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能够对楚云漠维持面上的平静。那是因为有齐慕繁的面子在。
秦阳知道对方不会对自己动手。
可是现在。他的确是沒有必要碍于谁的面子了
正意识恍惚。楚云漠已经一步步地走近來。
“楚奇呢。”楚云漠张口问。
浑身冷气肆虐。那幽冷如霜的两眼。像是恨不得将他整个人冻裂一般。
身子。不受控制地趔趄一下。
“不……不知道。”
秦阳不敢动。不敢摇头。只硬着头皮承受着对方给予的压力。
一时间。就连呼吸也都刻意地小心了起來。
空前的紧绷状态。似乎只要松口气。就会一不小心的前功尽弃一般。
“他不在你这里。”楚云漠继续问。
“不在。”秦阳说着。
这也才注意到楚云漠。那苍白的有些不正常的脸色。
他虽然见楚云漠的次数并不多。但记忆里这个人的形象。也从來都是高大健康的。
不管私底下是如何的禽兽。但面上总是衣冠楚楚地维持着风度。保持着干净温和的形象。活脱脱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
而眼前这样的楚云漠。脸色苍白枯陷。头发乱七八糟。乌青的胡茬也布满了整个下巴。
这模样。实在和记忆中的相差太大。
莫名滋生出些别的异样情绪。秦阳心中原本的害怕忽的减轻了不少。
他叹了口气。说:“我的屋子就这么大。你不信。可以自己找找。”
无比庆幸。当初未卜先知般的。让楚奇搬到了楼下。
无比庆幸。每天饭点。不是楚奇主动上來。
眼下。只希望楚奇不会因为楼上的动静。而贸然地冲上來。
秦阳的话音未落。楚云漠早已经大步流星地将屋子里翻了个遍。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
几乎是家徒四壁的房间。别说是一个人了。就是一只普通的小动物。也毫无藏身之地。
站在客厅里。楚云漠眉头紧皱。涔涔的汗水顺着额角缓缓滑落。
见秦阳依旧抱着菜刀。站在屋角一言不发的样子。第一时间更新 楚云漠猛然盯着他。
秦阳身子微颤。
“你在害怕。”楚云漠说。
秦阳身子忽的僵硬起來。
“你真不知道他的消息。”
“不……不知道。”下意识地握紧了菜刀的把手。
“你在撒谎。”楚云漠上前。死死地盯着秦阳。那目光极为细致。不肯错过秦阳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沒……沒有。我真的不知道。”秦阳回答。
他确实是害怕的。可这份害怕。源于弱者心底最深处蔓延而來的恐惧。于他一个普通人來说。这实在也再正常不过。
“……”楚云漠不再说话。只专注地看着秦阳。
那目光锐利冰冷。第一时间更新 仿佛一把抽丝剥茧的利刃般。无时无刻不冲撞着秦阳的灵魂深处。
硬躲。是过不去的。
秦阳深谙此理。可他也绝不可能真出卖楚奇。
小心地开口:“楚奇……离家出走了么。”声音颤抖。浑身惊惧。
强者的愤怒。弱者的畏惧实在毋庸置疑。
所以。秦阳这破绽百出的最真实反应。才会因为楚云漠那浑身的戾气。而显得毫无破绽。
见楚云漠不说话。秦阳继续问:“他为什么会离家出走。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明知故问的话題。想着楚奇出现时那几乎站不住的瘦弱身躯。秦阳话语里的控诉和愤怒。顷刻间放大了数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闭嘴。”
冷漠打断。楚云漠上前。摁着秦阳的肩膀。大力将人猛然一推。
碰……
后背猛然撞上墙壁。秦阳一个激灵。那因为楚奇伤势而丧失的理智。瞬间回归。
“说吧。人在哪里。”楚云漠说着。一步步朝秦阳走进。
即使他目前的状态明显不如平时。可那暴躁的情绪中夹带的戾气。便足以让秦阳心神剧颤。
“我不知道。”秦阳咬牙。
“你以为我会相信。”楚云漠冷哼。
他是看着楚奇长大的。对于楚奇的了解。他甚至比楚奇本人还要准确的多。
依照楚奇的心态。他如今怎么可能不找秦阳。
“你相不相信。我都不知道。”硬着头皮。顶着那无形中的巨大压力。秦阳也不知自己哪里來的底气。忽地直视楚云漠。
“人为什么走。你不知道么。如果不是你。他怎么会离家出走。”
“你再说一遍。”刚硬幽冷。那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硬蹦出來的。
而此刻的秦阳。早已经胆大包天。于恐惧完全浑然不觉。
“说就说。”
连日來的惨遭威胁。他的神经早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此刻。楚云漠这冷然的一激。他骨子里年轻人那的冲动。几乎是空前的爆发了。
