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笑真人和小胡赶到三峡的时候,果然渊亭和鹿无虞已经在那里等了两天了。小胡见到师父和师兄,心里又激动又兴奋,一时说不出话来。
鹿无虞见小师弟怔怔的望着自己和师父,笑道,“才数日不见,小师弟,就不认识我这个师哥了吗?”
小胡忙道,“哪。。。哪有。”渊亭见状微微一笑,他见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子颇重情义,心里很高兴。
过波涛汹涌、暗流礁石密布的三峡要坐专门的船,四人便打算先在渡口附近的小镇歇息一晚,明早再启程。
小镇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而且偶尔也可看见修真打扮的修行者,笑真人和渊亭辈分颇高,见人家不来招呼自己,便也没有上前去询问。
小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取了个很俗的名字“聚财源客栈”,但名字俗并不影响它的生意红火,只见不大的铺面人进人出,里面的算盘珠子啪啪打得震天响。
鹿无虞抬头看了看客栈的招牌,笑道,“师弟,你说,它为什么不干脆起名叫摇钱树客栈?有了摇钱树,也不用费劲聚什么财了,直接每天摇一摇,弯下腰就捡起来,岂不美哉?”
小胡听了,不禁莞尔。渊亭瞪一眼鹿无虞,“不要胡说,世上要真有摇钱树,世人也用不着辛苦奔波了。”
笑真人不语,当先而入,“店家,还有客房吗?”
掌柜的一看他们,“哟,两位道爷,真不好意思,小店今日客满了。”
鹿无虞道,“我刚刚明明看见有人退房,怎么就客满了?你放心,少不了你的房金,哼哼,当我们是第一天出来走道儿吗?”
掌柜的一见他不好惹,忙赔笑道,“爷,几位爷,不瞒您,确实客满了,剩下的几间都是人家早就下定金定下的了。”
鹿无虞一听,仍不相信,他也算闯过江湖的人,从来没有遇到过有钱还住不上店的时候,“谁呀?就你这小店还有人提起预定?你把他叫出来我看看?”
掌柜的见饭堂里吃饭的住客都纷纷朝这边看,怕影响了生意,忙低声赔笑道,“小爷,不瞒您说,我也不知道是谁,就今儿早上,天刚麻麻亮,我叫伙计刚打开门,一个一朵花儿般的小姑娘就走了进来,扔下一锭十两重的金子,要定两间上房,也没说是什么人要住,一转眼的功夫,她就不见了,可那金子,却是实实在在摆在柜上哪!爷,十两金子啊,足够我这小店整整一年的收入了,所以爷,请您高抬贵脚,换一家吧。”
鹿无虞哼道,“镇上就这一家,你让我换哪一家啊?难道让我们睡大街上?”
掌柜的见他油盐不进,耍杂技般换了面孔,板起脸道,“哼,几位爷要是不愿意,十两金子,您有吗?您要有,我立马给您安排那两间上房。”
鹿无虞大怒,就要伸手去将这精瘦的鼠须掌柜揪出来,一个爽朗中带着刚硬气的声音笑道,“何必呢?我们正要退房,就住我们那两间罢!”
鹿无虞等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高高的青年站在身后,脸上挂着豪迈而略显兀傲的笑容,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十六七的少女,长相秀丽,气质温和,两人都是一袭青衫,青年背后还负着一柄长剑,看来也是修行之士。
鹿无虞见那青年的爽快有些投自己的脾气,嘻嘻一笑,“这最好不过了,我们也不过住一晚就走,并非定要住那两间上房,只是这掌柜的。。。。。请教兄台尊姓大名?”说着作了一揖。
青年微微弓腰,算是答礼,“我叫陆击,陆地的陆,攻击的击,这是我师妹,诸葛茗青。”他虽兀傲,但见笑真人和渊亭气度非凡,知道是得道高人,不敢失礼,欠了欠身,对小胡则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你们是卧龙谷的人吗?”笑真人见这青年性情刚硬太过,不太喜欢他。他却不知正所谓同性相斥,他自己本是傲慢的人,自然也不喜欢傲慢的人。
陆击见这老道一句话就道破自己的来历,有些吃惊,“正是,家师诸葛天机,人称算无遗策卧龙生。请教前辈法号?”
