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走了好半天又询问了几家人他们才顺利找到了那个臧云山庄曾经的门人马尚思的住处
花阡陌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风易凌身后沿着那脏兮兮的小径走进那木头围城的院子里看着那遍地丢的酒壶垃圾还发出着些微馊味微微皱起了眉破烂的窗纸内透出些许灯光显然屋子的主人正在家
风易凌來到那破烂得甚至有些腐朽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一个不耐的声音响了起來拖拖拉拉的脚步渐渐走近:“谁啊大晚上的……”
门被一下拉开屋内的灯光一下透了出來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屋外登门造访的两个人似乎有些意外:“你们是谁”
这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看上去倒还比较粗壮结实只是衣着邋遢胡子凌乱一张脸却出人意料的显得有些老实敦厚唯有那双眼睛透出些和长相不符的精明他上下打量着她们二人从打开的门可以看出那屋子里面也是乱七八糟邋遢一片一张油腻腻的桌上点着一盏油灯上面放着一壶打开的酒几盘菜似乎他之前正在吃饭
风易凌笑笑出声道:“马叔你可还认得我”
马尚思终于从那张清隽俊美却冷静淡漠的脸上找到了几分熟悉的痕迹大惊:“……少……少庄主”
那眼底迅速闪过了几分慌乱和紧张却很快被掩饰住只是这些细节并沒有逃过风易凌和花阡陌这两双眼睛
他很快就反应过來呵呵笑着让开门边的位置招呼他们进屋还亲自拖出一条凳子用袖子擦了又擦才招呼风易凌坐那熟稔自然的样子倒仿佛他从未离开过山庄那么久一般还对山庄的少主人保持着这样的恭敬和亲切:“少庄主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今日怎么有空來找我老马”
“你也离开山庄这么久了來找你叙叙旧”风易凌温和的笑一点沒要提起当年之事的意思撩起衣摆很从容的在桌边坐下了
“这……敢情好敢情好”马尚思大笑起來殷勤的站在他身边拿杯子给他倒酒“寒舍简陋望少庄主不要嫌弃才是”
眼前长辈豪爽热情小辈温文有礼你來我往间已经叙了不少话花阡陌一直静静站在一边默默观察着马尚思的一举一动说老实话若是不仔细观察很容易误认为马尚思是一个性格豪爽不拘小节的老实粗人而且事隔这么久依然对庄中少主这般热情恭敬显得十分讲情义但是她却从种种细节中看出了些许端倪这马尚思只怕沒有表面上看那么老实敦厚
那样毕恭毕敬的殷勤反倒能证明有问題
招呼完风易凌坐下马尚思这才转身注意到站在他身后一直拥着披风站在那里的女子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上下打量着他一个女子的目光竟会这般利那种审视的目光让他几乎有些不自在眼睛下意识的看向风易凌狐疑的堆出满脸笑意
“少庄主这……”
风易凌简单介绍:“这是花阡陌”
马尚思立刻连连点头打着哈哈笑着:“见过的见过的”风月无边阁的的花魁谁人不知只是沒想到她会跟风家少主一起來这里
花阡陌也不用招呼自己也在桌边坐下风易凌这才仿佛不经意般施施然问道:“对了马叔今日我來是想向你问个事”
花阡陌注意到马尚思的表情不易察觉的僵了下
“少庄主尽管问老马我一定知无不言”
风易凌道:“你可还记得当年我护送回來的那块玉佩当时将东西交给雇主的任务是你负责的吧”
马尚思承认的倒也爽快:“是啊那雇主神神秘秘的当年把东西给他还费了好一番波折少庄主有什么事情么”
“那雇主死了”风易凌低声道
马尚思那一脸愕然惊恐的表情不知是出自真心还是作假:“此话当真怎么会这样”
“我想查清凶手是谁所以來问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情况”
“少庄主居然怀疑我”马尚思瞪大了眼显得吃惊无辜又愤怒
“雇主家并未泄露消息那只能是山庄这边的问題了当年此事正是由马叔你负责的……”风易凌的语气淡淡居然是少有的不留情面
马尚思无辜得好像一头被冤枉的勤恳老牛还沒听完就打断了他信誓旦旦道“老马我好歹也在山庄做过这么多年的事庄内什么规矩还会不懂么我怎么可能干出这种坏规矩的事而且人命关天的大事”
“我并非是说马叔你有意”风易凌却显得冷静且咄咄逼人极为不近人情握着酒杯却并不看他好像完全沒听到他的话一般也无视了他表现出的无辜和愤怒继续不紧不慢的说着措辞竟是与平日温和的他完全不符的无礼和尖锐刻薄
“毕竟有些时候人无意中也可能泄露一些消息我也并非來兴师问罪的我知道马叔你面对女人沒什么戒心再加上喝多了的话会被那女人套出什么來也不奇怪……”
“胡说那分明是个男”愤怒的声音
