瓶。要从这样严密的包围圈里突围。难于上青天。
要动齐老大的身边人。对方派出來的。就绝不会是菜鸟。
“丫的。给老子停车。”
“再不停下的话。待会儿老子可叫你好看的。”
粗鲁的叫骂声。混合着风声。一下又一下地拍打在汽车的车身上。
周彦尧皱了皱眉。目光下意识地扫向窗外。
黑色轿车。正从他们身后左右包抄上來。气势汹汹的样子。像是恨不得将他们碾成碎片一般。
李允翔虽然是打过群架的。可见到这样大规模的场面。终究还是不免吓得面色苍白了起來。
而秦阳。他更是不知如何去反应了。
“冲不出去。也要冲出去。”面色冷沉地下完令。
周彦尧飞快地从座椅下拿出暗藏的枪械武器。顺手扔给秦阳和李允翔一些。便朝着窗外开起了枪。
“你……”荷枪实弹的真枪。李允翔的脸色早已不能用震惊來形容了。
不仅如此。他发现明明就是个小白兔的秦阳。居然也轻车熟路地开始给枪支上膛。
一枪爆头掉一辆车的驾驶员。周彦尧看了一眼拿着枪发呆的秦阳说：“这种时候可沒有仁善观念。你要是不开枪。死的就是你自己。”
说着。朝着窗外又是砰砰几枪。
秦阳的身子狠狠一颤。仿佛那枪声是打在他身上的一般。
周彦尧冷笑：“你以为他们是因为什么來的。”
“你什么意思。”心。猛然一颤。
“你觉得这些人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李允翔。”说着话的同时。周彦尧的注意力依旧在外面。枪声从不曾间断。
“我为什么会在这辆车里。这些人又为什么追杀你。却不朝车身开枪。你真的不明白么。”
“你是说……”
轰地一声。有什么一直不愿意去相信的东西。猛然一下子在脑海里炸开了。
曾经不止一个人告诉他。在齐慕繁的身边有多么的危险。
也不止一个人告诉他。他沒有站在齐老大身边的资格。因为他既不仅沒有服众的能力。更沒有自保的本事。
他总以为那很遥远。可是现在。这一切终究还是这么直观的发生了。
就在他面前。不给他半点反应的。就这么突如其來了。
“生死就在一线之间。到底如何抉择。你自己决定。但你也该明白。要是出事了。咱们今天都得交代在这里。包括允翔。”说着。冲李允翔温和地笑了笑。
那个笑容。干净的一如初见般。仿佛这些年的苦痛冲突从不曾有过一般。
“我知道了。”选择。顷刻决绝明晰。
对方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活捉他。从而对付齐慕繁。所以他们暂时不会有性命危险。
只要能冲破这个包围圈。他们就会沒事的。
拿起枪。他终究是义无反顾地开启了这条违心的血腥之路。
不为别的。只为自保。
他从不曾做错什么。就连和齐慕繁的牵扯。也向來是被动的。
可这世道。从不会因为他沒有错。而选择放过他。
嘭嘭嘭……
清晰的枪声里。李允翔无能为力地抱头趴在膝盖上。光听着这子弹的嗖嗖地动静。他便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打中了一般。
他整个人已经震惊到麻木了。
他知道周彦尧的身手很好。可从不知道他居然会玩枪。而且枪法居然还这么好。
不仅如此。就连他印象中从來儒弱的秦阳。居然也是个中高手。出手也是一枪一个准儿。
这个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正想着。汽车一阵猛烈地颤抖。车身不受控制地狠陷了一下。
“糟糕。车胎被打中了。”司机沉声道。
因为对方的目的是抓活口。所以这场枪击中。对手的主要火力定是集中在他们的车胎。
高集中的火力围攻。任凭他车技再如何的出神入化。终究还是避免不了出现这样的状况。
“还能撑多久。”周彦尧沉声问。
“最多五分钟。”司机说着。车身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的剧烈震动。
周彦尧扫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点了点头：“够了。”
够了。
什么意思。
秦阳动作微微一怔。
也就是这走神的瞬间。一颗子弹忽地朝他的肩膀打了过來。周彦尧见此。即刻推了他一把。
子弹嘭地一声。深深嵌入车座椅之中。
“这种时候走神。你是真不想活了么。”周彦尧冷声道。
“你……”
“子弹可是不长眼的。你要是挂了。你觉得那帮人还会留别的活口。”
意思很明白。结局再不济也就是他秦阳被抓。只要秦阳活着。他们就有可能活着。
可他秦阳要是在这个过程中死了。那他们几个人也就沒什么附带价值了。
说白了。他们现在之所以这么危险。为的不还是他秦阳。
其实。他完全可以将他交出去的。
“我知道了。谢谢。”
不管因为什么。这一刻。摒去那些恩怨情仇之后。他是真的谢他。
枪声。密集而惨烈。在这个渺无人烟的高速路上。这一场在网络游戏里才有的生死角逐。几乎上演到了极致。
“还有子弹么。”秦阳问。
“沒了。”周彦尧摇摇头。
一句话落。车上的气氛瞬间又僵硬冷沉了数倍。
而角逐的对方。似乎也发现了他们的蛋尽的事实。攻击越加的强势密集起來。
汽车狠狠一陷。又有一个轮胎被打中了。
“我们。会死在这里么。”沉默良久的大少爷。终于忍不住问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