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熄灭了,剧场一下子安慰下来,仿佛空气也清新了许多。邓洁擤擤鼻子:“妈我闻到香味了。小山你搽雪花膏了?”王欣也闻到一股特别的暖暖的香味。李山说:“男孩子搽什么雪花膏哇?别人搽什么了吧?”李山知道,那是自己身体喝酒之后散发出的气味。
“不是的。”邓洁伸头在李山身上嗅嗅,“你身上的香味。不是雪花膏。”
李山不安地嘀咕着:“没洗澡,汗味。”大家笑了起来。邓肖琳怪道:“真是。”
邓洁又倾身在李山身上嗅了嗅。李山小声怪道:“干嘛?”邓洁呵呵地笑着。
音乐响了起来。不一会儿,两个报幕员夹着台词夹走到大幕前的麦克风边。邓老师轻声自语着:“这两人真没小山和小欣有朝气,身材也不行。”李山心想,你不让我们去呗。邓洁凑近李山,吸了口气:“我妈不让你报幕。”微光中,李山翻了邓洁一眼。邓洁又笑笑。
报幕员捧着台词夹慷慨陈词的时候,王欣假装换姿式,飞速地塞给李山一瓶饮料。李山吓一跳,赶紧接住了,不自觉地轻咳一声。王欣无声地笑着。邓洁又伸头嗅了一下。
大幕拉开后,汇演节目开始,没有李山期待的新鲜专业,有点沉闷俗套,俗套到只有稀落的礼节性掌声,俗套到引发不了议论的兴趣。这种汇演大多如此,跟娱乐节目不同。李山猜得到后面节目的趣味程度,后悔花时间看这样的节目,好在有王欣无声地陪伴。王欣的想法跟李山一个样。如果没有李山坐在身边,王欣早就跟了无兴趣的甘畅畅一起退场了。
倒是邓洁看得特别地认真,不时地倾身在李山身上嗅探一下,再傻笑一声。
大幕再次拉上时,王欣又飞速地塞给李山一袋瓜子,一如李山预料的那样。这回李山早有准备,没有紧张,没有咳嗽。李山迅捷地把饮料瓶塞还给王欣。王欣会意地笑着,再把饮料瓶递过来,李山还之以瓜子袋。大幕拉开了,继而再次拉上。这时,李山和王欣就有了默契,王欣把瓜子袋递给李山,李山把饮料饼还给王欣。似乎从一开始就有这种没默契,不需要声音提醒,甚至不需要眼神暗示,一切都在半黑暗中悄然地进行。这种默契使漫长无聊的等待充满了期待,变得温馨浪漫起来;这种默契让李山和王欣隐约了解到对方的想法。到两个多小时的汇演快结束的时候,那袋瓜子和饮料瓶就成了两人表达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信息的工具,来来回回的地传递了不下二十次,除坐王欣左侧的甘畅畅之外,无人知觉。
但汇演还是结束了,李山和王欣都舍不得走,禁不住不约而同地吁了口气,快速地相视一下,会意地笑着。甘畅畅撇撇嘴。邓洁也侧身靠到李山身上叹了口气,说:“完了。”
“小山你怎么来的?”邓肖琳欠身问。
“骑严老师车来的。”李山挠头回答。
邓洁随即拽拽母亲:“我坐小山车呗。”邓肖琳嗯了一声:“等人走光了再走。”
这时,四排有一对母女模样的人挤过来,客气地跟邓肖琳说话。王欣起身看着,用眼睛的余光注意李山的一举一动。邓洁凑近李山介绍说:“小欣妈妈丘姨,姐姐小悦。”李山轻噢一声,打量着母女俩。王欣母亲是个清秀的中年女人,过得不好,脸上没有什么光泽。王欣姐姐微胖,神情稍显呆滞,像是言语不多。李山感觉王欣长相随母亲,但李山总也想不起来王欣的具体模样。李山犹豫了一下,特地扭头看了一眼。王欣幽幽地笑着,没有躲让。
这回李山看清了。王欣个头没有李山平时想像的高,也就一米六的样子,李山穿着半跟皮鞋,比王欣高近一个头。王欣给人的感觉跟李山给人的感觉相似,眉目特别清爽,五官轮廓异常地分明,算得上骨格清奇,这跟王欣细腻白净的肤色也有一定关系,用朱小峰的话说就是,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王欣的眼睛亮而有神,王欣的鼻子挺直中正,王欣的嘴唇红润娇矜。王欣不是小巧孱弱的女孩,王欣有高雅的贵族气质。李山喜欢这样的女孩。
看人走得差不多了,李山拎着饮料瓶,头前带路,引领大家来到剧场门外。邓肖琳丈夫郑立秋正在门口等候。邓肖琳拉李山站住了,笑着说:“像个小男子汉。你带邓洁,我坐她爸的车。小欣你们走回去?”王欣母亲答道:“走回去。”王欣心里酸酸的,不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