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跳动的灯光映照着脏兮兮的墙壁让那血字显得很模糊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气氛显得尤为诡异屋内死寂一片绕着灯光飞舞的蝇虫飞蛾投下投下跳动的影子显得分外不祥
风易凌闪身來到马尚思身边蹲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片刻后摇了摇头神情复杂悲哀
“死了”
花阡陌沒有回答
他却并沒有注意顺势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血还带着温热说明人刚死沒多久:“凶手只怕是在我们刚离开的时候就下了手看來他一直在盯着这里”他沒有再说下去微微抿唇表情严肃
这倒也说明了另一个问題看來凶手一直就在他们身边近在咫尺
昏暗的灯光加上地上的死人和满地的血这场景绝对让人毛骨悚然风易凌沒有贸然去动尸体上的匕首毕竟这可能是极为重要的证据可下一刻仿佛为了嘲笑他的错误一般那尸体已经忽然冒起了烟缓缓溶化起來
风易凌表情微变立刻抬剑挡在了花阡陌面前
可是除此之外并沒有别的异变发生只有那具尸体在迅速融化
先只是一丝细微的轻烟再到后來迅速蔓延泛起滚滚浓烟最后整个尸体都笼罩在了浓烟之下还发出着“滋滋”的腐蚀溶化声散发着浓烈的焦臭不过片刻整具尸体就化成了一滩脓水只有那被烧焦的衣物还残余着向他们证明这本來是一个活人
风易凌脸色有些发白眼睁睁看着这个过程发生却完全束手无策凶手就这样在他们面前演示了一遍那些死去的人如何消失他下意识的抬眼看花阡陌却发现她脸色惨白死死盯着那一滩脓水眸色空洞她整个人都是完全失魂落魄忽然浑身发抖起來
一切都仿佛重现了
先知睿智的大祭司身为望舒隐族最强者的巫风爷爷拄着拐杖挡在了她身前周围是滔天的火她身旁有什么飞过落在她手边洒了她一身湿湿黏黏是最喜欢欺负她的小野还大睁着眼的头颅三丈外还有一只断手趴在那里可以看见手腕尽头猩红的断骨上面那个血迹斑斑的手镯是她前天刚送给鸯桑姐的礼物巫风爷爷用嘶哑的声音在那纷乱嘈杂的世界里大吼着让她快逃声音甚至沙哑得破开了却忽然戛然而止
她拼命的跑脚下不时踢到断木或残缺的躯体她却不敢低头生怕看到谁熟悉的脸流下的血汇成了湿黏的血河鞋子都完全被浸湿跑起來还打滑她明明打定主意听爷爷的什么都不要看不要管只管跑可那声音的断开让她不可抑制的颤抖起來她知道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回头
就是那一次回头成了她此生都无法摆脱的梦魇
挡在那黑影前面大祭司爷爷从來都只穿一身藏青色的袍子她眼睁睁看着好像一阵烈风吹过那身长袍就那鼓动飞扬起來最后缓缓飘落到地上堆成了一堆只流出一堆血水只剩下爷爷的那根拐杖被抛到了空中打着旋儿在她面前落了下來
极度的恐惧和绝望汹涌而來如同最可怕的洪流将她兜头吞噬她根本不知往哪逃往哪都逃不掉哪里都是血到处都是血与火
“花阡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猛地捂住耳朵抱头大叫起來拼命挣扎拼命摇头不过片刻就泪流满面慌乱无助得近乎崩溃
“不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双手猛地从旁侧伸过來猛地抱住了她紧紧的风易凌猛地抱住她制止她继续挣扎将她的头紧紧按在怀里
她挣扎半天后忽然就不再叫也不再动待在他怀里浑身发抖木然无神了无生气仿佛一个傀儡娃娃可他能感觉她的泪水在不断涌出來一下就浸透了身上单薄的春衣就在他胸口她的泪水是这样滚烫几乎烫的他心都揪了起來一阵阵刀绞般的痛
“……花阡陌沒事的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他只能反复用这样的话安慰她
一直以來他印象中的花阡陌都是一个骄傲要强又任性的丫头却偏偏时刻端着花魁温柔娴淑的架子永远不肯向人示弱可是她却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当年她那些记忆里到底有什么
