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说来,“神龙逍遥步法”并不是第三层面的控制技法,而是属于控制的第一层面,也就是可以控制身体达到超越常人极限的程度,神龙逍遥步法的要诀在“快、轻、意”三个字,所谓快,自然就是比一般的速度技法都要快,至少是一样快,所谓轻,也是一样的意思,要比一般轻身技法还要轻,至少是一样轻,而“意”,其实才是它真正的要诀,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要诀。
所谓“意”,就是随物赋形,将自然的流动规律(如风的流动规律、水的流动规律)妙存一心,随着对手的形体的改变而随意改变,这样一来,只要对手的招式中有一丝空隙,就休想困住拥有神龙逍遥步法的人,而拥有神龙逍遥步法者,则可以在不断地“流动”中终于发现对手的破绽。破绽,往往就是致命弱点。
笑真人的身形终于像一团轻烟一般在小胡面前降落,渐渐化为实体的笑真人,他微微一笑,略显滑稽,“小子,看明白了吗?”
小胡摇摇头,“没看明白。”
笑真人不由得一窒,怒道,“那你在干什么?难道只是在看热闹吗?我说了只教一遍,一遍,你懂吗?”他本来觉得小胡资质不错,这一遍就是没看个十之**,至少记住十之六七是没问题的,没想到从他那儿得到的只是“没看明白”四个字。
小胡却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笑真人没好气道。
“因为我发现看是看不明白的,想却可以想明白。”小胡笑道。
“你说什么?”笑真人听了,又惊又喜。
“渊亭师父曾经告诉我,这世上当有一些事情看不明白的时候,就放弃眼睛,用你的心去看。”小胡道。
“你是说我的神龙逍遥步法也要用心去看?”
“嗯。”小胡点了点头,“当我看到一半的时候,我就放弃了眼,而选择了心。”
笑真人听了他的话,竟然陷入了沉思一般,半晌,叹道,“确实没错,‘意’怎么能用肉眼去看呢?。。。。渊亭啊渊亭,你这老杂毛果然有点道行。”又看看小胡,见他秀气的外表下却有一股头角峥嵘之气,不由得伸出了手,想去摸摸他的头,小胡却吃了一惊,退开了一步。
笑真人尴尬地笑笑,“既然你已经悟到了‘意’这一层,也省了我再教第二遍,你以后只要记住了基本步法,牢牢琢磨‘快、轻、意’这三个字,成就当不会小。行了,我们下去吧,虽然我还是不是很喜欢你,但你终究是我的客人,饭还是要给你吃的。”
荆成殿的后面是笑真人一家人的住所,围着一座假山花园,几栋别致的小轩,甚是幽静。小胡随着笑真人走入,就闻到了一股酒菜的香气。
晶晶听见脚步声,走出来笑道,“你们回来得正好,饭菜刚摆上桌呢。”
笑真人走入,小胡悄声对晶晶笑道,“你爷爷是个狗鼻子,在楼上他就闻到了。”
晶晶听了噗嗤一笑,“小胡,你竟然敢这样说他?你信不信我告诉他去?”
小胡笑道,“你去告诉吧,我就抵死不认。”
晶晶笑着打了他一下,“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本事。”
酒菜很是丰盛,但只有他们四人,晶晶的三个叔叔都已成家,住在另外的小轩里,小胡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又不是重要客人,便没过来陪。
晶晶的母亲一个劲给小胡夹菜,差点把小胡感动得哭了。
吃了饭,晶晶要带着小胡出去转转,她妈妈劝不住,就任由他们去了。
两人穿过广场,顺着一条山道来到一面山坡上,眺望大泽,只见水天一色,湖心波光粼粼,岸芷汀兰,郁郁青青,沙鸥翔集,景色之美跟洞庭仿佛。
小胡想起鹿无虞和三位师父,不禁思绪万千。
晶晶见他出神不语,笑道,“怎么样,美吧?”
“美。”小胡由衷叹道。
“你还没见着秋天芦苇白的时候呢。”晶晶抿嘴一笑。
“那我就秋天再来一次。”小胡道。
“再来,可就不欢迎了。”晶晶笑道。
“不欢迎也要来。”小胡也笑道。
“晶晶。”有人叫道,两人回头看时,见两个蓝衣青年从山道上走上来。
“嗯,两位师哥,有什么事?”晶晶见是两个师兄,忙道。
“原来你们在这里,大师哥正让我们满山找你呢,他有事要跟你说。”两个青年看样子二十岁不到,虽然嘴上已长出了茸茸的胡须,但举止还是有点毛毛糙糙。
“哦,”晶晶听了,有些歉意道,“我刚回来不久,还没来得及去见大师哥呢,那咱们回去吧,小胡?”
小胡点点头,就要跟晶晶回去,一个青年笑道,“胡师弟好不容易来一趟,就由我们陪着他逛逛好了,反正大师哥找的是你,又不是他。”
晶晶迟疑了一下,道,“也好,小胡,你就跟两位师兄再转转吧,我先去见见大师哥,然后再来找你们。”
小胡道,“知道了,你去吧。”看着她纤细苗条的背影消失在下去的山道上,才收回目光,看着两个青年。
两个青年友好地对他笑笑,问道,“胡师弟,你是白衣帝子阁的弟子吧?你叫什么名字?”
