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球，吃完饭，李山带费波回到宿舍。同学们早走了，李山脱了球衣放到脸盆里，拿上毛巾香皂，来到寝室外面的水池边，放下脸盆香皂，再拧开水龙头。费波无声地跟李山后面看着。李山招了点冷水扑到胸口，冷呵呵地缩着身子适应了一下，再吭哧吭哧地用毛巾招水洗抹身体。费波咧着嘴讥讽道：“你就想别人说你坚强呗。”李山翻了费波一眼。费波不服地说：“不是吗？老太太还专门跑后面问你呢，小山，还用冷水洗澡呢，到时感冒了，用热水洗，冷。哎呀我的妈。”费波把李山逗笑了。费波也笑：“你说你还天天洗，显得你比我们干净呗。”李山又翻了费波一眼：“打球！”费波接着说：“小峰说他上初中就洗冷水澡了，还说叫冬泳，在家里洗怎么泳？神经。老太太怎么不关心他？也是，他也不天天洗呀。”
“我个子又长了，”李山摸着胸部，“再长裤子又短了。胸大肌，看看。”
费波失落地扭过头：“谁没有似的。”李山歉意地劝慰道：“费波，你个子会长的。其实你个子长了不少了。都长个子了。长早了不好，长得早骨格定形早，定形就不长了。严老师说我就是长早了。发现没有？你变白了，比我白哪儿去了。”费波说：“不干活了呗。”
直到预备铃打响时候，李山才带着费波从后门进了教室。费波轻悄地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王欣知道李山来了，假借在柜子里找东西，侧身低下头。这是个多余的动作，除非要在柜子里找特别细小的东西，否则不用那样做。王欣想趁机回头看李山一眼。李山正直挺挺地坐位子上匀气，等着跟王欣进行眼神的交流。朱小峰坐李山身后，静静地观察着。
这种感觉特别地浪漫，李山尤其喜欢这种温馨的感觉，王欣也是乐此不疲。
第二天课间操后，严老师把拉到操场边上的单杠下，问李山：“那天喝多少？”李山觉得好笑：“怎么想起这事了？”严老师翻了李山一眼：“真喝十八杯？”李山挠挠头，感觉严老师跟平时不一样。严老师又问：“没到处吹牛了吧？”李山赶紧摇头：“没有，没有。”
“别跟人说了。”严老师松了口气，“慈校长要是知道我带学生出去喝酒，非得把我骂死不可。你是重点关注对象，还指望你考北大清华呢，我带你出去喝酒，还喝那么多。”
李山意外地问：“我还重点关注对象呢？”严老师郑重地噢了一声：“有希望考北大清华的苗子都是重点关注对象。重点高中比什么？不光升学率，还有重点大学升学率，北大清华录取人数。高二有数学联赛，你报名参加，这也比。要不小邓压力那么大呢？去年高二六班的中考状元就考个大专，慈校长拍桌子骂人，不是开玩笑的。像你这样的学生，学校会尽一切可能帮助你们。高二五班冯大元中考才第十名，现在排第一，家庭条件是不好，什么都给他免了，一个月另外补贴十块钱给他吃饭，等于拿工资了。”李山扯着脸皮噢了一声。
“这回是我错了，”严老师说，“以后任何时候都不准喝酒，要不揍你。”
李山不安地盯着严老师：“严老师，不是你叫我喝的。”严老师咂咂嘴：“我带你出去打球吃饭的。你怎么那么能喝？”李山犹豫了下说：“我本来姓赵，后来跟我爷爷姓。我爸是我爷爷捡的孩子。我爸说，姓赵的每代都有个酒司令，喝酒喝不醉。我爸那代的酒司令是我亲大伯，他现在不喝了，生病了，好像要死了吧？我这一代就是我了，我爸这么说的。”
“操，”严老师觉得好笑，“这样呢。那也不能喝，那么喝不死人才怪。”
“以后不喝酒了。”李山说，“我爸跟我说，我亲爷爷就是喝酒喝死的。”
费波还在远处等着。跟严老师告别后，李山小跑过去。费波问：“他又找你干嘛？”李山说：“叫我好好学习呗，要不对不起邓老师，也对不起严老师。严老师说助学金是邓老师特地照顾我们的，怕我们吃不好。你也好好学习。”费波说：“不为他们也好好学习。”
“我真不懂事，”李山感慨地说，“你比我懂事多了。”
“不懂事怎么办？”费波有点无奈，“我没资本潇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