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喇!
一根手臂大小的柴火被从中劈成两半,切口处十分平滑,宛如被神兵利器砍过!
这把匕首越来越锋利了。傅清承看着这两根柴火,且不断用手指在匕首上摩挲,心中默默想道。
这匕首着实不凡,傅清承曾经到桂山城的铁铺都看过,没有任何一把武器能比它更锋利,而这柄匕首却正是当初石头赠送给傅清承的那把。
傅清承记得非常清楚,那时候的匕首不要说砍柴,就是多使些力气恐怕就能折断,也从来没有拿来用过。不过是发小所赠,而且也不大,放在怀中正好。
而当他有一次拔出鞘时,居然发现这匕首不但一点锈迹都没有,反而明光通体,品相不凡。
傅清承十分诧异,自己明明记得这匕首破损不堪,何时有这般好卖相了?他心中纳闷,莫非是石头专门把这宝物送给自己,可也不曾听说他家有这等神兵,要知石头家里世世代代都是农民,除了会耕种捕鱼之外,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故而在后来傅清承回青远镇为外公和父亲扫墓时,他见到了两位好兄弟,然后便询问起这件事情来。
傅清承不敢确信是否与石头有关,故而旁听侧击,探石头的话。看着石头当时的表现,傅清承又觉得他对此事毫不知情。
心里奇怪,但还是没有把事情告诉石头,因为自己都想不出原因,就不用指望石头说出个所以来。最后傅清承只能认为这匕首是一把被埋没的利器,到了他手里后就意外展露锋芒了。这样的情节他在桂山城中的一些酒楼里的说书先生提起过。
“咦,娘怎么还不回来?不是说今晚二夫人不用她服侍吗?”傅清承看着天上的太阳快要落下山头了,心里嘀咕。
算了,既然饭煮好了,娘又没回,索性练一练师傅教给我的《通灵戏》好了。傅清承有股韧劲,做一件事情就会很用心,勤学苦练。
如今在文学造诣上,傅清承或许还需磨练成长些才能与师傅比肩,但在武道上,傅清承绝对是将其超越了。这让彭老先生认为这位弟子必将前途无量,正好如今唐安国边境有些动荡,只要再过得两年参军上阵杀敌,定然青云直上。
对于此事,傅清承不以为意,他觉得自己能够和母亲安安生生地生活在一起就比什么都好。
《通灵戏》是前人通过一些具有灵性的动物的生活习性,并加以研究琢磨,从中模仿其动作,然后再结合人体自身,演化而来的,具有强身健体、轻身塑形之效。若是在练习时,再结合吐纳吸气之法,将事半功倍,效果惊人!
当即,傅清承身随意动,施展起了《通灵戏》的鹤篇。这鹤篇是他比较喜欢的,因为鹤是一种很高雅的动物,行动起来优雅又不失威力。
提腿,挺腰,两臂展开,整个人就像一只悠闲在水里觅食的白鹤!
嘶,深吸一口气,筋骨内劲悠然升起。当腹腔鼓起到了极限时,傅清承双目一瞪,立刻张大口:“喝!”
此声一出,如铜钟击响,声浪嗡嗡四处散开,震得梁上灰尘抖落,要是常人在猝不及防下,十之**会进入短暂失聪,这在战斗中优势极大。这一吼,便是彭老先生传授给他的声功了。
却看傅清承,他使出声功后,双手一抖,如白鹤振翅,飘然且俊逸,足下轻点地面,踩着玄奥的轨迹,这一小小的柴房竟满是他的身影,令人分不清他下一步会在哪里出现!
白鹤曲颈!
傅清承的手本是向前一探,却忽而一转,手臂神奇般的一扭,居然刺到了身后的墙壁,实战当中将防不胜防。
嗯?傅清承眉头一皱,不知为何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怎么我有些不安呢?感受到心底莫名地出现一丝焦虑,傅清承面露重色,紧锁眉头,因为这种感觉他曾经有过,而且是在很不幸的事情的时候产生的,那就是父亲去世的那一天,他一人待在书房的时候。
想到那一回,傅清承的心情更恶劣了。该死,这不会是错觉吧?要是自己的错觉那还好,可要是不是
娘亲怎么还没回来?想到这,傅清承心里一紧,他艰难地咽了咽喉咙,难道是娘她出事了?