所谓害怕。所谓恐惧。一瞬间全部荡然无存。
“你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就从沒想过后果么。一遍遍的循环往复。这些不都是必然的结果么。如今人走了。你又是來猫哭什么耗子。”
终于说出口。
对楚奇命运的控诉。长期郁结心中的不满。一夕之间仿佛决堤的洪水般。顷刻间泛滥开來。
“我不管你是该死的后悔了。还是心情郁结随性而至。我告诉你。别说我不知道他的去向了。就是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
一席话才出口。秦阳整个人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
可他骨子里毕竟是骄傲的。虽然害怕。却也还是强撑着一口气。理直气壮地瞪着对方。
直到。看见楚云漠拎起身边的凳子。怒气冲冲地朝着他招呼过來。
恐惧终究是本能。第一时间更新 他虽然是理直气壮。虽然也做好了遭受一顿暴捶的准备。却也下意识地瑟缩了身子。
闭着眼。选择不去看对方。
似乎这样。那痛楚就会减轻一般。
然而。好半晌过去了。那痛楚却一直沒有在他身体的任何一处。产生反应。
僵硬着身子。秦阳这才朝着面前看去。
一时间。房里的空气冷凝如冰。
‘砰’的一声。
楚云漠手中的凳子摔在地上之后。房里的沉默气氛。这才被打破。
“这样出來找人。楚老二。你就这点出息了是不是。”齐老大神色泰然。仿佛刚刚一脚踢飞那凳子的人。完全不是他自己一般。
“我的私事儿。不用你管。”楚云漠冷冷一笑。扫了一眼旁边缩着脑袋扮鸵鸟的秦阳。看向齐老大的眼里。一片讽刺。
说是奔着自己而來的。实际不还是挂羊头卖狗肉。
如果他刚刚那一凳子砸下去的不是秦阳。他齐老大会管这闲事儿。
终于。还是坐不住了吧。
“你以为我对你的私事儿很有兴趣。”淡淡地看着楚云漠。齐老大清冷的目光。由始至终都沒有看过秦阳半眼。
就仿佛。他们真的从來也都不认识过一般。
“人。我要定了。齐老大。你知道我的个性。”楚云漠态度十分坚决。
他笃定秦阳知道楚奇的消息。
“所以呢。”齐老大话锋一转。仿佛不再阻拦一般。
楚云漠微愣。
秦阳更浑身一抖。下意识地朝着齐老大看去。
再见到这个人。他的心里不可谓不百转千回。就仿佛一堆乱七八糟的颜料般。
过往的那些回忆。霎时间潮水一般地涌了出來。
那些亲密无间的点滴。那些辛酸委屈的瞬间。以及最后漠然的选择。明明不到一年的时间。却仿佛一辈子那么长似的。
“所以……”
楚云漠轻笑。幽冷的眼神忽的看向秦阳:“他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角色。我有的是办法从他嘴里挖出消息來。你觉得呢。”
秦阳浑身冰冷。几乎是下意识地看着齐慕繁。
几乎是本能的。似乎只要这样。他就能获得有所依靠的安全感一般。
然而齐老大的目光。依旧沒有停在他身上。
非但如此。更相当中肯地点了点头。
“你的能力。自然不必怀疑。”
一句话。秦阳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了般。如果不是背靠着墙。他便脚软的支不住身体了。
“所以。你舍得么。”楚云漠勾唇。嘴角缓缓渗出丝刺目的鲜红。
楚奇是下了狠手的。不然强悍如他。又怎么会在病床上昏迷了大半个月。
本就深受重伤。这刚醒來就四处奔波。伤口撕裂。肺腑重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后果。
“你有两个选择。”齐老大并不回答。由始至终的淡然神色。终于郑重起來。
“怎么。你齐老大要跟我开始摆谱了。”楚云漠神色轻嘲。整个人却忽的绷紧了。瞬间进入防备阶段。
“要么乖乖跟我回去。要么我打晕你。”
“你……”楚云漠眯了眯眼。
此同时。秦阳也终于闻到了房间里。那忽然四散开來的血腥味儿。
仔细一看。楚云漠那黑色的西装几乎全湿了。
鲜红的血液。滴答滴答的。正一点点晕染着屋子里的地板。
早就猜到楚奇肯定是下狠手了。可看到眼前这触目惊心的伤势。秦阳震惊之余。几乎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仇恨。真这么恐怖么。
楚云漠不肯耽搁半点时间。宁可冒着生命的危险。宁可拖着这样的身体。也要把人抓到。
这样深的执念。真的只是因为恨么。
“你打不过我。”齐老大神色不动。只冷静阐述着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