小胡见他们从自己的衣着判断出自己的来历,也不以为意,笑笑道,“我叫胡文命,还没请教两位师兄尊姓大名?”
一个块头较大的指着他瘦瘦的、眼睛小小的、头发有点黄的师弟,笑道,“我叫阿龙,他叫小亮,你就这么称呼我们好了。”
阿龙和小亮领着小胡走过一个山梁,只见几棵大树荫下站着五六个同样身着蓝衣的青年,其中一个身材比别人都高些,长相也较出众些,正皱着眉看着他们走来。
阿龙和小亮惊讶道,“咦,怎么大师兄会在这里?”
三人迤逦走近了,小胡才看清那大师兄,只见他个头果然很高,五官也算得上是英俊,只是嘴角明显下吊,看起来有点破相,他看着小胡等走近,粗黑得浓眉锁得愈发紧了。
“你就是白衣帝子阁那小子?”大师兄见小胡略显瘦弱的身躯,撇了撇嘴。
小胡不答,因为他已经感觉出来,这伙人对自己不怀好意。包括阿龙和小亮,刚刚还装作看见大师兄惊讶的样子,现在已经站到自己对面去了。
“小子,你知不知道,晶晶是大师兄的。”一个比小亮头发更黄、身材更瘦的小子见小胡不说话,横横地道,然后又像大师兄讪笑着,一副滑稽样,“当然,也是我们大家的,是所有云梦门弟子心目中的公主。”
“滚开,黄毛!”大师兄见他在自己和小胡中间晃来晃去,不耐烦道。
黄毛忙道,“是。”走开时又指着小胡道,“小屁孩,今天是大师兄要收拾你,明白了吧?快把屁股撅起来。。。。”
“滚!”大师兄见他没玩没了抢自己的台词,厌烦地一脚踢开了他,大家见了,都笑起来。
小胡冷眼看着,想起自己师兄弟之间的相亲相爱,又看看他们,想,今天上午笑真人还在训他们呢,指望着他们去除妖降魔呢,没想到他们却是这样一群东西,不由得轻轻哼了一声。
声音大得刚好让大师兄听见,大师兄一听,惊讶地简直要跳起来,左右上下地打量一遍小胡,“小子,刚刚是你哼了一声?”
小胡正想试试刚学的神龙逍遥步法到底管不管用,便道,“要打便打,废什么话,这样磨磨唧唧的,也配做大师兄吗?”
他的话一出口,登时弄了个沸反盈天,大师兄的党羽们顿时就要冲上来揍他,大师兄一把拦住,“都住手,这是我跟这小子之间的恩怨。”又瞪小胡一眼,“小子,为了一个女人而战,你可想好了?”
小胡本来想说自己跟晶晶只是朋友,但见他长长的脸在自己面前晃个不停,心里颇不耐烦,便道,“你想好了,我便想好了。动手吧,一起上,免得我一个个动手。”
“好!”大师兄大喝一声,“我见过狂的,还没见过你这么狂的,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尾巴却能翘到天上去!”
他却不知道,小胡对一般人的脾气都是温和的,但当受到挑衅时,却是个犟种,而且是个打不死的小强。
小胡本以为自己在白衣帝子阁学到的本事已经足够让自己不受欺负了,他本身的玄力已经算是比较强了,而且他的控制时空技法“流云绕树日无影”连晶晶都吃过亏,对付大师兄等人应该不成问题,但一动起手来,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一般做老大的,就算是做一帮小混混的老大,都是有点本事的,更何况大师兄是闻名修真界的云梦门的大弟子,而且年龄差不多比小胡要大了十岁,也就是说,光是在玄力锻炼上,他就要比小胡多少高出一截。
小胡发现自己在控制技法的第一层面,飞跃、力量等方面讨不了好,又见大师兄手中并无兵器,便跳过控制技法的第二层面,直接催动了自己的控制时空技法“流云绕树日无影”。
一刹那间,大师兄发现被一个手掌紧紧攥住了一般,往一个极小的隧道口里钻进去,他一惊,知道对手已催动了控制时空技法,连忙也使出了自己的绝招“抽刀断水水不流”,哗的一声,小胡催动的时空幕布像被一把大剪刀一下剪开了,两重时空幻境还没来得及施展就已被破坏。
小胡大惊,感觉一股冷风袭面,像是那把大剪刀以无比的锋利和速度向自己剪来一般,容不得他多想,脚下一错,脑中顿时陷入冥想状态,身体像一片柳絮般,不,像一股轻烟般飘了起来,至少柳絮还是有形的,而轻烟则根本让人捉摸不定。
大师兄的小弟们看着那宛如鬼魅的身法,对视一眼,目光里写满了惊恐:
“神龙逍遥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