他只能紧紧搂着她漆黑的眸子微垂着手指无意识的抚过她背后柔顺的长发感受着她不断的颤抖和泪水眸中渐渐有痛色当初若是他沒有匆匆贸然离开一切会不会不一样至少她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将她按在怀里他转头看了一眼那地上的脓水看來这里不可能还有什么证据再留下了他伸手横抱起她左右环顾了一下在马尚思挂了几块布巾的墙上扯下一块布來裹住了那浸在尸液中的匕首将它捡了起來收好随即就抱着她闪身掠了出去
一直到将她送到了风月无边阁她都始终沒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抬手的环住了他的脖子
他推开门将她抱到床边放了下來
身子落在柔软的床榻上她下意识的抱住膝盖缩成了一团这才回过了几分神想起自己方才的表现只怕她给他添的麻烦不止一点两点声音显得很低很细:“……抱歉……是我添麻烦了……”
她刚才反应激烈现在恢复过來得倒也快只是因方才所见情形实在是太像让她仿佛回到了当年所以才会这般失态
风易凌摇头:“无妨”他眼神复杂深邃让人有些看不透毫不避讳的在她床边坐了下來深深望着她“……方才那情形是让你想到了什么么”所以才会那般失态
花阡陌表情变了变手指下意识的揪紧了身下锦被的缎面咬紧了下唇脸色惨白好久才回过神般重重点头:“很像但是我总感觉怪怪的……毕竟当年隔得远我也看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她这些表现自然全都落在了他眼里想起方才她的样子他尚还能感觉到那种揪心感却不得不逼自己狠心继续说事情:“……凶手怕是想警告我们多一点不然他也不会留那些字看來马尚思真的是知道些什么的”
只可惜人已经死了
那样尸体融化的情形和花阡陌所经历的事情是如何相似他几乎能从这这一系列事情中依稀窥到凶手的影子却始终笼着一场雾般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他思來想去半天却始终不得其解
花阡陌白着一张脸低下头一言不发像个孩子一样在床上缩成一团抓着被子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嘴唇也几乎被咬破注意到这点风易凌叹了口气忽然一只手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却抚上了她的脸颊
他的脸蓦地靠近过來倒让花阡陌吓一跳
然而他却毫无自觉伸手温柔擦去她唇上沁出的血珠好像分毫沒有感觉到这样的举动有多暧昧、靠这样近是不是不好什么的她甚至能看清他漆黑的眸子近在咫尺深邃得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溺其中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又有些不听话了
他看着她放柔声音低道:“别想了这些了不管怎样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至少不会让你再……”他沒有再说下去手指静静在她脸上流连着漆黑的眸中仿佛闪着什么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其实花阡陌自觉并沒有那么娇弱但一个活人在眼前变成一具尸体再变成一滩脓水这种事但凡是个女人都受不了这种刺激何况她心中本來还有着不小的阴影呢反应过激了些表现失常了些也并不奇怪她方才一言不发只是在思考凶手和当年之事究竟是什么联系但是此刻看着风易凌这般悲哀痛惜的目光反倒让她觉得其实这也沒什么了
她只能窘迫的垂下目光默默点了点头
可是他却毫无该离开的自觉温暖的指尖从唇边移到脸颊再到眼角仿佛在确认她还会不会哭一样动作极为温柔花阡陌好歹也是身为花魁头牌的什么样的暧昧tiaoqing沒见过可她却从未像此刻一样心跳得这么快过对此她只能解释为人受了那么大刺激后自然会脆弱一些却还是觉得有些接受不能
这样的动作可以有什么也可以什么都沒有风易凌这个一向的正人君子却做得这般理直气壮毫无自觉好久才收回了手
此时她已经觉得自己的耳朵烫得快要烧起來了
“早点休息吧”
他低声道顺势站起身
不用他再多说什么花阡陌已经火速钻进了被窝连头也紧紧包在被子里不动了
风易凌:“……”
他盯着面前的丝绸棉花人肉卷看了半晌终于迟疑着开口:“这个……不用……换衣服么”发髻簪子也需要拆了吧
她的声音闷闷从被子底传來:“沒事这样有安全感些”
风易凌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