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骑车带着邓洁,跟着郑立秋的车,转弯走了。王欣缓步跟在母亲和姐姐后面,神情没落地扭头看着一边。甘畅畅上前挽上王欣,有意拉王欣放慢脚步,跟王欣母亲和姐姐保持一定的距离,明知故问:“怎么了?”王欣回头深吸一口气。甘畅畅又问:“还想他呢?”
“讨厌呢?”
“本来是。”
王欣没再否认。甘畅畅再问:“小欣你闻到李山身上香味了吗?我闻到了,刚才小洁还在闻呢。”王欣说:“不是雪花膏。”甘畅畅笑笑:“香水吧?”王欣说:“什么都不是。”
同样好奇的还有邓洁。骑坐在后座凳上,邓洁还在闻,问:“你搽什么了?”李山觉得特好笑:“我搽什么?什么都没搽。”邓洁鄙视地撇撇嘴:“骗人的。”李山思索着:“骗你小孩子干嘛?真是什么都没搽。在哪儿蹭的气味吧?我到灯光球场打球了,到电线厂吃饭。想起来了,菜的气味。李厂长不知道做的什么菜,特好吃。严老师吃撑了。”邓洁笑了。
把邓洁送回家后,李山赶到严老师家。严老师还在酣睡,房间里酒气冲天。李山踱到中间的屋子里,咬开王欣送的饮料瓶盖,回味着晚上的情形,品味着瓶子里清淡的芒果汁,仰头傻傻的笑着,重新在脑海里描绘着王欣的样子。李山确认,王欣的心思和自己一样。
之后,李山回到宿舍,拿上脸盆、毛巾和香皂,闻着身上酒后才溢出的气息,到寝室外面洗了个凉彻肌骨的冷水澡,然后再回到严老师家里,带着王欣的样子,酣然入梦。
这时,王欣正躺在床上,看着黑暗中白竹纸糊的低矮的屋顶,安静地想着心思。甘畅畅翻身催道:“知道李山喜欢你了还睡不着哇?”王欣自语道:“他身上到底是什么味?”
“神经了。”
“你才是。”
范老师第二天下午回家时,李山正坐在中间的屋子里看书。严老师还在睡觉。范老师打开房间门看了看,捏着鼻子问李山:“喝多少哇?”李山收好课本说:“没多少。那房间酒气太重,我在后面小房子里睡了,收拾好了。严老师还是昨天中午吃的饭。中午打的饭菜还在厨柜里搁着,没吃。”范老师邀请道:“别走,一会儿在这儿吃。”李山笑着告别走了。
李山和王欣的交流频密起来,眼神跟眼神的交流,匆匆的一暼,会意的一笑,有意无意间,不知不觉处。王欣的脚步又从容大度起来,不再细碎。王欣的身影又在球场边出现,为李山喝彩。有一天,朱小峰跟李山说:“发现没有,只要你进球,王欣就带头鼓掌。”朱小峰说的是事实,费波也注意到了。但李山还是说:“我一场才投多少篮?才进多少篮?我都抢球喂给严老师。”朱小峰不服地扭过头:“你抢到球她也鼓掌。”李山骂道:“神经病。”
朱小峰也跟费波说了这事。下晚自修后,费波把李山拉到后山上,跟李山说:“小峰嫉妒你了。”李山冷笑一声:“就打球的事呗?他是神经病。”费波轻蔑地嘁了一声:“李山你跟我说真话,跟王欣好了没有?”李山不想回答。等待了一会儿,费波埋怨道:“班上就两个人清高得不得了,谁都不理,一个是你,一个是王欣。你们俩长得好看呗,目中无人。”
“什么逻辑。”李山也嘁了一声,“长得好看跟目中无人有关吗?我长得好看吗?那不都是你们说的吗?其实不就是衣服新式一点吗?你跟小峰长相穿着都普通,我不理你们吗?他们非要不跟我说话,我还巴结他们、找他们说话去?那我也是神经病。我没那么贱。”
费波怕李山生气,缓和了一下语气:“还是清高。找别人说话怎么叫贱呢?李山你自己注意不到,别人跟你说话你都哼哼哈哈的,噢噢。我知道那是你习惯,别人以为你不愿意搭理呢,久而久之别人就不找你说话了。”李山又嘁了一声:“久而久之呢。我改行吧?”
“又不是为我改,”费波笑了,“那么为难。说,到底跟王欣好上没有?”
李山咂咂嘴:“除了上课,就是睡觉,吃饭跟你在一起,打球在公共场合。你说,我怎么跟她好。”费还是怀疑:“小峰说,你们俩老眉目传情。”李山轻笑一下:“神经病。”
夜风吹得干草沙沙作响。李山说:“要穿毛衣了。”费波说:“我穿卫生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