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人生没有住过一个叫做班主任的人。]
01
祈水里的一座小学。李远山牵着我和李晓的手,苏小北紧紧跟在身后。那座学校叫祈东一小是李远山告诉我们的。它建立在祈水的东部,由一堵高高的围墙围住,围墙里面是几座两层的楼房,几棵绿油油的木棉树,一个小操场,一个象征性的旗台。
李远山就那样带着我们进去。那个时候我去得不算晚,但已经有大半家长和孩子报了名领了书,正在找对于孩子们来说最好的班级和位置。一大群的人就那样叽叽咋咋吵个不停,不同于李远山的淡定从容。方洛南的爸爸只给了她钱,让她自己去报名。那个时候还没实行九年义务教育,一年级生的学费要两百五十多。对于方洛南来和周木鱼来说,或者对祈水大部分的人来说,都贵得令人发指。后来李远山把一切手续都办妥了,我和李晓坐一块儿,苏小北和陈悦,周木鱼和方洛南。我们几个人霸道的占据了中间那一排的座位,这样的做法在其他孩子的眼里显然是不讨喜的。李远山交代了我们一些事情,他从来不做过多无用的叮嘱,只告诉我们下了课要准时回家。那时候我们的班级里都是实实在在的新生,因为除了苏小北以外,我们大家都很紧张,紧张得交头接耳。我依旧记得那个班级的简陋和漂亮。四四方方犹如一个盒子的小屋,老木头裂缝的桌子和椅子,一块儿黑板似乎经历过岁月的摩擦,已经脱了漆变得斑驳。尤其是下方那里,布满了苍苍点点的白。而我最爱四周有黑色青苔痕迹的墙壁以及如同老爷爷手中的芭蕉扇一样咯咯直响的吊扇。我一生的学生生涯便是在那时拉开了序幕。
02
不知过了多久。将在六年里仿佛大将军一样教育我带领我们的那个叫班主任的男人踩着碎花小步,款款而来。那是我整个童年时代见过的最奇怪的人。
他就从前门里进来。早春一月的天还残留着上个季节入骨的凉,却不碍阳光充足洒进教室里面。他穿着那个时代灰色比较时髦的一套布西装,头发梳成赌神里面周润发的样式,端得那叫一个油黑发亮。
待走到讲台中间,他放下手中的戒尺和书本,笑得风流倜傥恶心吧啦。他说他叫国飞。让我们喊他国老师,以后就是我们的班主任。那时祈水里有个疯婆子叫郭飞飞,年轻时笑起来或说话的声音都和他一样。直到一节课上完了以后,方洛南瞧着他潇洒离去。站上他刚才站过的方说“以后我们就叫他郭飞飞。”
郭飞飞自然是家喻户晓,大家不禁哄堂大笑,从此在国飞还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光荣拥有了一个谁都知道的称号。而以这样一件糊涂事儿,方洛南在班级里的人气瞬间逆袭,托她的福,我们也交了许多的朋友。三天过后同学们的都适应了学校,由起初的乖巧听话过度到调皮捣蛋。郭飞飞被气到差点吐血,顶着那神一般的称号从此在学校里永无抬头之日。后来一月过去了,周木鱼打听到消息说李晓最近和某个男孩玩得很好。那男孩是大家读了差不多一个月后才来的,连个书包都没有,听说学费都还欠学校一半。我不好奇那个人是谁,我好奇李晓为什么和他玩,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从三月开始,李晓确实很少有时间跟我们在一起。每天放学一溜烟就跑了,在外面玩到该吃晚饭时才回来。李晓的妈妈怕她出去野惹了事,就喊我和苏小北看着点她。李晓的那点小秘密强力引起了周木鱼的好奇。于是一年级后部分学期快要结束时,周木鱼跟踪了李晓,才知道李晓特别喜欢和那个小男孩玩,他们经常回去瘸子沈住的那方喂鸽子,可是那个小男孩老是不理她。
那小男孩倔傲死了,她没有告诉我他是谁。夏天来的时候,李晓终于回归了我们的部队。我想她是真的超喜欢那个男孩的,如若不是也就不会老在我们面前提他多酷多酷了。可是十岁不到的小孩子,哪里懂得什么叫做酷呢?苏小北的成绩极好,每一次都可以拿到第一名。而我和李晓或者周木鱼方洛南就经常拿到四五十分而已。为此,李远山没少训我们。一年级过去接着进入二年级,而那个时候我已经九岁,李晓八岁,苏小北九岁。努力学了很久,虽不至于总拿不及格但我的成绩依旧处于中游部分,许是念我们还小,李远山倒没对我们的成绩抱有什么期望。我以为,我们的日子应该会好下去,却不知方洛南越过越不好。她的后妈越发爱上赌博,赌输回家就打她,还不给她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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