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神龙逍遥步法。
云梦门的弟子虽然谁也没有见过这门控制第一层面里的顶级技法,但他们毕竟都在云梦门待了不少年了,对本门技法非常熟悉,因此像晶晶第一次看见笑真人使就准确地判断出来一样,他们也反应不差。
看着大师兄突然变得像狗熊一样笨拙,而小胡却像泥鳅一样滑溜,小弟们相互望望,均想,门主既然把本门不传之秘都传给他了,那大师兄还争个鸟劲,晶晶这朵花儿还不得迟早插到人家的地盘上去。
此时最苦的是大师兄,他本来用自己的“抽刀断水水不流”破了小胡的“流云绕树日无影”,几乎是稳操胜券了,没想到这小子竟突然使出了一种滑溜无比的步伐,使他顿时从狂喜变为焦躁。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也觉出了这步法很可能就是门主的不传之秘“神龙逍遥步法”,经小弟们道破,便使他更是泄气。他的玄力虽然要较小胡高出一截,但小胡以逸待劳,已经在渐渐将局势扳转。
门主已经够偏心的了,若是今日再让这小子胜了,该如何是好?自己也甭混了,干脆一头扎到云梦泽里淹死算了。
正在这时,一个急切的声音传来,解除了他的困境,“大师兄,小胡,你们快住手!”
这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两人一听,不由得同时住了手。小胡转身一看,晶晶正从山道上急急地走过来。
大师兄见晶晶走来,暗想,不好,这下可是形象大毁了,赶紧溜吧,看一眼他的党羽们,转身就想溜之大吉。
但一转身,顿时呆住,只见笑真人冷若严霜缓缓从一丛灌木后走出。
“边成,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门。。。。门主,我们不过是想。。。。。想跟胡师弟,嗯,切磋一下。”
“第一,擅自挑衅,第二,战而不胜,第三,欺骗师妹,第四,当面欺尊,第五,纠集党羽,第六,有负素望,第七,太没出息。”笑真人脸像铁铸成的一般,一口气列了大师兄边成的七大罪,最后问道,“你说,该怎么办?”
“任。。。任由门主处罚。”
“闭门静心思过一个月。”
“是。”边成窃喜,想不到门主嘴上说的重,罚得却很轻。
笑真人哼一声,“滚吧,丢人现眼的东西。”边成等忙一躬身,溜了。
笑真人见晶晶正拉着小胡的手,看他有没有受伤,对自己惩罚边成的事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不由得心里一怒。
“哼,这丫头,一样是没出息的东西。”
也不管他们,径自转身而去。
“原来大师兄也会做这样的事情,真是没想到。”晶晶气愤地道。
“没事,”小胡见她脸涨得有点红,微微一笑,“就当是我们切磋吧,咱俩不是也切磋过吗?”
“你。。。。”晶晶想起刚刚来的时候,远远看见小胡的身法飘灵异常,跟爷爷在禹王庙前使的似乎异曲同工,不禁问道,“你刚刚用的是不是。。。。神龙逍遥步法?”
见小胡点头,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兴奋,“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学会了!”
“跟你爷爷相比,还是差很远。”小胡笑道。
“已经很不容易了,”晶晶看着他,心里想,真是天外有天,我平时未免有些眼高于顶,总以为自己的资质是少有的,想不到他就比我厉害,但想到这,心里不但没有酸酸的嫉妒,反而是微微的欣喜,“爷爷说,这步法需要极高的悟性,看来他传给你也是独具慧眼的。”
小胡听了,不禁心里一热。想起来,自己自认识笑真人以来,他虽然对自己有些偏见,但实在是恩情更重,不但救过自己的命,还不远千里把自己送到白衣帝子阁去修行,现在又不毁言诺,传了自己这绝世少有的神龙逍遥步法,唉。
晶晶见他低头不语,问道,“小胡,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小胡一笑,“咱们回去吧。”
“嗯,好。”晶晶也微微一笑,与他转身走上来时的山道,牵着他的手却没有放开。
一连住了两天,都没有再见到大师兄边成,想来是在闭门思过。黄毛、阿龙、小亮等见到小胡和晶晶,则老远就躲闪过去,仿佛老鼠见了猫儿一般。晶晶也不以为意,带着小胡游遍了云梦门,知道他喜欢游水,还特意带着他去游了云梦大泽,当然,她并没有下水,只是坐在岸边一边摘着野花,一边看着小胡的身影在水里越游越远,载浮载沉,变成一个小黑点。
小胡在水里游着,感觉畅快无比。渐渐地,游到泽心,突然一种极其渺小的感觉袭遍了他的全身,他感到,在大自然的造物面前,人真是微不足道,就算能控制时空又能怎样?有谁能控制浩瀚宇宙吗?既然控制不了,人要显出自己的伟力和不被束缚,是否就只有超脱一途呢?
