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或许悲情了些,可是我很想表达出来,只恨文笔不够!不喜欢负面情绪的可以翻看下一章。)傅清承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到二夫人那里的,当他看见躺在地上的白玉兰时,那种万蛇噬心的感受时隔四年再次浮现。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傅清承失了魂一般,不断地重复着这一句。脚如注铅,每一步都有着千斤的重量,傅清承吃力地向母亲靠近。
噗通!傅清承再也站不稳了,双膝跪地,但哪怕是爬,他也要爬到母亲身边!
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爬痕,傅清承终于来到了白玉兰的身边。双手颤抖地扶起母亲那已冰冷的身体,也沾染到了已经变成暗红色的血迹,那一抹暗沉而又刺眼的红,也如把利剑刺进了傅清承的心口。
傅清承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脸上升起一道病态的红晕,他轻声对着白玉兰说道:“娘,我来了,我们回去好不好?承儿已经长大了,可以养活娘亲了,以后就让承儿照顾你,我们还可以经常看见外公,看见爹。我们一家人就在一起了,好吗?”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发颤抖,双手紧紧搂住娘亲,把脸贴在了母亲的脸上,紧紧相依!
似是耳语,傅清承就这样低着头在白玉兰耳边诉说,好像她一直在这里,未曾离开。
“娘,其实承儿没有告诉你,承儿很想回到青远镇,很想很想,我有好多次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害怕,我怕一个人。我想回去,那里有爹,有外公,还有二牛大伯跟石头他们。有好多天晚上,我好想回去看看,我就偷偷地出了桂山城,可是每次走到一半我就回来了。因为,你。”傅清承再也忍受不住了,眼泪止不住地喷涌而出,呼吸也变得紊乱了。
周围的家丁和女婢们就这样看着,都沉默着不做声。而那当事人张老爷却是看不过眼了,一个卑贱的乡野村妇死就死了,难道还要在这里渲染悲情,多拿一些赔偿不成?
他轻咳了一声,说道:“我说,这事情呢,说到底是因为你娘她偷了张府的东西,被人举报后恼羞成怒。不但不听老夫的劝,反而要动手,就和老夫争执了起来。”
说完,似乎觉得那么多人看着,这事传出去对自己名声也不好,后面又补上了一句:“当然,老夫我嘛,也还是有些责任的。不如老夫赔偿你些银两,此事就这样揭过去如何?”
傅清承无动于衷,只是他低下的脸却突兀地平静了,像是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张老爷一看这乳臭未干的毛孩子竟然把自己晾在一边,脸上有些挂不住,这让他觉得他张某人的面子丢了。他吸了一口气,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说:“五十两纹银,再加张府十年内负责你衣食住行,娶妻生子如何?”
此话一出,张老爷都觉得自己很大方了,要知道现在边境动乱,朝廷征兵也不过三两银子一年。果然,他看见周围的下人皆在窃窃私语,心中的把握就更稳了,这乡下小子长那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银两吧?
傅清承终于有反应了,他漠然地抬起头,直直对视上张老爷。张老爷看见傅清承那平静的样子,心里不禁漏拍一跳,暗暗嘀咕这小子的眼神怎么这么冷?
“如何?”这回他该同意了吧?
可是,让他失望了,傅清承盯着他看了一阵,忽然面露轻蔑,诡异地一笑,然后又将头低下去了。
“该死!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张老爷感觉自己被轻视了,自己在这桂山城中还没遭遇过这种冷落,“哼,别不知好歹!你娘偷窃之事我还没算账呢!小心不但任何好处没有,还要进去吃牢饭!老夫自问,在这桂山城,我张某人还是能够说上几句话的!”
利诱不成改为威逼了,要是一般的人在这甜枣加大棒之下,说不得就捏着鼻子认了。可对于傅清承来说,他连家都没有了,光脚还怕穿鞋的吗?
