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接吗。”
刚进屋。楚云漠的目光便瞥在了那台震动不已的手机上。
多年的交情。他对齐老大的关注自然也不少。这是怎么回事儿。他自然心知肚明。
“你來了。”嘴角勾起一抹轻弧。齐老大伸手将那个手机丢进身后的沙发上。这才好整以暇地看向已经坐在自己面前的楚云漠。
“事情怎么样了。”
楚云漠轻笑一声。笑容里意味不言而喻。
“终于舍得下手了。”说着。目光继续飘向那。在沙发角落里仍旧震动的小手机。
“看來你这招环环相扣的激将法用的不错啊。这电话都响了这么久了。秦阳这小子是真的开始想你了吧。”
“你來。就是为了这个。”齐慕繁笑容渐深。明显不愿继续这个话題。
楚云漠轻轻摇头:“我是真的好奇。”
齐老大轻哼。“如果你真这么闲。不如回去找楚奇干上几炮。”
“你以为我不想。”楚云漠冷哼。眉宇间带着些难言的惆怅与灰败。
他们这样的人。名利场上从來叱咤风云。可情场之上。却从來一败涂地。
“终于肯承认了。”
齐老大并不意外的笑笑。“楚奇那个性子。你当初要是早明白……”
“行了。半斤八两的人。你也少教训我。”楚云漠烦躁地拿出香烟。递了一根给齐老大。齐老大摇摇头。
楚云漠自顾自地点了一根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忍不住地嗤笑出声:“怎么。为了他。你连烟都不抽了。”
秦阳不喜欢烟味儿。这可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我乐意。”
他乐意为他做一些无伤大雅的改变。
“呵……”
楚云漠笑。笑容苦涩却又讽刺十足。他既笑齐老大。也笑一无是处、越來越不像自己的自己。
坐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楚云漠面前就积满了一大堆的烟头。
尽管烟雾缭绕里带來了不少快意。但他心底的烦躁。却终究还是沒有半点消褪的痕迹。
这样低沉的楚云漠。齐老大平生统共也沒见着几次。
从柜子里拿出几瓶酒。齐老大倒了一杯递给楚云漠。自己也端了一杯挨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那个施洛你不是也留着这么久了么。作为一个替代品來说。他的确是……”
“行了。”
将杯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楚云漠沉声打断他:“如果真有这么容易就替代了。那我还留着楚奇干嘛。你又为什么为秦阳花费这么多的心思。”
齐老大哑然轻笑。
的确如此。若真能这么容易替代。世人又哪來这么多的烦忧。
想到这里。齐慕繁下意识地尝了一口辛辣的液体。任那苦涩的感觉迅速弥漫自己整个肺腑。
楚云漠见此。也不再说话。只是反复倒着酒。几杯下肚之后。也懒得再继续倒了。拿起旁边的酒瓶就直接朝嘴里灌了起來。
毫不顾忌的模样。齐老大对此皱了皱眉。
“既然求而不得。那就该想办法才是。”
楚云漠动作一怔。冷笑着说:“想办法。你以为我不想么。可他就跟一块金刚石一样。不管你是火烤还是刀劈。即使你弄得他体无完肤。他也永远都是那么冷冰冰的……”
说着。又拿起新的一瓶继续喝了起來。
“你在借酒消愁。”齐老大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瓶。
“那又如何。怎么。不就几瓶酒而已。你什么时候这么抠了。”楚云漠冷笑。拿起另外的酒瓶继续喝了起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齐老大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酒瓶。也不再继续拦着他了。
他既然想发泄。那就发泄吧。
喝酒如饮水的方式。尤其齐老大还置之不理。楚云漠即便酒量再好。也终究还是不可免俗地醉了。
而醉了之后。有些话。终究还是喷泉似的。不可避免地喷涌了出來。
“办法。谁不知道想办法呢。可。可是我还有什么办法呢。”
“我对他。真的沒招了。”
无数次将对手逼至穷途末路。齐慕繁见过无数人绝望灰败的脸庞。可他却是第一次见到楚云漠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怔了怔。问:“你是失恋了么。”
“失恋。”楚云漠喃喃着这两个字。忽然笑了起來。
笑声由慢到快。由微弱至清晰。就仿佛是一场由远及近的雷阵雨一般。震耳欲聋之余。也凄厉之极。