小胡曾听渊亭师父说起过,其实“控制”阶段之上,还有一个“超脱”阶段,只不过世上的修真者绝大多数都停留在控制阶段,而对“超脱”知之甚少。而达到“超脱”阶段,据说就可以修炼成仙,当世修真界,恐怕就只有空桐山的掌教大罗散仙辜不群达到超脱阶段了吧,但他虽然号称“散仙”,终究也还没有成仙,想必达到的也只是超脱阶段的较低层面。
小胡又想起晶晶那据说已经成仙的祖母,想,不知成仙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想了想,想不出,只好轻叹一声,往回游去。
晶晶将一捧野花放在脸前,深深地呼吸,感觉幽幽的芳香直沁脾肺,心里欣喜异常,偶然一抬头,见湖面上一平如镜,不知何时,已不见了小胡的身影,不由得忙站了起来。
她有些焦急地走到水边,呼唤了几声,茫茫水天,没有回应。
小胡不会被蛟龙卷去了吧?她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小时候爷爷跟自己说过大泽里有蛟龙的事。
“小胡,小胡。。。。。”她的呼唤更急切了,不停地沿着湖岸走来走去。
但是依然没有任何回应,她的焦急慢慢放大成了惊恐。
就在她要转身回去叫人的时候,忽然身前不远处的水里哗地站起一个人,呼的一股水花喷过来,溅到了她身上。
“哈哈哈哈。。。。。”小胡**地站在水里大笑,“被我吓着了吧?”
等瞅见晶晶的表情,却不由得愣住了。
晶晶哭了。
小胡忙跳上岸,“晶晶,晶晶,你别。。。。”
晶晶不理他,转身就走,留下小胡愣在那里。
直到又过了两天要离开云梦门,随笑真人去往西北空桐山,晶晶都没跟小胡说话。黄毛等看出端倪,忙将消息报告给大师兄,边成本来绝望的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那小子要走了。”
“晶晶还是没有跟他说话。”
“那小子快上船了。”
“晶晶也去送他,嗯,不,应该是去送门主。”
“那小子上船了。”
“他眼巴巴地看着晶晶,晶晶还是没看他一眼。”
“船开动了。”
“晶晶。。。。。说了一句话。”
边成的党羽们不断将消息动态反馈给窝在自己房里的大师兄。
“晶晶说了什么?”边成的眼一跳,忙问道。
“她说,小胡。”
“还有呢?”
“没了。”
“没了?”边成不相信似的,这也算是一句话吗?
“确实没了。”
看着小胡一身白衣站在船头,船开动,晶晶迟疑了一下,终于道,
“小胡。。。”
小胡一直暗暗瞅着晶晶,听见她终于开口,大喜,
“晶晶,我还会回来的。”
大师兄的党羽们把这句话也转述了,大师兄恨恨道,“回来?哼,到时弄不死你!”
空桐山在万里之遥的西北方,据说那里曾经出了一个圣人广成子,连上古神皇黄帝也曾去向他问道,而爷爷曾说,空桐山就正好坐落在北斗星的下面,因此古书里有“北戴斗极为空桐”的说法。
这万里往返,再回云梦不知什么时候了?晶晶想,有些黯然。
母亲见她呆呆地望着水面出神,微微一笑,道,“晶晶,回去吧?”晶晶若有所失地点点头。
母亲见此,心里一声轻叹。女儿的心思她最明白,晶晶虽然跟小胡年纪仿佛,但女孩子在这个年纪心理成熟得更早些,小胡或许还只是把晶晶当作很亲密的朋友,晶晶却。。。。唉。
小胡站在船头,看着码头上的人渐渐变成小点,再也分不出谁是谁,兀自屹立不动。笑真人嘲讽地一笑,
“小子,快进来吧,快下雨了,小小年纪,装什么深沉?”
果然,原本晴朗的天空里隐隐有雷声滚动,乌云渐渐遮盖了广阔的湖面。
小胡走进船舱里,见笑真人正抱着他的拂尘靠着船蓬闭目养神,忍不住问道,“我师父和师兄。。。。已经去了三峡了吗?”
笑真人不睁眼,答道,“他们两日前已经出发了,会比我们先两天到。”
小胡听说,心里涌起一股温暖和欣喜。耳边响起多多多多的声音,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