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活就这样开始了。早上六点起床,上早操,上早读,吃早饭,再上四节课;下午两点进教室,做眼保健操,上三节课,吃晚饭;晚上七点前进教室,上两节自修课,九点下课休息。最初的学习内容很简单,李山和费波过得十分轻松,不得不自觉地往前预习。
李山和费波总躲在有阴凉、又没有人的地方吃饭,中午在食堂西边、行政院后面的屋檐下,傍晚在图书馆前面的台阶上。李山不敢跟同学们一起吃饭,香喷喷的小炒太总能引起味觉共鸣,李山怕经不住诱惑。李山跟费波吃的是早上打的咸菜。费波抱怨:“天天这么吃怎么受得了哇?”李山也受不了了,老觉得肚子里空空的,没什么油水。李山说:“那中午打青菜吃。你要是受不了就打小炒吃。”费波摇摇头:“我跟你一样,同甘苦,共患难。”
但李山再也没有看到王欣在操场上打羽毛球。出乎李山意料的是,王欣在班上的行为举动不如在操场上跟她父亲打羽毛球的时候表现的那样无拘无束、自由放肆,即使是在操场上上体育课、学广播体操的时候也是如此,下课的时候就伏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很少跟其她女生一起出去说话嘻戏,和一下课就在教室里到处乱窜的吴艳丽截然不同。李山从来没看到王欣到教室后面找吴艳丽玩。李山想,王欣其实是个安静的女孩。如朱小峰说的那样,王欣的学习成绩的确不太好。李山翻过王欣的数学作业,里面尽是错误,尽管作业并不难。
倒是朱小峰和吴艳丽的作业做得不错,他们俩的作业是照李山抄的。李山习惯在第一节晚自修前把当天的作业处理完。第二节晚自修,朱小峰把李山作业拿回去照抄,甚至包括地理历史。下晚自为修前,朱小峰再把自己的作业本递给吴艳丽,吴艳丽晚上回家再抄朱小峰作业。李山特别郁闷,下课的时候问朱小峰:“你们怎么不自己做作业呢?”朱小峰为难地挠头苦笑:“我真做不来,做了也是错的。做错了挨老师骂就不好了,回家还得挨骂。”
“回家还挨骂呢?”李山有点意外。
“你回家不挨骂?”朱小峰也意外。
李山摇摇头:“除非跟人打架打过头了,别人家长找上门。”朱小峰笑了起来,忘记了自己的苦楚:“老太太跟我爸说了,说你特喜欢打架,你弟弟简单直是战神。我爸说,怎么会这样?看不出来。其实他就看过你照片。”李山觉得挺委曲的:“别人不惹我不打架。”
“我要不挨骂就好了。”朱小峰说。
课间操前,送数学作业本的时候,李山发现,王欣的作业又是错误连篇。数学办公室里正好没人。李山在数学老师的办公桌上找了支蓝蘸笔,把王欣的作业全部更正过来。更正完李山又害怕了,怕老师发现,也怕王欣发现,李山把王欣的作业改得面目全非。李山后悔自己太冲动,太匆忙,甚至都没想到改变一下笔迹。李山心想,数学老师肯定认得笔迹。
李山在惶恐不安中度过一天。直到第二天作业本发下来,数学老师也没找李山,甚至没在王欣的作业本上写批语。王欣一如既往地安静,没任何异常。李山这才放下心来。
“再也不干傻事了。”李山默默地叮嘱自己,“被人发现就出大丑了。”
几天后,王欣换了作业本,没再用那本只用了不到一半的作业本。李山还发现,王欣抄作业了。王欣抄的是朱小峰,或者王艳丽的作业,错误跟李山作业本上的错误一模一样。李山有粗心的毛病,经常犯一些意想不到的低级错误,这些错误也被朱小峰传抄下去。
王欣把那本作业本珍藏起来了。王欣一开始就怀疑作业是李山更正的,王欣希望那是李山的作为。犹豫两天之后,王欣借故没上课间操,假装到吴艳丽柜子里找东西,在李山的柜子里找到李山的听课笔记本,核对了笔迹。那一刻,王欣特别地开心,心快跳了出来。
过了不几天,数学老师特地把批改过的作业本带到教室,放到李山的课桌上,一本正经地叮嘱李山:“李山,你也认真点,另以讹传讹了,误人子弟。”李山难堪地挠挠头。
下课后,朱小峰把李山和费波拉到教研楼后面的樟树荫下,笑弯了腰,学着数学老师的腔调说:“李山,你也认真点,别误人子弟。”李山不明白,朱小峰为什么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