“娘,你看,这只狗为非作歹,还以为所有人都和他是一样的货色呢!”傅清承这一句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在场的大都听得一清二楚,更不用提离得不远的张老爷了。
“什么?!”张老爷气急,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说好话,居然被人骑在了头上,只是他忘记了之前白玉兰是如何求他高抬贵手的。
“来人,把他给我狠狠打一顿。再让官府派人来,连他这个作奸犯科的母亲也抓进去,我管她是死是活!”
一干家丁闻得此言,面面相觑,不知要不要上前动手。
“你说什么!”一直平静得吓人的傅清承突然暴起,不知觉运用了声功,一声虎啸断金石,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这老狗要打他是次要,可是他竟然污蔑自己的母亲,那是决然不可饶恕的!傅清承当即就想上前杀了张老爷。
“哎哎哎!清承,你别激动!你娘刚走,她也不会希望你做傻事的!”一旁观看的赵大婶心感不妙,傅清承是自己带过来的,要是他一冲动,自己准没好果子吃,赶紧上来打圆场。
赵大婶露出讪笑,敬畏地对着张老爷说道:“老爷,你别把事放心上,这孩子太激动了,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我和他说说,没准就想明白了。”
张老爷斜着眼看了看赵大婶,从鼻子哼出一声:“这样最好。”要是这小子同意了他的条件,他倒也不想把事情弄大。
“清承啊!你忘了赵大婶跟你说的什么了吗?要以大事为重啊,你娘这么疼你,她也不希望你把仇恨背在身上。既然张老爷低头了,你就勉强接受了吧。大婶也知道你难过,可是我把事情告诉你,是出于好心,你就让大婶过几天安稳日子吧。”
赵大婶絮絮叨叨,可傅清承没有听进去,只是她提到了白玉兰。这,要是我上去拼命,就保护不了娘亲了,万一在打斗中让娘出了什么意外
渐渐地,傅清承恢复了平静,他看了一眼母亲,沉声道:“好,我答应你的条件!”
张老爷眉毛一挑,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说道:“那好,等会我让账房拿出五十两银子给你。”
看见事情解决,赵大婶松了一口气,暗想以后再也不做这样亏本的买卖了。其余人感觉理应如此,但见得就这样结束还是有些遗憾的,或许是仇富心理作祟,也或许他们低人一等早就想冲破枷锁了,只是无人带头罢了。
傅清承抱起母亲,往着柴房走去,大伙也都散开了,不过是看了一场热闹而已。
娘她,好轻。
傅清承看着怀里的白玉兰,他现在才发现,在他心中一直很坚强的母亲,原来是如此瘦小,而自己竟然有时还埋怨母亲为何要离开父亲,来到这么远的地方,实在是大大的不孝!
傅清承回到柴房,看见还剩一些火栗的灶,上面的锅里不断冒出米饭的香味。
好像母亲还活着,他对着白玉兰柔声地说道:“娘,我们该吃饭了。”
没有声响,傅清承勉强一笑,他把母亲放在床上,盛了一碗米饭,然后又揽过母亲,轻轻说道:“娘,以前都是你照顾我,今天让承儿喂你一次,好吗?”
想起每次自己生病了,母亲都是细心地喂自己吃饭,傅清承的眼睛又红了。
“来,娘你张嘴。”傅清承像是哄小孩,期盼母亲能够回应,只是已是不可能的了。
“怎么了?承儿现在很会做饭了,不会再煮出生的米饭了,你就吃一口,吃一口好吗?”傅清承手颤抖着,恳求地说道。
可无论他如此做,也换不回母亲那一声亲切的呼唤了。
“啊!”
傅清承歇斯底里地喊着,宣泄着心中的悲愤。哪怕没有用上声功,也足以传递到远处去了。
他的泪滴顺着脸颊滴落在母亲身上,看着只剩最后一丝夕阳,嘶哑地声音响起:“娘,孩儿这一次,要杀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