一想到这个可怕的事情,傅清承猛地摇头,并不断地告诉自己:不会的,不会的,娘亲好好的,怎么可能会出事?
当仔细思考似乎没有任何噩耗发生的迹象,他自嘲地一笑,自己真是想多了。只是,娘以往这时候也快回来了啊。
哪怕说服了自己,傅清承还是没有办法冷静下来,他在房子里踱来踱去,视线四处漂浮。
忽然,他耳朵一动,听见门外似乎传来了声响,这无疑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这片地方在大院里比较偏僻,一般很少人来,多半是白玉兰回来了。
他兴匆匆地前去开门迎接母亲,只是他刚一踏出门口就有些愕然。
赵大婶?出乎意料,居然不是白玉兰,而是同为服侍二夫人的赵大婶来了,她与白玉兰关系一般,今日为何来此呢?
傅清承看见赵大婶面带忧愁,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是心事重重。这让他有些不好的预感,再联想到之前自己那不安的情绪,难道?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干巴巴地说道:“赵大婶,你来这有什么事吗?”
赵大婶踌躇了下,她喏喏地说:“清承啊,大婶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你说。”傅清承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但是他还是努力保持着冷静,期盼赵大婶口中的事情和他猜测的不是同一件,最好别和娘有关。
“清承,你现在是个大男娃了,有些事情要学会去面对,今后还要成家立业,传递香火,所以凡事不能动怒,还得要多多为以后着想。”赵大婶语重心长地说道,却是先给傅清承打了一剂预防针。
“嗯,你说,我听着呢。”傅清承虽然心里焦急,但是不敢催促。
“大婶要说的,跟你娘有关。”此话一出,傅清承的心就像抛入湖中的石头,慢慢沉了下去,陷入了无尽的深渊。
“我娘?她怎么了?!”
“你娘她,出事了!不在了!”赵大婶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之前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没了爹如今又失去娘的孩子,但还是不忍隐瞒着傅清承。
出事了?不在了?
傅清承觉得自己浑身力量被抽干净了,手无力地垂了下去,整个人摇晃了几下,险些要摔倒下去。
“是怎么一回事?说清楚一些。”傅清承忽然又恢复了正常,站稳了身子,声音也不颤抖了,很冷静地问道,似乎之前的他和现在判若两人。
“你,孩子,你怎么了?你一定要沉住气啊,你娘没了,你家就剩你一个了,可千万别出事了!”赵大婶看着面前这个少年,感觉变得十分陌生。
“我没事,我沉得住气。你快说吧。”傅清承面如金纸,嘴唇发干。
“唉,事情就发生在刚才。老爷今天去看了二夫人,然后不知道怎么的,说是有人举报你娘她偷东西了,要处罚她。可是你娘也不像那种人啊。我就上前替你娘说情,说她可能是被冤枉了。可老爷说证据属实,要抓你娘去官府,要治她的罪!”
“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娘就说自己没有做。可老爷就是不听,他说已经报了官府,衙差很快就会来,让他们查个清楚。你娘一听就急了,进了官府不管做没做,不掉一层皮是出不来的,何况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承受得了大刑?她就跪了下来,苦苦哀求老爷饶命。只是无论她怎么求情,老爷都不管不顾。最后你娘实在没办法了,说要去官府就要和老爷对薄公堂,看谁对谁错。”
“老爷不肯,就要离开。谁知你娘非要扯着老爷,不许让他走。老爷一生气,就和你娘纠缠了起来。就在争执中,老爷推了你娘一把。你娘就摔倒了,头却撞在了地上,流了好大一滩血,当场就不行了。”赵大婶说到这段话还心有余悸,那场面的确是凄惨。
傅清承沉默了一会,“没了?”
“没了。”赵大婶看见傅清承那一副冷漠平静的面庞,就有些害怕:“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大婶是为了你好,才马上跑过来告诉你的。要是你做出一些事情来,大婶在这也待不下去了。”要是傅清承一怒之下去杀了那张老爷,不论成与不成,都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傅清承不做声,他抬起头,闭上眼,面无表情,似乎很平静。可是,那不断抖动的睫毛出卖了他。
“嗯。我娘呢?”傅清承抿着唇,缓缓说道。
“还在二夫人屋外,说是既然人死了,早些入土也好,就让人去买棺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