鹿无虞见笑真人闭目不语,陆击有些尴尬,便嘻嘻笑着一一介绍了。陆击也听师父说起过这两个人,便重新施礼。说起来,才知道大家都是要去空桐山给辜不群拜寿的,陆击和师妹先走,卧龙生耽搁了一步,现在传来书信,要他们去十里外的一座破庙相会。
“那么你们今晚就要睡破庙了?”鹿无虞嘻嘻笑道,见诸葛茗青一直不说话,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她正好也看过来,两人目光一碰,忙转开了去。
“修行之士,睡个破庙算什么。”陆击不以为意地笑笑,“我们还要赶着去和家师相会,鹿兄,两位前辈,胡兄弟,就先告辞了。”
小胡点点头,渊亭温和地一笑,“见到你师父代我和笑兄问好。”陆击点点头,见笑真人一脸木然,心里一阵厌恶,带着师妹走了。
当晚两位老人住一间房,小胡和师兄住一间房。师兄弟两说话说到半夜,小胡跟师兄说了自己到云梦门的经历,鹿无虞听到边成等竟敢欺负师弟,哼一声道,“以后要是让我见到他们,有他们好下场!”
小胡忙道都过去了,不用再计较。过了好一会儿,听师兄没有声音,问道,“师兄,你睡着了吗?”
鹿无虞不答,过了一会儿,悠悠叹了口气,道,“师弟,你觉得。。。。今天那个诸葛姑娘。。。。怎么样?”
小胡听他话音里竟有些忸怩,不禁哑然失笑,原来师兄并没有睡着,竟在惦记人家的师妹呢。
“我觉得很好。”
“真的很好吗?”鹿无虞一跃而起,双目炯炯有神,哪有一丝睡意。
“额,好是好,可是。。。。人家师兄师妹。。。。”
“唉,我头疼的就是这个事情啊。”鹿无虞叹一声,又翻身睡倒。
“师兄,你不会是对人家一见钟情了吧?”小胡笑道。想起诸葛茗青的模样,觉得她虽然温和秀丽,但感觉还是不如晶晶。
刚想起晶晶,就听鹿无虞怨道,“你这小屁孩都能跟晶晶一见钟情,我跟她为什么不能?”
小胡听了,忙解释道,“我跟晶晶可没有。。。。我们认识很长时间。。。。再说,我们也只是好朋友。”
“好朋友?”鹿无虞嘻嘻一笑,“你们就是人小鬼大。。。。”
正要接着说,忽然听见外面那个变脸柜谄媚的声音传来,“。。。。两位慢着点,嗯,对了,看着点儿脚下。。。。这边,对,这边。。。。再转个楼梯就到了。。。。”似乎在引着什么重要客人上楼。
从这时候才来的重要客人,和他那奴才般的语音判断,不用说,一定是那下了重金的神秘客人到了。
鹿无虞顿起好奇,想要看看这神秘客究竟是什么人,他弄破了窗纸,看出去,果然见那瘦掌柜正引着三个客人上楼,看身形,三个都是女客,虽然都穿着灰色长袍,但那曼妙的身姿还是遮掩不住。不知怎的,鹿无虞感觉第一眼看见这三个人的背影的一刹那,竟首先联想到了小胡。
他转过头看小胡时,却见他也正靠在窗户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
“师弟,师弟?”鹿无虞碰碰他的肩膀,小胡却毫无反应。
“师弟。”他使劲推了推他,小胡才从梦中醒来一般,睁着迷茫的眼睛看着他,“怎么了,师兄?”
“你怎么了?”鹿无虞问道。
“我?。。。哦,我觉得那几个人的背影。。。。。有点奇怪。”他本来想说有点熟悉,但话到嘴巴,又改了。
“嗯,我也觉得挺奇怪的,别管他了,睡吧,明天再说,要是师父他们看见,一定能看出这三个女人是什么来历。”
次日结账,鹿无虞一个劲往那两间上房瞅,却不见那三个女子出来,里面似乎也一丝动静皆无,像根本没有住人一般。
到了渡口上了船,鹿无虞本想跟两位长辈说,见小胡给他使眼色,便忍住了没说。船正要开,突然岸上有人叫道,“船家,等一下!”
一看,三个人向渡口走来,却是昨日住店遇见的陆击师兄妹和一个长须飘扬的老者,那老者身材有些矮胖,手里抓着一柄羽扇,身上也穿件青衫,但青衫的正面有一个红白相间的八卦图案,看上去给他增添了几分神秘。
鹿无虞和小胡已经隐隐猜到他就是谁,果然听渊亭拱手笑道,“卧龙兄,幸会啊,幸会。想不到昨日刚闻大名,今日就有幸得见风采,渊亭稽首了。”
诸葛天机嘻嘻一笑,脸上满是玩世不恭,“渊亭兄多礼了,多礼了,你我皆是山人,何必如此多礼?哦,这位是笑兄吧,幸会幸会,请坐请坐。”说着自己一屁股先坐了下来。见笑真人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耐也毫不在意。
鹿无虞见到诸葛茗青,嘻嘻一笑,“诸葛姑娘,真巧啊,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诸葛茗青点点头,笑了笑,走到父亲身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