“我什么时候恋过了。既然沒恋过。又哪里來的失恋呢。”
禁忌的执念。还未來得及转化成爱恋。便已经在坎坷纠结的碰撞中。九死一生。
将这话说完。楚云漠就跟睡着了似的。一言也不发了。
齐老大皱了皱眉。瞥了一眼角落里那台从中午开始就一直震动个不停的手机。这才打开了内部的通信频道。
“加快收网进程。”
说着也不等回应。就自顾自切断了通讯。
安谧至极的房间里。就只剩那手机的震动嗡嗡嗡的响着。就像是一台不知疲倦的老式柴油机一般。震着人心尖都不由得麻了起來。
……
“你先别忙。”
吃完午饭。秦阳拦住温萍正要收拾碗筷的动作。一脸认真地说着。
温萍的动作微微一怔:“有什什么事么。”
说着。便坐在凳子上看着秦阳。
见秦阳一直沒说话。她慢慢地就有些坐立难安了起來。整个人仿佛带有些说不出的局促。又仿佛带着些尴尬。
终于。她忍不住问:“你。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
脸色绯红如血。声音也小的仿佛蚊虫一般。
秦阳愣了愣。道:“恩。”
她的脸色更红了。“那。那你说吧。我一定好好的听着。不管你说什么。我都……”
话音未落。秦阳忽地打断她:“谢谢你的照顾。我想我是时候回去了。”
“啊。”
恍若被雷劈了般。她整个人瞬间僵硬。脸色也急速地从红色。转化成了弱不禁风的苍白。
“是。是的。你是该回去一趟。毕竟你刚从那里出來。咱俩还孤男寡女的。你确实是该回去的……”
声音有些语无伦次。她整个人浑身都透露出一种显而易见的勉强來。
不管是刻意。还是发自真心。秦阳努力将对方的反应视而不见。
他说:“那我走了。”
“现在就走么。”震惊之余。是满眼的不舍。
“恩。”他点头。
“这么着急啊。”她喃喃着。眉目间带着些说不出的失落。但却还是坚强地看着他:“那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显而易见的拒绝。
也许是因为理智上的防备。也许是因为对方言语间表现出來的好感与期待。他确实不想。或者说是不敢与她有太多的牵扯。
送到门口。看着他决绝的身影。温萍又问:“那我还能再见到你么。”
“有缘总会再见的。”秦阳笑了笑。正要转身。她却忽的一把抱住他。
“你……”
无视秦阳的僵硬。她紧了紧手里的力道。满脸坚定地说:“我相信这个世上的缘分。所以。咱们一定还会见面的。在那之前。你要好好保重。”
“好。”
熟悉而又陌生至极的街道。告别温萍融入人群之中的时候。秦阳的心里仿佛有一种涅槃重生的感觉。
下意识地寻找着公用电话。
他得赶紧报警。李允翔还在周彦尧的手里。
因为并不确定温萍的身份。加之当年初遇见齐慕繁时报警错误的阴影。所以他不敢贸然用她的电话报警。
正寻找着报亭一类的设置。一辆熟悉至极的汽车就出现在了他的眼里。
那是他记忆里最熟悉的车型。
不仅如此。就连那汽车上的车牌号。也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那是齐慕繁的车。也就是说。他就在他的面前。
从温萍家出來前。他想过很多再见的场景。却从不曾想过。自己一出门就会看到他。
这样的感觉。太震撼。可震撼的同时。更是难以言喻的惊喜。
这样的喜悦。太美妙。太沉重。以至于他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去承受。
“齐……”
下意识朝着那台车走去。脚步由慢到快。后來更甚至是跑过去的。
车窗里。隐隐约约能看见两个人影。
他惊喜万分。根本來不及去思考这一切到底是否巧合过头。在本能的指导下。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打开了车门。
“慕。。”
“好久不见。欢迎回來。”
对方缓缓地转过身。
熟悉的面容映入眼里。却终究不是他期待的那个人。
失望。铺天盖地的失望里。秦阳的声音瞬间消失。表情也刹那间凝固。
浑身上下的喜悦就仿佛是忽然遭遇了冰封一般。所有的力气就仿佛一个碎裂的泡沫般。连半点渣滓也不剩了。
“发什么呆啊。快跑。”
提醒他的。是被迫与周彦尧同行的李允翔。他见秦阳整个人还一副发呆的样子。整个人几乎气的要跳脚了。
然而他才刚提醒出声。周彦尧毫不客气地一巴掌便甩在了他的脸上。
“唔。”李允翔的脸。被打得歪倒在一边。
“你……”秦阳看在眼里。气急之下。却还是动作迅速地关上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