话语到这里戛然而止马尚思愤怒跳起來的动作僵在那里表情好像吞了只苍蝇一般难看
风易凌表情淡淡放下酒杯抬眼看他
花阡陌忍住笑扭过头装作什么都沒听见沒想到风易凌也会这般腹黑的套人话
破烂老屋灯下一人站着两人坐着
风易凌表情淡淡一言不发
马尚思垂头丧气表情沮丧
花阡陌一手托腮含笑看戏
既然风易凌自己有自己的办法她也就懒得再费心思去想办法套马尚思的话了倒不如老老实实坐着看
马尚思一向知道自家这个少庄主并不是好糊弄的角色即便是他还是臧云山庄一名普通堂主之时他也知道那个那时不过方十几岁的少主不好对付所以他并沒有试图将这次说漏嘴给搪塞过去而是垂头丧气的低声道
“少庄主你也知道我老马贪杯……当初在酒楼被那人劝酒就忍不住多喝了几杯所以才犯下这等大错……”他低着头的那模样倒像是真的有些懊悔和沮丧“……后來酒醒后我自觉有愧所以才以年事已高为由离开了山庄……沒想到当年酒后失言居然造成了这等恶果老马实在有愧有愧啊”他犹自摇头后悔不迭
“那人长什么样子”他问
“不记得”马尚思低着头道“当时我喝醉也根本沒想到那人是來套话的也就沒注意他的长相要说那人真长啥样我还真说不出來只能说是那是个四十來岁的人吧……”
风易凌与花阡陌对视一眼期间马尚思一直保持的低头忏悔状
半晌风易凌拿起剑站起身:“既然如此的话……那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先告辞了”
马尚思这才醒悟般回过神抬起头追问道:“啊少庄主这就走了么”
风易凌默默点头:“还得送花阡陌回去”
马尚思立刻站起身恭恭敬敬的送他们出去那表情中的如释重负虽然易察觉却也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离开了马尚思那破烂的小屋走在昏暗的小巷中花阡陌终于出声问他
“你觉得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风易凌摇头沉吟着:“不好说他的表现和他给出的解释全都对的上既然他说什么也沒看清那么那应该就是真的吧……”
他对马尚思的为人比较了解既然连他都这么说那么这条线索算是断了花阡陌默默低下头随着他的步伐往前走着却依稀觉得总有哪儿不对劲却说不出是哪里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周围安静一片流氓全被风易凌吓跑了此刻周围清静一片远处有喝多了的酒鬼三三两两成群撒着酒疯大着舌头说话的声音远远传來在这里听得极为清楚像极了风月无边阁诸多喝多了酒的酒客的样子应付起來最麻烦了……
花阡陌忽然伸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不让他继续往前走风易凌低头只见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似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紧紧抓着他黑暗里她的眼角大睁着表情像惊恐又像激动
“不对他在说谎我们回去”
风易凌便不再多问什么揽起她的腰就带她往回赶花阡陌被他带着周围的景物在迅速后退她思考着刚才闪过脑海的事情一言不发
但凡喝酒贪杯之人都是有人跟自己一起喝才觉得爽可马尚思却是一个人躲在屋中喝酒
看他院子里那么多酒壶垃圾包括今天去时他桌上的酒的量就能说明他并不是在小酌几杯下饭而是真的是酗酒可却马尚思却宁愿躲在屋里一个人喝也不跟旁人去一起喝说明他一向是个戒心极重之人至少很少跟外人一起喝酒
就这么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在和外人喝酒时说漏嘴呢
二人火速赶到院子内风易凌放下花阡陌二人一同踏入院内此时院子中央屋内灯还亮着和他们离开时一般无二
走到屋门前看着虚掩着的门内透出的灯光风易凌却感觉到了一丝异常他忽然闪身來到她面前放缓了脚步伸出一只手來向后握住了她的手而且有意无意的挡在了她面前
花阡陌正快速思考着的脑子顿时转不下去了看着他这般自然的动作再抬眼看看他好看的侧脸纠结了半天终究还是沒有把手抽回去
风易凌可沒注意她这些纠结心思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屋内隐约觉得不祥他的手已经握住了剑柄甚至沒有试图去敲门握剑的手手背往门上一推那虚掩着的门顿时一下开了
看清门内情形风易凌眼神迅速波动了一下倒像是已经预感到几分般沒多说什么可从未见过这种场面、也沒料到这种场面的花阡陌却是结结实实倒抽了一口凉气低低惊呼失声
马尚思倒在地上眼睛犹自睁得大大的脸上表情像惊恐像难以置信;胸前插了一把刀血流了一地;邋遢的墙面上用血写了几个大字
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