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第一节课，邓肖琳拿到省教委送来的成绩和试卷，跟其他老师研究了半天。青城一中又没考好，但一班考得不错。尤其让邓肖琳开心的是，李山不仅把全校第一名的宝座夺了回来，还得了省重点高中联考总分第一名，单科成绩也优异，连中三元。其中的语文单科成绩第一名让邓肖琳欣喜若狂，李山的作文得分相当高，小作文竟得了极其少见的满分。
课间操时间，邓肖琳迫不及待地把李山找到办公室，拉李山到办公桌边坐好，自己也在椅子上坐下来，又拿起李山的语文试卷看，感慨地说：“荷，写说明文，不好写，就百十个字，写什么？很多同学写成了散文，要么就说，荷叶长什么样，荷花多漂亮，荷藕是美味佳肴什么的，美味，无味。你还博古引今，什么据古代医药文献记载、现代医学研究表明。比如这句，古人云，荷蕊，性中平，可入药，宜脾胃。”有老师欣赏道：“还是读书多哇。”
“就是呀。”邓肖琳说，“我都没听说过。小山，说说，都看过什么书？”
李山扯着脸皮扭过头。邓肖琳安慰道：“的确不错，我改也给满分，我写不出来。我发现你还多才多艺，学习好，打球好，这书看了还不少。”李山嘀咕道：“我就会打球。”
“别谦虚，”邓肖琳抬抬手，“别谦虚。跟我说说，平时喜欢看什么书。”
李山为难地求道：“邓老师不问了行吗？”邓肖琳收住笑容，倾身关心地问：“小山你怎么了？看书，这是好事呀，开卷有益。其实呀，学生看一些所谓的闲杂书，有好处。”李山坐正身体，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交待道：“我不喜欢看书，就看课本。”邓肖琳和其他老师意外地看着李山。李山接着说：“那些话是我编的，平时的名人名言也是我编的。”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笑声暴发出来。李山扭过头，难堪地咂咂嘴。邓肖琳止住笑，抬手哎哟一声：“这孩子真是的，说你什么好。”李山低下头：“不编写作文就没话说了。”
“有意思。”邓肖琳得起地摇摇头，“都是编的，我来以为你看来的呢。”
有附近的老师起身走过来，得趣地勾头看着李山，看得李山心里发毛。邓肖林想想好觉得好笑，兀自笑了一会儿后，再说：“我还跟他们欣赏你的奇文呢，真是奇闻。我说你到哪儿收集的资料？知道题目一样。那要是写作文都像你这样，信手拈来，那得看多少书哇？非常好，不错。高考的时候，管你是编的还是看的？得分就行。回头到班上说去。哎呀。”
第四节课是语文课。通报了联考成绩后，邓肖琳先把李山的作文宣读了一遍，再把李山编“古人云”的事跟同学们说了一回，表扬李山机智、会变通。同学们没有像语文办公室里的老师那样笑，他们只是回头钦佩地看着李山。下课后，费波问李山：“怎么想到的？”
午饭的时候，费波想想还有趣，又问李山：“名人名言真是编的？”李山也觉得自己挺好笑的，清理一下口腔说：“名人也是人。”费波鄙视地说：“你还跟名人一样呢。”李山心有不服：“像是名人不吃饭一样，吃饭就得拉屎撒尿。”费波笑出声来：“什么呀，他也拉屎撒尿就跟你一样哪？”李山说：“本来这样。你就是怕事，怕人，受气包一样。我不怕。”
“你什么都好，当然不怕了。”费波失落地看着远处。
“我比你好哪儿了？现在好就好哇？”李山极度不屑。
费波没有说话。李山说：“其实我挺不靠谱的。上十岁就喝酒了，跟王冠军他们吃饭的时候，还跟他们斗酒，把他们喝趴下了。王冠军是正阳税务所的人，球打得好。把人喝趴下我妈还高兴，吹牛，说我小山真厉害；我也高兴，觉得自己特牛。”费波意外地问：“喝酒这么厉害？”李山接着说：“想想都幼稚。寒假没端杯子，不喝了，我跟人保证过。我要是干了幼稚的事，别奇怪。比如打架，那一下子牛都拉不回来。不打了，我跟人保证过。”
“打架是冲动，”费波说，“不是幼稚。我冲动不起来，打不过别人。不过李山你是不太成熟。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是你朋友。不对，你山，你不是想做什么幼稚的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